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清岚确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向下看去时刚好对上那个小姑娘的眼睛。

“那，大姐姐你愿意把玩偶卖给我吗！？”

她问，看起来完全没有因为樊佳星刚刚的拒绝受挫，反而愈发兴奋起来。

“不愿意也是可以直接拒绝的，确小姐。”樊佳星的语气里带着点劝慰的意思。

“谁说我不愿意的？”

声音骤然拔高，清岚确当即上前半步，她环抱着怀中的大熊玩偶，朝着周边正逐渐散开的人们的大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免费送毛绒玩偶了哦！”

倒是没想过对方会这样做，在反应过来后，樊佳星也很快融入到“玩偶派发员”的临时身份之中。

来领免费玩具的小朋友们都很有礼貌，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家长想要付钱，但都被清岚确拒绝了。

差不多派送了十分钟左右，袋子里就已经全部清空，最后，清岚确准备将怀里的大熊玩偶递给一个看起来应该还在念初中的女孩子。

伸出手下意识做出阻止的动作，樊佳星试探性询问：“确小姐，这个也送出去吗？”

“一直拿在手里也很影响接下来的行程吧？”

绕开樊佳星伸到前面的手，将大熊玩偶塞进女孩怀中，清岚确抬手轻撩耳边落发，笑容明媚而狡黠，“反正，你也会再送我的，对吗？”

樊佳星明显感觉，他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了一下。

“当，当然！”

几乎在下一秒就抖擞精神、挺直腰板，樊佳星将地上的空袋子团起来塞进临近的垃圾桶里，立刻朝着稍稍走远的清岚确追去。

……

商场内，明亮而清凉。

樊佳星已经做好了为自家上司拎包的准备，不过，清岚确看起来却似乎对衣服鞋子之类的都没什么兴趣。

他们两个人游逛最多的地方，反而是一些连锁日杂店、书店还有电玩城。

就算是去电玩城也是一样，或许是同她刚才在商场外说过的一样——不想拿那么多东西影响之后的行程，清岚确完全没再碰抓娃娃机相关的设施，而是在各种游戏机前驻足玩耍。

无论是射击还是飙车，就连投篮和推币机，清岚确全部都得心应手。哪怕樊佳星这个穿越前的宅男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最后在跳舞机上挥汗如雨一把，清岚确心情舒畅，蹦跳着从上面走下。

“来歇一会儿吧，确小姐。我买了橘子冰沙和草莓奶昔，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一个？”

举起两杯奶茶朝对方轻着晃了晃，樊佳星笑着走上前相迎。

“两杯我都要尝一下。”清岚确仰起脸来，她上挑的尾音里带着少许撒娇的意味。

“没问题。”

樊佳星正准备从保温袋里取出备用吸管，来自楼下的一声巨响却将他的动作打断。

他们现在位于五楼，突然发生爆炸的地方在四楼。

商场中央有一个坠有彩色千纸鹤和水晶吊灯的椭圆形巨大空洞，以他们所在的角度，刚好能看清楼下对面出现巨响的地方具体发生了些什么。

身材高挑，不过有些过于瘦削的男人手执炸弹，像是将皮肤完全从身上剥离下来后又穿了回去，他面目扭曲，露出在宽大袖口外的两只手也不知怎的溶解成了虬枝的形状，红白的血肉全部攀附缠绕在他拿着的炸弹上。

虽然此时的男人有些面目全非，但樊佳星还是凭借他的一些特征精准识别出了他的身份。

这个人正是从一周以前，就由道路管理局布告通缉的炸弹犯。

他刚想下楼制止，就被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衣角。

“唉，确小姐……？”

竖起食指置于唇中示意他噤声，清岚确拉着樊佳星退回到角落。

二人原地蹲下，做双手抱头状——樊佳星倒是单手抱头，因为担心清岚确的网纱裙摆会拖到地上，他一直不忘腾出另外的手帮她托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清岚确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这里并不是黎火的辖区，我们没道理在这里出手。”

“那就这样放任下去吗？要不然给道管局打个电话吧？”见她如此，樊佳星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小了很多。

“别担心。”看出他的担忧，清岚确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忘记关注对面的情况，“会有人来处理的。”

循着她的眼光下望，樊佳星看到，一道漆黑的身影倏然闪现至爆炸犯身后。下一秒，炸弹犯手中的炸弹便全部消失。

瘦高的男人咆哮着几乎濒近疯狂，就在此时，一个黑发蓝眼的男人从对面闪现。他高举手枪，射出的子弹正中炸弹犯眉心。

只是短短两三分钟，乱局就已经被完全终结。

黑发蓝眼的男人迅速收枪，在他身后忽然出现一枚漆黑的涡旋。

随着那枚涡旋不断拉伸扩大，一个纤瘦的人影凭空出现。

少女披散着长而茂密的黑色卷髪，她着一身黑色，除了面庞以外没有任何别的皮肤露在外面。

她的肤色很白，甚至带着一丝病态。

少女的五官精致非凡，她的眼瞳有着揉入夜色般的漆黑。虽然面上含着淡淡的微笑，但她的眼中却只流有疏离与虚无。

少女缓缓抬头，她所望向之处正是樊佳星所处的位置。

出于某种直觉，在感觉到同她对上目光的瞬间，樊佳星立刻转动眼珠将视线错开。

她在看我，怎么可能？

“你认识那两个人？”

注意到樊佳星的变化，清岚确随口道，“是暗月超凡事务所的人。这群人背靠道管局，他们的领导者也和里世界的高位者有所交情……一般所涉边际比较模糊、或者说恰好处于灰色地带的事务都会由他们来解决，倒是避免了不少麻烦和可能出现的冲突。”

暗月超凡事务所吗？

猛然回想起自己此刻正身处游戏之中，樊佳星的脑中闪过一个对于他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情迷Mafia：烈火与暗月》。

如果说“烈火”是指黎火的话，那么“暗月”就是指这个事务所吗？

樊佳星陷入沉思，他恍然间发现，一直落在他身上的奇异注视终于已经消失。

“起来吧，那些人已经全都解决了。”

清岚确的呼唤清晰干脆，很快将他从繁杂的思绪中拽出。

缓缓从地上站起，樊佳星再次望向对面楼下，却发现那处已然空无一人。

“想什么呢？”见他走神，清岚确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稍微有点震惊呢，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景宿还有这样的组织。”他说，话是实话，只是并没有将心里所想完全道出。

所以，那个女孩又是谁呢？

只要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双比梦中最深渊薮还要更加晦暗的黑眸，疑惑与惶惶的种子已经在他心底种下。

她也会是一位可攻略的“女主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