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轮转,日头爬出天际,撕碎昏沉的残夜。
当大日高高照耀整个草原时,一行十数人的队伍各自牵扯着马儿让其停了下来。
其中有个被两匹马儿拉着的马车,在马夫尤其轻微的驱使下缓缓停下,生怕打扰到车内的人。
停歇下来的十数人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自己手中的活。
很快这处草原就飘荡着浓郁的肉香味。
躺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的孙阿难开始不断辗转身躯,变得躁动不安。
最终被腹中的一阵咕噜声给硬生生地催醒。
意识复苏的孙阿难迷迷糊糊地看着陌生的四周,隐约能够看出自己睡在一辆马车上。
昏死过去前,明明记得自己是在蜜庐之中......
还未等孙阿难多想,一股极致的饥饿感从腹中蔓延到脑后。
与此同时,一道呢喃声回荡在孙阿难的耳边。
“咕噜.....好饿.....吃.....快吃啊.....孙阿难都可以吃啊!!”
孙阿难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双眼一点点泛着绿光。
之前一直压制的病症又复发了!!
顾不上其他的孙阿难一个箭步就冲出马车,只见一个少年车夫正端着一碗肉片疙瘩汤慢悠悠地喝着。
饥饿难耐的他直接一把夺走那少年手中碗。
原本正在喝汤的狗剩被突如其来的抢夺给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下意识地朝着那人龇牙低吼。
狗剩还未吼出声就发觉不对劲,此人浑身黑炭而且好像是从自己身后的马车冲出来的。
“老......老大?!”狗剩咽了咽口中的肉片,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啥时候醒啦?”
孙阿难没有理睬旁边的狗剩,他现在只想吃东西。
刚想把抢过来的碗伸到嘴边,结果手中的碗应声而碎,里面的肉片疙瘩散落一地。
看着散落一地的肉汤,孙阿难心中开始骂起了娘,但很快他又闻到了更加浓郁的香味。
朝着香味的源头望去,远处有两个杂役房人正在架着口大锅煮东西。
孙阿难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向那口锅。
“......”
留在马车上的狗剩望着窜出去的老大,又低头看了看掉落在旁边的食物,最终还是捡了起来,一点点吃掉。
而原本蹲在地上,专心烧火做饭的女娃子忽然发现一道阴影出现在他头顶。
抬头一看是个浑身黑炭家伙,顿时吓到花容失色,大喊大叫道:“啊啊啊!邪祟!有邪祟啊!!”
旁边的青年男子见状连忙握住菜刀吼道:“救命啊!僵哥,救命啊!!”
听到两个人的言语孙阿难眼角狂抽,但饥饿感已经充斥着他的脑中,实在没心情跟他们解释。
伸出手放入锅中捞出一大块冒着热气的肉,紧接着迅速塞入口中咀嚼。
孙阿难一边咀嚼吞咽,一边再捞肉塞入口中。
青年男子看着已经赶到自己身边的李僵,颤颤巍巍地说道:“僵哥!就是这个邪祟,他在抢我们的肉吃.....”
青年男子话刚说完,一只白皙的手掌就拍到了他的脑袋上。
“小伍子,你今天早上睡醒出发的时候,是没把眼睛带上吗?”白脸儿将他的脑袋扭到孙阿难的方向。
随着孙阿难进食的动作,他身上的黑绿结痂一点点脱落下来,露出一块块白皙粉嫩的皮肤。
我哩个娘,怎么有点像难哥儿啊......看到这一幕的小伍子逐渐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将脑袋缩了起来。
将整锅食物都塞进腹中后,那颅中那股饥饿感也逐渐平息下来。
此时的孙阿难才有心情打量起自己,见到自己身上还粘有结痂,便伸手将其扣下来。
丝丝的痛感夹杂着舒爽的心喜,在其心头上荡漾。
当伸手去撕下左手臂上的结痂时,孙阿难看着自己眼前的黑臂愣住了。
随着自己的心念转动,黑臂一点点向前伸曲,然后手臂上的五指也在自己的操控下一根根活动起来。
虽然现在仍然有着明显的滞涩感,但却已经能够随着自己的心念来操控黑臂。
“真就治好了?!”
孙阿难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黑臂,又摸了摸之前的断口处,现在只有一圈浅显的疤痕。
“我睡了多久?”孙阿难望向不远处的李僵问道。
“两天两夜。”
听到李僵的回答,孙阿难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疑惑起来。
那黑臂与自己再契合也不可能在短短两日时间内与自己心神相通,犹如操控原身手臂一样。
可要说土登医术高超,那吃了大苦头的孙阿难第一个不信。
“土登人呢?”孙阿难开口问道。
“我在。”
一道声音从孙阿难身后传来。
看着转过身来的孙阿难,土登次仁直接开口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去马车上聊吧。”
李僵看着走向马车的两个背影,与其他人吩咐道。
“收好东西,继续赶路。”
孙阿难上到马车,立马将黑臂抬起开口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我清楚什么?”
见到孙阿难不似作假的神情,土登次仁皱眉问道:“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听到土登话,孙阿难看着傻子一般笑道,“我还能是什么人?”
“天命人!”
听到天命人三个字,孙阿难瞬间便怔愣住了,旋即瞳孔一缩,有些僵硬地看向空中的血册子。
【当前体质:天命人】
从他获得血册子后,天命人这三个字对他来说一直是个谜团。
下一刻,孙阿难猛地抓住土登的衣服问道:“天命人到底是什么?!”
看见孙阿难的反应,土登次仁露出一抹了然,“原来你只知其名,不知其意!!”
“说!”孙阿难情绪变得有些暴躁。
土登次仁将孙阿难的手从他衣服上掰开,娓娓道来。
“人生世间,寿夭穷通,皆有一定,皆无一定。其一定者,儒者谓之命,谓之天所赋者,谓之太一择者。”
孙阿难听到土登嘴中说出的一大段话,迷茫地问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土登次仁看着孙阿难那清澈的眼神,不由地愣了愣,沉吟一会再次开口说道。
“不知所谓天命者,即佛所谓果报也。”
又是一段听不懂的话,孙阿难眼神中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老东西,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兜圈子,再和我打机锋,别怪我动手!!”
土登看了一眼孙阿难刚接上的黑臂,有些头疼地思索了片刻,才以自己能想出的浅显言语描述起来。
“受天所命者,为太一所宠,为天地所喜,心窍皆通,身如净瓶,如水无形,如泥塑物。”
“故纳生灵、藏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