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出陆丰所料。
以胡贵比常人要慢一拍的反应速度,对他这种突然横移的动作根本反应不过来。
以至于在惯性的作用下,与他以毫厘之差擦肩而过。
陆丰见此,眼中精光一闪。
然后趁着胡贵与他错身而过的机会,忽然伸腿的在其脚下绊了一下。
受此影响,胡贵的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原本前冲不了几步,就能反应过来停下变向的身体,顿时失控的朝着道路中央的那三道人影扑了过去。
“混账!”
电光火石间,一道惊怒的低斥声骤然响起。
紧跟着便‘砰’的一声,传出一道擂鼓般的沉闷撞击声响。
与此同时,刚刚飞扑过去的胡贵,顿时如同被卡车撞中一般,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来。
看到这惊人一幕,陆丰的心里顿时一震。
为了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在伸腿将胡贵绊倒后,他的目光便全程没有离开过后者的身体。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亲眼目睹了胡贵的身体从向前扑倒,到往后倒飞的整个过程。
而出手造成这一切的人,则是那三道人影中站位落后一步、如同随从一般的清癯老者。
此人虽然看着干干瘦瘦的,但实力却极为惊人。
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力量,都是陆丰平生仅见。
几乎是胡贵的身体刚刚失控向前扑出,这个清癯老者便发现了他的异常。
而在口中低斥出声的同时,其身体仅仅一个模糊,便从原本所处的侧后方,强行插到了胡贵身前。
并抬起右手手掌,闪电般的印在了胡贵的胸口。
这使得后者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倒飞而出。
注意,这里的‘倒飞’并不是夸张,而是真的脚不沾地!
一直飞出去三四米远,胡贵的身体才如同沙包一般的滚落在地面上。
‘好强!’
看到这一幕,陆丰在震撼之余,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要知道,胡贵这货体型庞大、异于常人,体重少说也有两百四五十斤。
而这个清癯老者的随手一掌,竟然能将这么大一滩肉隔空击飞三四米远……
虽然陆丰自问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也能勉强做到这一点。
但一来必须借助前冲之势全力爆发,二来也需要用腿来进行攻击。
而刚才那个老者的出手,却并非如此。
由于事发突然,留给对方的反应时间很短,完全是仓促发力。
但即便如此,老者那轻飘飘打出的一掌,依然把胡贵整个人打的横飞了出去!
‘仅仅只是随手一击,就比我借助冲势的全力一击还强!’
一念至此,陆丰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
与此同时,他心里对于岭南陈家的底蕴,也有了全新的认知。
毕竟,这个清癯老者的实力虽强,但在三人之中,也只是个跟在后面的随从而已!
一念至此,陆丰的心里顿时一动。
他的目光微转,下意识的朝着被清癯老者护在身后的那两个人扫了一眼。
与头发灰白、年龄至少在六十岁的清癯老者不同。
被其护在身后的那两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模样。
而就在陆丰偷眼观察的时候,其中那个年龄稍小、穿着一身淡蓝色锦缎长袍的青年,侧头朝着刚刚摔落在地的胡贵看了一眼,眉头微蹙的不悦道:
“怎么回事?”
听到他的话,之前按住陆丰肩膀的方脸青年神色顿时一紧。
当下紧走几步的来到近前,冲着蓝袍青年单膝跪地的行了一礼,就准备出声禀报。
却不想一旁的陆丰,动作与他如出一辙。
甚至因为距离较近的缘故,还要比他快上一线。
折腾了半天,陆丰等的就是这一刻,此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当下把提前准备好的话,对着蓝袍青年和盘托出。
听了陆丰的话,蓝袍青年扫了一眼动作比他慢了一拍的方脸青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然后转头看向身旁那个一身黑衣、面容刚毅的同伴,面露自嘲之色的道:
“凌师兄难得来陈家堡一趟,却不想让你撞上了这种丑事,实在是让小弟汗颜!”
黑衣青年闻言淡然一笑,不甚在意的道:
“这种事情哪里没有,文昌师弟何须介怀?”
“不过能在这里碰上,也算是此人与你我有缘。”
“既然如此,不妨出手帮上一把,也算是一段善缘。”
听了黑衣青年的话,蓝袍青年点了点头,笑着道:
“既然凌师兄开口了,小弟自然遵从。”
说到这里,蓝袍青年的语气一顿。
他转头看向已经退到一旁、垂手而立的清癯老者道:
“覃伯,你把这两人带去交给陈秋。”
“让他把前因后果查问清楚,不要有半点遗漏之处。”
听了蓝袍青年的吩咐,清癯老者微微一躬上身,面色肃然的应了声‘是’。
………………
有了蓝袍青年的插手,后续事情的发展十分顺利。
在那个被唤做‘覃伯’的清癯老者吩咐下,作为当事人的陆丰和胡贵,很快被带到了临溪镇佥事院。
而与自己走过去的陆丰不同,胡贵是被人抬过去的。
由于被清癯老者一掌拍中胸口,他的内腑受了不轻的内伤。
哪怕经过那个方脸青年的及时救治,并用上了民兵队的秘制膏药,胡贵也只是勉强捡回了半条命罢了。
虽然已经苏醒过来,但也是气若游丝、虚弱异常,根本站不起来。
无奈之下,方脸青年只能派出两个手下,将胡贵抬着一路送到了佥事院内。
由于此时天色已晚,佥事院已经散班多时。
但在留守人员的传报下,佥事院主事陈秋还是火速赶了回来。
不仅如此,同样接到消息的民兵队里,也呼啦啦的来了一大帮人。
除了作为胡贵父亲的胡全外,自民兵队队长梁宏以下,另外三个副队长也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一帮人到场后,各自依着身份排序向清癯老者见礼。
但后者对此,反应却十分冷淡。
只是看向佥事院主事陈秋,一字不落的把蓝袍青年的吩咐转达了一遍。
然后便负手站到一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只负责旁听案件审理、以便回去复命的架势。
但即便如此,陈秋依然不敢大意。
于是在他的亲自主持下,这场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看上一眼的微末小事,顿时以前所未有的规格正式展开。
看着一旁虽然经过救治苏醒过来,却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儿子,再看看对面不远处,正‘声泪俱下’控诉的陆丰。
胡全双眼微眯、只觉两侧太阳穴突突乱跳,但他却不敢表露出来。
事情本身并不大。
毕竟从头到尾,胡贵也没有伤到陆丰分毫。
考虑到对方罪民的身份,就算按照《大月律》顶格处理,也不过是让胡贵掏一点经济赔偿罢了,连打板子都不需要。
但即便如此,胡全依然不敢大意。
因为这件事情的根源,在于他给儿子买妾的事情。
一旦通过这件事情,把儿子之前打死发妻的事情牵扯出来。
以胡贵一介平民的非武者身份,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一念至此,胡全强行压下心中火气,脸上挤出一抹笑意的走上前,咬牙对陆丰嘘寒问暖了一阵。
期间更是主动提出,愿意给出三十两银子,作为对自己儿子莽撞行事的补偿。
不仅如此,胡全还当着众人保证,以后会对儿子严加管束,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云云。
看着胡全明明心里恨得牙齿咬碎,表面上还要强行挤出和善笑意的样子,陆丰心里顿时一阵快意。
但他明智的没有再做纠缠。
一来,在胡贵没有真的伤到他和周月的情况下,再闹下去也不会有更重的处罚。
二来,他这一趟的目的,纯粹是为了给自己的发育争取时间罢了。
至于报复胡全父子的事情,根本不急在一时。
等后续他实力起来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回场子。。
于是,在胡全派家人回去把银子取来,如数交付给陆丰之后。
这件因为周勉一家闹出的小小插曲,也随之暂时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