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放肆?”
朱元璋一声令下,殿内大臣们的目光无不都齐刷刷看向殿外。
其实早在各位大臣们发表意见时,孔捷就已经来到了宫中,只不过先去了趟尚衣局穿朝服。
而朱家父子的这一出双簧戏,自然也是被孔捷看在眼中。
不得不说,此戏一出,倒是引起了大臣们不错的反响。
孔捷也一直在店外等候时机。
因为在来的路上,刘公公便告知孔捷:“太子殿下命你在合适的时候进殿。”
此话一出,孔捷立马知晓,天子搭台,自是要有人跟着唱戏。
孔捷跨进殿门的一刻,颇有风骨的挺起了胸膛,红袖一甩,身上的红袍显得格外亮眼。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臣孔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入殿行礼,是最基本的礼节。
文武百官听到后,心中都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孔捷是谁?
龙椅之上的洪武大帝,头发虽已花白,但看向孔捷的眼中仍是目光如炬,威势逼人。
“平身。”
“谢陛下。”
孔捷缓缓起身,也是朝着朱标作揖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微微一笑,轻点了一下头,随即目光看向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
朱元璋心领神会,双眼微眯,皱起眉头,略显疑惑的问道:
“这孔捷是谁啊?”
朱标站出身来,启奏道:“回禀父皇,此人是太子府属官,詹事府录事孔捷。”
众位大臣闻言,立马松了一口气,本以为是来了个什么大人物。
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太子府属官,虽是正九品,但显然在这朝堂之上还是不够看。
那名被怼的官员一听,更是立马炸了毛,满脸不服气的讥讽道:
“你一小小的太子府属官,怎敢妄议朝中大事?”
“侍卫何在?还不快快将这狂徒小生带走?”
孔捷并没有立马搭理他,而是先微微鞠躬,向朱元璋行礼,而后转身。
朱家父子相视一笑,朱标微微点头,引得朱元璋也是挑了挑眉。
二人的内心只有两个字:看戏!
孔捷仰起头,紧盯着刚才被自己呛到的大臣,抬手指向他问道:“小子眼拙,不知这位大人官居几品?”
被指的那名官员冷哼一声,也是挺起了胸膛:
“我乃圣上钦点,吏部左侍郎王轩!正三品!”
孔捷听后,也是双手作揖,以礼示好。
但显然这位正三品官员有些自然有些傲气,只是轻哼一声,扭头不理孔捷。
正所谓:待我以礼,还之以礼。
“大人身居三品,想来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你我都承蒙圣恩,才能在此金銮殿中谈论一二。”
“你对我不屑一顾,也就罢了。”
“你怎敢忤逆圣上啊?”
左侍郎王轩一听“忤逆圣上”这四个字出来后,吓得身体微微发颤,手也跟着颤颤巍巍的指向孔捷:
“你,你这是在诽谤我。”
孔捷呵呵一笑,扬起袖子扫过一圈,问道:“刚才可是王大人您想要私令禁军,将我赶出殿外。”
“你一户部侍郎,敢指挥禁军。”
“是谁!给你的权利!”
王轩此时的脑中也瞬间顿感不妙,赶忙辩解道:“我那是被你气的!”
孔捷微微一笑:“陛下宽宏,自是不会和你一般见识。”
其实孔捷并不想以这种嚣张跋扈的姿态开口,但奈何在这朝堂之上为官,多少都有些许傲气。
自己人微言轻,只能以狐假虎威之势让这帮大臣们知道,在这朝堂之上,只有一人才有绝对话语权!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是心知肚明,龙椅之上的陛下既然没开口,那就是默许了眼前这位太子府小吏继续说下去。
见朱元璋没有吭声,孔捷也是直言不讳:“敢问王侍郎,南北科举一事,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在问眼前的吏部左侍郎,也是在问朝中的百官。
科举乃是天下大事,而如今从太子口中提出南北科举之法,大臣们觉得虽有些新奇,但还是有些迈不出心中的那道坎。
于是乎,吏部侍郎王轩颇为自然的回应道:“古往今来,我还从未听说哪个朝代的科举,是要分卷而行的!”
孔捷心中有些无奈,立马强调起来:“所以呢?有何不妥?”
吏部侍郎王轩也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没有先例,自是不妥!”
孔捷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清,不急反讽:
“没有先例就是不妥?要么说你是腐儒呢?”
“古往今来,历史变迁,有多少事情是没有先例的?难道都是不妥?”
“先皇后在世时,曾允许平民百姓女子出嫁时,皆可着凤冠霞帔,我问你,这是否是开了先河?”
一听到先皇后的名字,朱元璋顿时也是有些坐不住了,面色凝重的盯着眼前的少年。
王侍郎默不作声,因为他深知,此语一出,已是无懈可击。
文武百官也是在内心暗暗默许。
“吏部,管天下官吏,科举选拔,试问,南北恩科,对天下士子来说,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见诸位大臣有些许疑虑,孔捷四周环绕了一圈殿内,目光停在了龙椅旁的两个印有龙凤呈祥的青花大瓶,心中顿时有了想法,说道:
“有一儒家圣人学成出山后,游历各地讲学,而每到一地,他都会出一则考题来考当地的学子,最优秀者可作圣人弟子。”
“有一次这位儒家圣人游历北地,讲学过后以青花瓷为题,意在让学子们写出青花瓷制作的不易,以及花纹绘画时的细心,努力之意。”
“此题一出,全场学子无一人写出一字,圣人不解,对此感到困惑。问起缘由,却发现众多学子无一人晓得青花瓷!”
“题未破,何以成文章?”
明朝科举,采用八股文的形式,而这第一步,便是破题,也就是写开头。
孔捷这个故事的灵感,源于现代一个名为少年宫的建筑。
少年宫这个词,在孔捷上学的过程中,没少出现,但在课本中,甚至在考试题目中都曾出现过。
但可笑的是,孔捷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个神秘的建筑到底长什么样!
公平?
有些所谓的公平从一出生便不复存在了。
只有看似公平和争取公平一说。
也许是有感而发,站在朝堂的这一刻,孔捷似乎忘记了自己这个“蓝玉党”的身份。
也忘记了太子朱标的西安行。
他只想要争取一个公平。
为天下学子讨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