朝阳朦胧,淡白的太阳低悬在橘红色的天幕之上,浮云轻动,路过的早风也沾染几分温柔。
城市与街道还未完全苏醒,偶尔从角落里传来两声猫叫,铃声轻扬,骑着单车的少年少女不时经过,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樊佳星和清岚确并肩走在路上,阳光从斜后方投来,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
没有任何一句事前说明,他们默契地在同一间早餐店门前停下。
相视一笑,二人撩开门帘,缓步进入。
算不上多大的店面,好在足够干净整洁。店内总体呈橘色调,墙上贴有一些复古的电影海报,空气里弥漫着面点和豆奶的香气。
直到点完餐为止,樊佳星都不太敢相信清岚确居然会愿意同他出来吃饭。完全将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抛掷脑后,在望见棕发女孩的淡淡笑颜时,他只觉得既惊讶又兴奋。
出餐很快,最先上来的是清岚确点的油条、奶黄包和西米露甜粥,然后才是樊佳星的小笼包和豆浆。
樊佳星夹起一枚小笼包吃掉,肉馅的咸度恰到好处,让他十分受用:“在外面吃东西是没关系的吧,确小姐?”
“这能有什么问题?”
快速将奶黄包塞入口中,清岚确没有咀嚼几下就立即咽下,“只是没人见过我在外边吃饭,又不代表我从不会这样做。”
樊佳星点头,他觉得很有道理。
一抬头就看见清岚确又没嚼上几下油条,便直接咽了下去,要不是见对方面色如常,他差点想要给她递手上的豆浆:“确小姐,不噎吗?”
“不会啊。”清岚确的声音十分轻快,“我在食物刚到喉口的时候,就使用蔚蓝手札将身体调回未吞咽前的状态啦。”
樊佳星差点将含在嘴里的豆浆一口吐出来。
“那不就等于没吃吗?”比起单纯的吐槽,他的语气里更多几分关切的意味。
“是啊。”清岚确爽快承认,“这种食物会使我的大脑受到损伤的。”
说至此处,她甚至还装模作样的弯曲手指轻叩了两下脑袋。
“那如果是不会损伤大脑的食物,你还是会真的吃下去的吧?”樊佳星没心情继续吃饭了,他用筷子轻着戳戳竹笼里的小笼包,眉头越皱越紧。
“当然。”清岚确注意到他的变化,面上不动声色,应答的声音里确更多几分急迫,“我要是什么都不吃,不早就饿死了吗?”
虽然,那些所谓“不会损伤大脑的食物”就是指她放在冰箱里的白水和苏打饼干。
听见她这样说,也并没有因此就松一口气,樊佳星的脸色还是不算太好:“一定要这么严格吗?偶尔放纵一下也不会世界毁灭吧?”
清岚确微微顿住,樊佳星的眼眸明亮如镜,她借此能够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苦涩。
“对不起……”
这份苦涩同样也被樊佳星看在眼里。
他很快就意识到刚刚可能说错了话,“明明我完全不了解你,却自以为是地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确小姐,请原谅我,好吗?”
清岚确摇了摇头。
樊佳星的心脏整颗悬起,又在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时稳稳落下。
“你想了解我吗?”掺着少许模糊的气音,她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樊佳星不假思索地点头,“我想了解更多有关于你的事情。”
樊佳星的目光是如此炽热,清岚确在某一瞬间觉得她几乎快要被他这一眼烫伤。
【清岚确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23】
比起脑中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更让樊佳星感到高兴的是,清岚确愿意尝试向他袒露心声。
抛除他需要“攻略”对方这点不提,哪怕完全没有这层需求,他也愿意同他年轻的上司结成更为友好的关系。
“好啦。”
就在樊佳星正沉浸在刚刚的亲密气氛中时,清岚确突然合手轻拍,打断他的思绪,“你吃饱了吗?”
“还没有?”低头扫一眼桌上还剩下不少的小笼包,樊佳星试探性做出回答。
“那就快点吃。”清岚确晃晃手机,示意他看屏幕上的时间,“我可是还有要紧事要做呢!”
“是,是的!”
眼前的女孩既是朋友,更是上司,樊佳星不敢怠慢,立刻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他没能看到的是,清岚确正悄悄端详着他吃饭的模样,笑容极尽柔婉。
……
还未到达酒店,樊佳星就远远望见一束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在思考,一个没注意就感觉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
循着作为“杀手”的本能,他下意识想要回击,但在转头看见清岚确的笑脸时立刻卸力,像是被人随意从桌子碰掉在地上的布娃娃一样,直直跌入泥地之中。
樊佳星发誓,从出生到现在,在泥地里打滚这件事——他确确实实是第一次做。
他还在仰望天空,忽然感觉身边有什么重物落下,转头看去,发现清岚确居然也跟着一起躺进了泥地里。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推到这里?”
边躺着,边不忘记往脸上和身上抹土,清岚确没去看樊佳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仿照着对方的举动将泥土抹在身上,樊佳星诚恳道:“确小姐这么聪明,要做什么肯定有你的理由。我这种笨蛋,完全没必要自寻烦恼多问一句啦。”
“……”
少见的沉默下来,清岚确突然从地上坐起,然后抓起一团泥巴按在了樊佳星的脸上。
“唉?唉!”
倒是没想到清岚确会突然袭击,泥巴有些糊住镜片,樊佳星摸索着轻轻攥住她的手腕,“确小姐,眼镜弄脏的话,我就看不清你了。”
【清岚确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28】
“……”
樊佳星还没太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只是发现,清岚确覆在他侧颊上的手指正在不断施力。
琉璃般的紫眸近在眼前,他不敢呼吸,因为即使隔着已经干掉的土块,他也仍能清晰感觉出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面颊上。
近,越来越近。
然后清岚确就在他的脸上用力捏了一下。
“笨蛋。”
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她的声音有些淡淡的。
快速站起,她笑着朝他伸手,“快起来吧,一会儿有人可要等着急了。”
捂着刚刚被人捏痛的脸面露委屈,可一对上她明媚的笑脸,樊佳星却又一句埋怨的话也说不出了。
握住清岚确递来的手利落站起,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响。樊佳星循声望去,才发现竟然是雪松酒店发生了爆炸。
望着面前满身尘土的清岚确,又低下头看一眼同样尊容的自己,他想,他大概明白清岚确想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