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皎白的月光肆意挥洒。
为比尔吉沃特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林克狼狈跑出莎拉的地盘时,隐约听到莎拉宛若银铃般的笑声隐藏在柔和的风声里。
他可不敢留在莎拉那里过夜,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时刻都想着投怀送抱,血气方刚的自己可顶不住。
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沿着月光下乌黑的青石小径,林克不禁回想起他和莎拉的往事。
十二年前的小姑娘变化怎能如此之大?
比尔吉沃特这个熔炉非但没有将莎拉变成恶棍,反而成就了她。
当初他可不知道自己救下的就是后日大名鼎鼎的厄运·莎拉。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曾踌躇满志,胸腔里面全是热血。
恨不得第二天就拳打巨神峰养老院,脚踢虚空幼儿园。
可比尔吉沃特用现实教会他,
什么叫比!尔!吉!沃!特!
穿越者的高傲被这块烂地击得粉碎。
每日只能靠着偷窃,乞讨和给帮派份子跑腿勉强度日。
一个孩子在比尔吉沃特能干些什么呢?
自己能活下来全靠普朗克的死鬼老爹撰写的《海盗法典》——不得无故伤害女人和孩子。
普朗克上台后,彻底把他老爹的《海盗法典》变成了厕纸。
固守传统的海盗元老们,无一例外都不见踪迹,听说死的都挺惨的,一家人整整齐齐。
除了那些掌握手艺活的女人,比尔吉沃特很难见到良家妇女。
孩子们被普朗克卖给了诺克萨斯人,那边常年收留战争孤儿,只要四肢健全就给钱。
比尔吉沃特的世道被普朗克这个狗屎变成了一坨大狗屎。
回想起与莎拉的初次会面,也是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
自己在白港的沙滩上,捡拾着第二天的早餐,退潮后的大海会留下许多好东西。
海螺和螃蟹只要用心寻找,总能找得到。
连绵不绝的海浪推着黑色的阴影不断向前,命运的邂逅也自此开始。
自己遇到了抱着一块破舢板就敢一头扎进大海的女孩。
皮包骨头,瘦骨嶙峋,头发互相打结,中间掺杂着白色的海盐。
难以想象她是怎么靠着这块舢板活下来的,海怪、暗流、风暴...甚至只需要小小的浪花,弱小的生命就会自此消散。
林克当时也曾踌躇,放任她葬身大海,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见鬼的世道下,自己没有救助可怜人的义务,更多的是也没有能力。
至少死在这里,没有痛苦,不像比尔吉沃特,那里是弱小者的炼狱。
但最终,林克无法说服自己。
他来自一个法制健全的世界,作为一个异界人,一个受过义务教育的人,他没法看着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接下来就是一段鸡飞狗跳的岁月,林克没工夫继续回忆。
因为林克到家了。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林克难以形容。
悠米高傲的蹲在桌子上,尾巴摆来摆去,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林克,‘求夸奖’三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
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口吐白沫,造型奇特。
林克先发制猫,“哇,悠米,恭喜你,你杀人了。”
猫猫的脸上顿时充满慌乱,开始坐不住了,摸鱼飞弹明明只使了三成力,怎么会闹出人命呢?
喵~完蛋,自己要成杀人喵了。
悠米开始门扉魔典上开始翻找魔法,祈求门扉魔典能捞它一手。
“救,救,救一下啊...”
“嗯?尸体应该不会说话,太可惜了悠米,你杀人未遂。”
林克面带惋惜,手上却不慢,飞快的将‘尸体’捆了个结实,倒吊在房檐上。
崔斯特被吊起来时,就已经醒了,尽管头疼欲裂,纸牌魔法在他的袖口里蓄势待发。
他可不会承认自己可能打不过一只猫,自己只是得等这只猫露出破绽。
林克拉过靠椅,双手搭在椅背,“所以,小偷先生,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啊?”
伪装昏迷的崔斯特被戳穿,索性不装了,转移起了话题,“您的猫...可真别致啊。”
“嗯,继续说,我在听。”林克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崔斯特。
“我敢打赌,像您家里的这样神奇而高贵的猫咪,整个比尔吉沃特,不,整个符文之地都找不到第二个。”
“继续。”
旁边的猫猫似乎很享受夸奖,尾巴摇来摇去。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金海妖,我可以替您把他们偷,哦不,是接那些小家伙们回家。”
崔斯特试图寻找林克的弱点,不断试探。
只要给他时间,他有信心逃出生天,或许,还有机会抢走那只猫!
“听上去不错,继续说。”
“只要您能放了我,我保证能为您带来巨大的收益,这可比把我吊在这里强多了。”他手舞足蹈,仿佛怀里已经抱着一堆金海妖。
“继续。”
“您难道不想拥有一大笔收入吗?”
“继续。”
“天哪,那真的是我见过最多的金海妖,足足有半间房子那么多,只要您能放了我,我就会为您带来这些财富。”
“继续。”
比尔吉沃特就没有不贪财的人,真是见鬼,今天自己到底遇到了个什么货色!
“我发誓,那些金海妖数量超乎您的想象。”
“继续。”
猫猫已经开始打哈欠了,它可没有精力陪林克在这逗傻子玩,穿梭艾欧尼亚一趟真的是太累猫了。
喵~
和林克打了招呼之后就上二楼卧室去了。
崔斯特瞥见悠米已经离开,他明白时机已经成熟,只需要幸运女神再为他掀起小小的裙角。
他就没见过眼前这么怪的人,猫也怪,人也怪。
“您身上这件大衣纺织手法很是独特,想必造价不菲。”
“继续。”
“我猜,它来自德玛西亚,那些德玛西亚人对待魔法都是道貌岸然,贵族们可有不少好东西。”
“继续。”
“我知道...”
......
崔斯特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是他从泥镇伙计那里学来的小花招,用语言和心理暗示,引导目标渐渐陷入沉睡。
时机马上到了,崔斯特心中兴奋难以按捺,他喜欢这种刀尖跳舞的感觉。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手藏在后背,悄悄的将袖子里的卡牌抽了出来。
只需要一个哈欠,一阵恍惚,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崔斯特瞪着眼睛,嘴里口干舌燥,可对面的林克给他的感觉始终差上那么一点。
面对手无寸铁的凡人落荒而逃不是他的风格,最不济也要偷走那本书!
忽然间,冷汗爬满崔斯特的全身。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握在了他手臂上,抽走了那张卡牌。
另外一位林克从他背后带着那张本应用来逃命的卡牌不断把玩。
见鬼!!!
被耍了!!!
“继续。”
面前椅子上的“林克”还在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话语。
崔斯特这一刻才知道,自己被吃的死死地。
林克提起大衣轻轻一抖,椅子上的幻影消逝的无影无踪,哈了一口气,将大衣穿上。
“初春的比尔吉沃特夜晚还是挺冷的,我真佩服你,要是我被这么吊着,早就冷的打颤。”
事实上,崔斯特早就感觉寒冷如同钢针一般深入骨髓,但他一直在克制,表演是一个赌徒的基本功。
“能解答我心中的一个问题吗?”崔斯特声音沙哑。
林克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口气,“你尽管问,但我不一定说。”
“您从什么时候看破了我的手法?”
“我看看,应该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吧,如你所言,德玛西亚的小玩具确实好用。”
崔斯特脸色涨红,自己简直像个傻子,自言自语了半个夜晚。
都快赶上和鱼比赛吹泡泡的格雷弗斯了。
“我之前有见过您?”
“我想应该没有。”
“那您...”
“听说,人吊久了对血液循环不好,要来杯热茶吗?崔斯特。”
崔斯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自己刚逃到比尔吉沃特,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自己明明之前都用的假名!
吊在半空的崔斯特喉咙耸动,最终还是咕隆出一句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