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廷山的喊话，从土胚房里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个长袖布衫，补丁摞补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山子，有事吗？是不是小树又惹事了。”说罢就开始对张玉斧鞠躬道歉，“真是对不起，小树他没伤着咱家孩子吧，他不是有意的，他是个傻子，您可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您要觉得生气，您打我几下出出气。”

张玉斧连忙躲开，“婶子，我是玉斧啊，张玉斧，村东头打面房的张玉斧。树哥没惹事，我是来看看他。”

“嫂子，你去喊小树回来吧，我们找他聊聊。”

见几人确实不像带着气来的，虽然不知道找儿子什么事，王金花还是出门去把儿子找了回来。

“来，树哥，坐，咱俩聊聊。”

“我比你高，你打不过我。”

张玉树常年和小朋友打交道，一见大人找自己，以为是来欺负他的呢。

“小树，怎么说话呢。”

张玉斧连忙劝导王金花不要动怒，又和张玉树聊了起来。

“玉树，人家都喊你傻子，你自己觉得你傻不傻？”

“我不傻，我就是不精细。”

“行吧，你力气大不大？”

“我力气可大了，像你这样的，我能扛起来仨。”

张玉斧又向张玉树的母亲了解了下，确定张玉树确实不会暴起伤人，张玉斧决定收下他。

“婶子，我在东头开了个饲料厂，现在要招几个人帮忙，小山叔给我推荐了你家玉树。”没等王金花接话头，接着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娘俩都到我那里上班去，玉树去做搬运，这个没技术含量，力气大就成，你过去做打包的，缝纫机你会用吧？”

“会用，会用，咱这个年龄的，那又不会用缝纫机的啊，真是谢谢老板了，谢谢，谢谢。”

“婶子，没啥谢不谢的，凭力气吃饭，咱先说好，试用期1个月，要是到时候树哥干不了...”

“这你放心，俺儿别看不太聪明，但有把子力气，要是干不了俺不要钱，俺到时候自己回来。”

“中，那婶子，明天你们过去我那里上班吧，饲料厂你知道在哪吧？”

“知道，村东头挨着鱼塘的就是。”

和几人约定好第二天8点到厂里上班，张玉斧就往家走，剩下的一个女工他打算找自己干哥哥家的。

干哥哥在城里包工程，嫂子在家带孩子，地里的活一直是干爹干娘在忙活。

现在萍萍已经十来岁了，小的可以和小冬青放在一起给萍萍带着，这样嫂子也能有个收入。到干娘家和嫂子以及干娘一说，两人也觉得挺好，于是约定好第二天到厂里上班。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厂里，给他们安排好工作试试他们的成色。”

“行，我咋听人说你找了个傻子来上班啊。”

“人家不傻，就是有点不精细。”

“不精细不就是傻吗？”

“额，来了你就知道了，反正不是特别傻，还是能听懂人话的。”

“废话，听不懂人话的那是疯子，疯子和傻子不一样。”

“好好好，老婆说的都对，我不和你抬杠，反正你明天见了就知道了。”

在水井里捞上来两瓶啤酒，张玉斧有滋有味的吃着晚饭，“桂兰，城里买房的....”

“买，给你买。”

“诶，真是我的好媳妇儿，来嘴一个。”

“滚一边去，刚吃过蒜瓣的嘴来亲我。”

两口子打闹着吃着饭，儿子小冬青在边上激动地不时拍着手鼓掌。

农历九月的夜，其实已经很凉快了，把碗洗了，锅刷了，张玉斧随便擦了擦身子，麻溜的爬上了床。

“媳妇儿。”

“等会儿，先把儿子哄睡着。”

“媳妇儿。”

“嗯~”

清风吹拂着窗帘，月亮一闪一闪的探出头又躲回去，仿佛听墙角的小姑子。

...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村东头的饲料厂，张玉斧早早地来到厂里。

“早啊，玉斧！”石磊兄弟和小山叔见到张玉斧，纷纷打招呼，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

没等几分钟，王金花牵着张玉树的手走进厂里。

张玉树一身干净的衣服，王金花则显得有些紧张，生怕儿子在新环境中不适应。

“来，跟我来。”张玉斧招呼道，他带着他们走到厂房里，开始给他们安排工作。

“石头哥，磊哥，这是两套设备，左边的是做鸡饲料的，右侧的是做猪饲料的，你们哥俩一人负责一条线的上料。”张玉斧把兄弟二人带到上料口，这边堆积着已经按比例配好的原材料。

“嫂子，你和婶子你俩就负责在出料口这里，把饲料袋子挂到出料口上，下面有称，一袋25公斤，够数了你们就用这个手提缝纫机把口封起来。”

“行，我俩懂了。”

张玉斧又带着树哥和小山叔来到厂房最后，这里有很多木板，下面还垫了很厚的石灰。

“山叔，你就带着树哥负责把婶子他们打包好的饲料搬到这边摞起来，等玉桥和玉钱过来拉就行了。树哥，没问题吧？”

“我能一下扛三包。”说着，张玉树伸出了三根手指。

“不用，就一包一包的扛就可以，这是个长久的活，干好了一年就够你娶个花媳妇儿的。”

“好好好，娶花媳妇儿。”张玉树眼睛一亮，立刻转过身往仓库走，准备去搬饲料袋。

众人按照张玉斧的分工开始干活，张桂兰和朱秀莲也在边上教他们。

张玉斧在边上站了一会儿，看他们干活越来越熟练，树哥更是一手一包的提着饲料，健步如飞，都感觉不到有提着一百斤东西走路的窘态，反正张玉斧是做不到。

张玉斧来到大门口，把媳妇儿和朱秀莲都叫了出来，“秀莲你以后就负责收原材料，做好账。媳妇儿你负责记录出仓的货物数量，厂里的帐就交给你们姐妹俩了，赔不赔的就看你俩了啊。”

又把好兄弟和弟弟叫到跟前，把自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让他们今天出去送货的时候把号码跟那些客户说一下，到时候饲料不多了可以直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