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族有鲜卑血统,弘农杨家也有。其实又何止这两家,鲜卑族和汉族通婚,可不仅仅是社会上层,那是整个族群都在和汉人不断通婚。
而就说长孙家,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生母还是渤海高氏出身。
唐醉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没察觉那如同猛兽一般的凶狠目光,倒是微微拱手。
“唐醉见过驸马,不知道驸马觉得这满院樱花如何?”
唐醉稍微拱手,接着已经身型站的笔直。他说话声音不重,也不急。保持着基本礼仪,却也不卑躬。
那里长孙冲望着唐醉,眼神中那种冰冷如刀的杀心并未收敛丝毫,仿若唐刀出鞘,锋芒毕露,毫无遮掩。
开始未见之时,他就已经将唐醉归为公主在外养的情郎。甚至于公主每日都会前来幽会,前两日甚至借大雨夜不归宿,与他夜宿一处。
此时见了,看到一个英挺少年,俊美非常,用这个时代的话形容,貌若潘安宋玉,此时更确信他就是公主养的情郎。
这位在他脑门种草的年轻男子,如何让他不冷眼见之。
就算普通人,与人有夺妻之恨,也当拔刀相向,血溅十步,况且他出身鲜卑贵族,而且贵不可言。
唐醉看他,也是无奈,你非要将我当同道之人,唐醉也着实无奈。
自己虽是身正,奈何有些人偏偏眼斜。
看看晋王,就不会对自己姐姐和自己关系有任何心疑。
况且,只要长乐公主来这里,都带了长孙嫣,她姓长孙,可不姓李。
是你的族妹,可不是公主的族妹,你也不想想这是为何。
唯一一次未带长孙嫣,却也有晋王和晋王妃同行。
这你都要怀疑,你是多想别人在你头上种草。
你可知公主是不喜长孙嫣的,为何要每次都带她。
至于公主殿下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担心,她在这里是诊病,而这种病在贞观十年带走了你的亲姑姑。
唐醉心中对这位宗正少卿也是着实无语至极。
长孙冲走近,步伐很重,似乎每一步都带着深深怨气怒气。
若是后世以此时场景拍影视剧,当给他加特效了,而且加的是满身煞气,快要燃烧那种。
而唐醉一直面色平静,一种极淡的笑容挂在面上,风轻云淡般看着长孙冲。
虽心中骂某人有病,表面却不表现丝毫。
长孙冲的目光他并未避让丝毫,他也明白,对方想杀他的心此时如何炽烈。
不过,他会在这里杀吗?
而至于解释,唐醉从一开始就没想解释。
一个装睡之人是永远叫不醒的,而一个非要说自己头顶顶着青青草原的人你也是叫不醒的。
道理很简单,公主殿下该做的也都做了。
而且自从雯儿给唐醉茶水投毒,两人的仇怨就彻底结下。
此时唐醉也无心解释,即使长孙冲能放过他,他也绝不会放过长孙冲。
他唐醉并非那种以德报怨之人,别人捅你一刀,还想着不报复。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唐醉看长孙冲,此时心中甚至生出这位公主所嫁非人的想法。
“驸马这么重的脚步,却不是怜花人。”
唐醉说完,却还是自然笑了笑。
他的笑容一直如此,红陶说最爱看小郎君笑,杨柔说唐哥哥笑起来最好看,二娘每次看见他笑,都会不由自主也笑…
长孙冲听了,无意去看自己踏碎的花瓣,只盯着唐醉。
“好一个年轻医者,好一句不是怜花人,你是意有所指。”
长孙冲说着,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似乎从牙缝挤出的一般。
“驸马今日来,是不是也有病?唐醉也能为驸马诊治诊治。”
长孙冲的目光更加冷了,唐醉却始终微笑看着他。
“看驸马这般样子,怕是会怒急攻心,那样对身体可不好。”
唐醉说话,神情一直不变。
“哼,伶牙俐齿。你该知道,有些人只是靠近就会很危险。”
唐醉只笑笑,丝毫不理会这位毫不掩饰的警告和目光。
你已经将我当死敌,警告还有何意义。
“驸马若没病,唐醉还有事,驸马请便。”
唐醉言罢,已经折身,菜园的菜还需要浇,他无心在这里陪一个将他当同道中人,想杀之而后快的鲜卑贵族。
长孙冲盯着唐醉背影,手已经稳稳落在腰间配的刀上,若唐刀出鞘,当血溅十步。
那只手握着刀柄,指节紧攥,刀锋已经隐隐出了刀鞘,最终还是松手。
这里不是杀他的地方,自己也不该亲自出手杀他。
这样一个人,不值得他长孙冲出手,不值得为了这个人闹的满城风雨,祸及公主的名誉,也祸及长孙家和皇室的名誉。
老仆已经站了长孙冲身后,看到他的身躯此时都因为剧烈的怒意而颤抖,甚至距离近了,可以听到他手中那把唐刀刀身和刀鞘不断轻微碰撞的声音。
“我要他死!”
马蹄踏着石板路,嘚嘚的声音很急。
长孙冲话音落下,却已经有一位陛下身边的武人穿戴盔甲,出现在这座老宅。
他先去的驸马府,知道驸马来了这边,就匆匆赶来。
若是普通旨意,自然有太监传旨,此时却是殿前武士,显然来意不简单。
长孙冲此时拿着一份东边送来的密报,已经不能在老宅继续待下去了。
东边到底是出事了。
之前齐州那边就是让圣上最不放心的地方,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派了吴王身边的长史去那边。
现在可好,李佑带人杀了长史权万纪,还将他的尸体带回齐州给分割了。
看来齐州很快就要乱了,这个李佑,当真是个孽子。
长孙冲离开,红陶远远看了眼,拍了拍胸口,就赶紧去找唐醉。
本以为小郎君此时总会有些心事,因为红陶都看得出驸马来者不善。
等找到唐醉,却只看到他专心伺候那两块菜地,如往日一般,心思并不在别处。
这些日子伺候小郎君,他但凡只要种菜,心思必然全部在种菜这件事上。
“小郎君,驸马走了,很匆忙,有宫里的武人找他,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