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下雪了!”
趴在阳台上盯着深绿色的多肉发呆,童枝若突然看到窗外飘白,两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她连忙打开窗子将手探出窗外。
洁白的雪花轻飘飘落于她指尖,又在眨眼间融化成晶莹的雪水,童枝若高兴坏了,立刻转过头向身后呼唤:“佳星哥哥,雏月姐姐,下雪了!”
自从两个人都开始工作以后,就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全员都待在家里的时刻。
解霜雨雏月在厨房切菜,樊佳星守在她身边帮忙剥蒜,在听到童枝若的声音时,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各自忙活的事情上抬起了头。
窗外,浅灰色的天空中透着淡淡的蓝,没有云,无色的阳光将整片天幕照得透亮。
鹅绒般的雪花悠然落下,几乎感受不到风,整座城市也在落雪的映衬下被覆上了一层奶油色的滤镜。
樊佳星在穿越前是北方人,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熟悉而心安。
“我看今早的天气预报说,要下一场大雪呢。”
寻着窗子所在的方向望去,就刚好对上童枝若满含喜悦的黑眼睛,他很擅长附和,说话时的语气也十足真诚,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敷衍。
很显然,童枝若也的确是被他的回应取悦到了:“那太好了,之后就可以去堆雪人了。”
“是啊。“樊佳星微笑,他刚想再多补充些什么,却敏锐注意到解霜雨雏月此刻的心情似乎不算太好。
转头将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身上,他关切道:“怎么了,雏月?”
“下雪的话,会很冷。”
在做出回复时,就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菜板上,解霜雨雏月的声音很淡,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
将芋头切成薄片后放进一旁的空碗里,她又从水池的塑料筐里拿起两根青椒,“一不留神的话,会在身上留下冻疮。”
她的话语简短却有力,樊佳星既擅长共情又擅长联想,很快就从她的解释中想到了些什么不好的事。
他还记得她过往的不堪,便总会难免觉得心痛。
“不会冷的。”
用湿巾擦了擦手,他缓步移至银发少女身后,像是真正的家人那样,凭着身高与体型优势,抬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等到雪停,就一起去打雪仗吧。我向你发誓,不会再让你感到寒冷了。”
已经习惯了他的体温与气息,所以解霜雨雏月在樊佳星靠近时不光全无戒心,甚至心里还带着点细微的期待。
她不是个容易沉浸于过去的人,在说起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时,用的也总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般的语气。
解霜雨雏月厌恶同情,因为在她心里,同情就意味着怜悯,而怜悯又算是一种轻蔑。
可是现在,当樊佳星为她的过往而展露出柔情时,她却总会忍不住心中悸动,甚至想要成为她一直以来最讨厌的那种人——利用自己的痛苦,来换取他人虚假的安慰。
如果这个人愿意为我而面露哀伤的话,我或许会心甘情愿将已经愈合的伤疤揭开一次又一次。
“嗯。”
脑子里想了许多,最后也只化作一声轻哼,解霜雨雏月浅浅笑了一下。意思是,她已经接受了他的宽慰。
……
雪下得很大,不出两个小时,就已经将地面与房顶铺满。
阳光微熹,整座城市都被蒙上一层淡蓝的微光。柔软蓬松的雪块仿佛会散发光点的奶油蛋糕,纯白,更带着些亲切的意味。
回想起在月初,还能在天气晴朗的时候,穿着短裤短袖在外边奔走,现在却必须换上棉衣,再戴上一条厚厚的围巾。
樊佳星带着他一大一小两位家人出门探险。
雪还未完全停下,只是下得比之前更小了些。每走一步,都会在平滑的雪地上留下脚印。
宽阔空荡的天台上,三个人的身影更为显眼。
刚一出门就先一步窜了出去,童枝若两臂张开,闭上眼幻想自己正在飞翔。
樊佳星同解霜雨雏月并肩行走,两个人没有牵手,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无比亲近。
细腻的雪花从天而降,慢悠悠落在解霜雨雏月的头发与睫毛上。
她明明穿着黑衣,可在此刻却仿佛浑身上下都是洁白的。淡灰色的眼眸中映射出明媚的雪景,她微微启唇,混白的气息缓慢升起,氤氲了她半边脸孔。
“看招!”
童枝若的声音响彻半空,樊佳星刚一转首,就看到一枚迎面突袭而来雪球。
出于本能想要躲闪,不过瞧见小姑娘笑盈盈的模样实在可爱,他便直愣愣站在原地,硬是用脸接下了那枚雪球。
“哈哈,笨蛋!”果不其然,在看到他被雪球打中时,童枝若笑得更灿烂了。
“好啊你,坏丫头!”
抬手将脸上的雪抹掉,樊佳星故意装出恼火的模样,弯腰抓起一团雪,就朝着小姑娘的方向快步追去。
一时间,笑声弥漫整片天台。
在樊佳星跑出去前就已经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解霜雨雏月站在原处,目不转睛注视着眼前嬉闹着的二人,她的目光也跟着变得愈发温和。
家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对这两个字有过较为深刻的体验了。
阳光从斜侧方射来,将大半片雪地照亮,樊佳星与童枝若相互追逐,浑圆的雪球也在空中飞来窜去。
她看得有些出神,以至于被一枚突如其来的雪团砸中了肩膀。
因为并没有从其中感受到恶意,明明觉察到了有异物飞来,她也仍未移步分毫。
“雏月,一起来玩啊!”
沉静如潭水的灰眸瞬间涌起涟漪,解霜雨雏月看到樊佳星正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在她回过神前,双腿就已经先一步脑子动了起来。
她很快奔跑至那两人身边,将美好的此刻演绎为了三个人的游戏。
解霜雨雏月从未玩过类似于这样的游戏。
她在母亲眼里时而是能够支撑起一切的救世主,时而又是珍贵易碎的玩具,他的父亲将她看作是奴隶或是累赘……本该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却直到死去都没有将她当成过真正的家人看待。
漫天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清楚看见,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位家人正在如何注视着她。
即使是在最过分的梦中,她都不曾想象过会有这样轻松而温暖的一幕。
解霜雨雏月没有开启道路,樊佳星也是抱着玩闹的态度,直到被从各个方向袭来的雪球将全身都浇成白色,他们才终于深喘着停下。
三人彼此相望,先是无言,随后又相当默契地轻笑出声。
雪停了。
三个人一起躺倒在雪地上。樊佳星躺在正中央,童枝若躺他左手边,解霜雨雏月则在他的右手边。
“雏月。”向右侧首,樊佳星的眼神同他的笑容一样温柔,“你还觉得冷吗?”
被他问得稍微愣了一下,解霜雨雏月弯眸笑起,散落的银发半掩住她美丽的脸庞。
“我从未感受过像现在一样的温暖。”
她道,声音融入风中,同时含着冬日的清爽与阳光的温热。
【解霜雨雏月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