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吸了口气,陆丰收敛心神,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面前的神秘画卷上。
“寿元:16/47?”
“这么说来,我就只剩下31年可活了?”
看着寿元一栏的数据,陆丰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
虽然通过前身的记忆,他已然知道,这个世界底层人的寿命普遍低于六十岁。
而这次大病一场,又极大消耗了这具身体的元气。
但仅有47年的寿元上限,依然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在穿越之前,他也才刚满32岁而已。
两世为人才能活个六十出头,这事儿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不知道后续身体状态改善后,寿元上限会不会跟着上涨?”
无奈的叹了口气,陆丰强行将此事搁在一边,目光顺着画卷继续向下。
“气血和精力……对应的应该是身体的状态参数。”
“我现在状态极差,数值低一点也很正常。”
“至于根骨和神魂,则是对应我的天赋属性。”
“果然很差啊!”
看到两个天赋标签后面跟着的‘下下’后缀,陆丰再次叹了口气。
对于这一点,他其实并不怎么意外。
通过前身的记忆,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有武道体系存在的。
并且,每年开春的时候,县城里的各大势力都会派人下乡,到各自属地排查适龄青年的修炼资质。
若是碰到根骨符合要求的苗子,便会将其纳入麾下。
这一点,对于以流放罪民为主体的小叶村村民来说,更是无可比拟的头等大事。
因为按照大月律法,被选拔成为武者,是罪民摆脱贱籍的唯一途径。
与之相对的,成为武者的选拔标准,自然极为严苛。
至少在这有着近两百户人家的小叶村里,最近十年来,拢共就出了两个符合要求的幸运儿。
而前身和周月两人,显然都不在此列。
“临溪镇周边的这几十个村子,都是陈家堡的属地。”
“我已经过了十五岁的年龄线,陈家的新秀选拔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问题不大,走县衙的武丁招募,一样能获得武者身份。”
“虽然待遇比陈家的门客差不少,但选拔年龄却放宽到了十八岁。”
“我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岁零四个多月罢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有外挂傍身,天赋再差也能慢慢点上去!”
“倒是最后的这个灵根属性,在前身的记忆里,竟然没有半点映象。”
“另外,后面这所谓的开启条件,又是指的什么?”
目光定格在灵根一栏,陆丰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身为穿越者,他对这个字眼自然不会陌生。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心里有了更多的联想。
“难道在武道修炼的背景之外,这个世界还有修仙体系存在不成?”
一念至此,陆丰的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
………………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尤其是在人饿肚子的时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棚屋的木门终于再次被人推开。
“丰哥儿,饭做好了!”
侧身用臀部顶开木门,周月两手稳稳的端着一个竹碗,一边小步倒退着走进棚屋,一边温声对陆丰道。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沁人心脾的食物馨香,飞快的飘散开来。
这使得陆丰本能的口舌生津,腹部也传出一阵肠胃疯狂蠕动的声响。
听到动静,周月的嘴角微微一抿,眼睛也弯成了一对月牙。
但她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先把竹碗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然后来到近前,很自然的用手托住陆丰腰部,帮他从床上坐起身体。
待到确定他靠墙坐稳后,才探手端过竹碗,侧身在床沿坐下。
一边用竹勺在碗中轻轻搅动,一边嘟起嘴巴‘呼呼’吹气。
待到温凉之后,才在表面浅浅的刮起一勺,转身送到陆丰嘴边。
后者见此,目光顿时一凝。
倒不是因为周月的喂饭举动。
事实上,考虑到自己眼下孱弱的身体状况,陆丰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碗里的食物!
这竟然是一碗熬煮的颇为粘稠、里面还加了不少腊肉丁的糙米粥!
要知道,对于不许垦荒种地,只能通过镇上粮店购买口粮的小叶村村民来说,每一粒粮食都是十分难得的。
在正常情况下,用大量野菜和少量糙米混煮而成的菜粥,才是村民们的日常主食!
至于像眼前这碗不掺一点野菜,内里还加了不少腊肉丁的糙米粥,更是金贵中的金贵。
很多人家就算是妇人生产,都不见得能吃上一顿。
由此可以看出,周月对前身的深厚感情!
“这情分欠的可不小!”
感受着两道脉脉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陆丰在心里喟然一叹。
但在明面上,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对于别人的真情付出,只需默默接受就好,否则不管说什么话都是矫情。
“有外挂傍身,我只要度过眼前的困境,应该很快就能拥有自持之力。”
“等到后面实力强大了,有的是报答的机会!”
一念至此,陆丰张开嘴巴,毫不犹豫的将勺中食物吞入腹中。
………………
一碗糙米腊肉粥下肚,陆丰这才感觉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不仅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就连原本酸软不受控制的身体,也快速催生出了几分力气。
见他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周月脸上的神情也愈发生动起来。
可能是这几天憋的狠了,在扶着陆丰再次躺下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搬过凳子坐在床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显的欢快异常。
对于周月不加掩饰的亲近之意,此时的陆丰已经没有多少不适。
虽然从本心来说,他与眼前这个女孩没有任何感情牵绊。
但或许是受到了前身记忆的影响,听着对方东一头西一头的扯闲篇,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不管是觉醒宿慧,还是单纯的记忆融合。”
“在任何时候,有人关心在乎总是好的!”
躺在床上,陆丰不再纠结,在心里暗暗感叹道。
………………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而两人之间的闲聊,也终于告一段落。
不仅如此,透过周月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陆丰还读出了些许未尽之意。
“怎么啦?”
“咱俩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好说的?”
看着周月欲言又止的样子,陆丰有些好笑的问道。
“丰哥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见陆丰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周月的脸色微红,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扭捏的问道。
“后面的打算吗?”
陆丰闻言先是一怔,但很快便像是想起了什么,面露了然之色的道:
“我腿上的伤,估计还要有一阵才能好。”
“在这之前,我打算先做点役工过渡一下。”
“虽然不太划算,但养活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
陆丰话里所说的役工,并不是真正的工匠,而是大月律法针对部分流放罪民的一种折中办法。
除了捕鱼摸虾、砍柴烧炭等限定工种外,对于罪民中的年老体衰者,也可以选择通过一些基础的手工劳作,赚钱折抵月税。
而为了与普通百姓有所区别,罪民制作出来的东西,是不允许在集市上自由买卖的。
只能以市价五成左右的价格,出售给所在村落的驻村管事,因此很不划算。
但对于陆丰眼下这种半伤残的状态来说,却是唯一可选的赚钱门路。
果然,听了他的话,周月脸上的神色一松,下意识的道:
“我爷爷也是这个意思!”
“他说在你养伤的这段时间,每天都可以在我家吃饭。”
“至于役工,做多做少都行,只要能把自己的月税钱挣出来就好……”
说到这里,周月的话头猛然顿住,脸色也随之涨得通红。
半晌才用细若蚊蝇的语气嗫嚅道:
“丰哥儿,对不起!”
“主要是我阿爸这趟进山还没回来,爷爷担心万一收成不好……”
看着周月无地自容的样子,陆丰心里不由一阵感动。
通过前身的记忆,他对周月家的情况十分了解。
由于母亲早逝,周月从八岁开始,就一直和爷爷爸爸相依为命。
好在父祖两人都是村里有名的猎户,这些年来,她家的条件一直都还不错。
但这个不错,也只是相对于村里其他罪民人家而言。
事实上,在去掉一家三口的月税和生活开支后,每个月也剩不了几个钱。
尤其是在爷爷周元因为身体原因不再进山后,他们家的收入更是垮了一截。
再加上这次因为前身的事情,周家还去镇上请了郎中。
虽然不知道具体花了多少,但考虑到镇上的物价水平,诊费肯定低不到哪里去。
如此一味的付出,且周月又是女儿家,身为长辈的周元能乐意才怪了。
别的不说,光是养伤期间提供饭食的承诺,恐怕都是周月再三争取的结果。
想到这里,陆丰心里的感动更胜。
他探手拍了拍周月的手背,面露宠溺之色的笑道:
“傻瓜,你这次可是救了我的命啊!”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放心吧,我身体很快就会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