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付临星往里看了一眼,赶紧闪进家里关上门,生怕她再反悔,也生怕外人看见。
弦心石端坐在餐桌边,见他进来,起身向他行了个提裙屈膝礼:“你好,付临星。”
“你、您好,弦心石……您认识我?”
付临星紧张地说了句废话,她都认识付兰,当然也知道他了。
主要是她突然行礼让他很慌,虽说不是什么大礼,但也还挺少见的,他只在欧洲宫廷剧里见过这种屈膝礼。
这让魔法少女那与生俱来的不真实感更强烈了,不过相比她本人的形象却是毫无违和。
这是付临星生平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名魔法少女。
她的长发熠熠生辉,手臂上的轻纱缥缈如梦,点缀在衣物上的金饰和宝石仿佛银河中的繁星,淡紫色的双瞳深深注视着他,整个人像圣灵一般耀眼,令他不敢直视。
直到弦心石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才摆脱那种恍惚的状态,两人相继落座。
“常听你父亲说起你。”她给付临星倒了杯茶。
杯中飘散着奇异的香味,不似任何一种植物,像是来自遥远的梦境。但付临星记得家里从来不备茶叶,老付甚至有点讨厌喝茶。
于是他警惕的没有碰。
弦心石并不在意,手握茶匙轻轻搅拌:“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我与付兰有过承诺,不会打扰他的家人,可惜终究还是出了意外。
“为此我有义务对情况进行充分说明。
“今天只是过来取一些寄存物,没有任何恶意,并且保证不会让魔务局找你们的麻烦。”
付临星依然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她微微皱眉,才醒悟过来这样很不礼貌。
他消化了一下刚才的信息,茫然点点头。
接着往卧室方向探头看了看,意外地问:“我爸不在家?”
刚才在楼下转悠时,付临星倒是忍不住一直偷偷观察,确实没发现老付从楼梯偷跑下来。而现在门口没有付兰的鞋,家里也没看见其他痕迹。
除非他躲在衣柜里……
付临星止住念头,他可不愿面对那场景,太尴尬了。
“不在。我本打算在这等到他下班的,现在看来不太方便。”弦心石放下茶匙,“他没说过你会来。”
“呃……”付临星一下把付兰抛到脑后,小心地问,“您该不会是来取那幅画的吧?”
“不是。”
“哦哦,那就好……不对,我是说——”
“它被你撕了。”弦心石平静地说,“我知道,无所谓,只是一幅画而已。”
“那……我能问一下它为什么会在我爸手里吗?”
弦心石大方承认道:“也是我的寄存品之一,你的父亲替我保管它们。那画像是一个朋友为我画的,算是她的遗物。”
“啊!那我岂不是……”付临星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当时的行为如此恶劣,“对不起……”
“没关系,你父亲对我解释过。如果那位朋友知道画被处理的原因,她也会同意的。反正她画了一大堆。”弦心石满意地观赏他内疚的脸。
付临星沉默了一阵,又问:“那个……您很早以前就认识我父亲吗?”
“是的,在你出生之前我们就认识。”
“比他认识我妈还早?”
“不太清楚,我从不过问他的感情生活。”弦心石低头喝了口茶。
付临星鼓起勇气问:“所以您和我爸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说呢……我和你父亲仅仅是年轻时认识而已,有很多年没联系了。”
付临星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但他却为您保管了那么多年寄存物?”
“因为我信得过他。”弦心石又喝了口茶,“我们算是朋友,只不过不是那种会时常联系的朋友。”
朋友?
付临星低头看向自己茶杯里的花瓣,弦心石怎么看老付他不知道,但老付能守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恐怕可不仅仅是把她当朋友而已。
话题打开后,付临星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感觉眼前的魔法少女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又问弦心石:“我妈知道您的存在吗?”
“应该不知道。魔务局掌权后,向外透露与我的关系对付兰百害而无一利,他不会冒这个险。”弦心石翘起腿,用手背斜撑着自己的脑袋,靠在椅子扶手上,“不过有没有跟妻子说,是付兰的事,我不清楚也不关心。”
也就是说,她真的没主动介入到老付跟老何的婚姻中?
不,还不能这么早下定论,谁知道她有没有说谎。
再说她没主动,不代表她没责任……
“问完了吗?我可不能在这待太长时间,你也不想魔警把你家翻个底朝天吧?”弦心石一副她才是这家主人的样子,给自己下了逐客令。
付临星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那么弦心石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能告诉我,身为一名魔法少女,你为什么在明知会给普通人带来麻烦的情况下,还要与我父亲保持来往吗?就算是他自愿为你保管物品,你也应该清楚这有多危险。
“如果你们真是朋友,你为什么还要让他陷入危险当中?”
弦心石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但现在波及的已经不止你们两人了。因为心里藏着你的事,老付这么多年显然一直都无法释怀。而有这么大一个秘密横在中间,无论如何都会影响他与家人的关系。”
想起付兰那总是挥之不去的忧虑,即使开心也只会保持一瞬的、带着悲凉底色的笑容,想起何月偶尔溢满失落和孤寂的脸……
关于那个困扰许久的问题,付临星似乎终于找到了答案。
“你在暗示,他婚姻的不幸也要怪罪到我头上?”
弦心石抬起淡紫色的双眼,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凝固了。
付临星一阵心悸,但还是握紧了拳头,硬撑着继续说:“我只想确认这是否与你有关,老付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
弦心石紧紧捏住茶杯的把手,付临星都能听到它的碎裂声。
在他惊异的注视下,一些细小的陶瓷碎片飘浮到空中,在他们之间飞舞。
“喜欢我?”弦心石气极反笑,“那他妈关我屁事?”
冷汗划过付临星的脸颊,很痒,但他不敢动:“如……如果这是真的,你就该早点拒绝他,而不是……吊着他。”
“真你妈离谱!”
弦心石重重地放下茶杯,瞪着付临星,把他瞪得脖子一缩。
“你知道我气什么吗?
“我气的不是被你做出这种诽谤,而是气你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像个老公出轨却跑去骂小三的傻逼女人!
“你爹就教出你这种逆天儿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