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清闻言,初时面色微沉,旋即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上仙之侧,迅速收敛情绪,换上谦和之色,言道:
“此等微末道观不识天高地厚,竟敢扰及上仙清修,小道这就下山呵斥他们。”
林尘摆摆手:“且慢。”
他有心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二这个世界的底蕴,开口就忽悠老头道:
“如今恰逢我降世之际,紫霄观就选此微妙时机来访?
莫非,是仙庭遗脉欲在此界重启传承?”
张道清满脑子问号,对‘仙庭、道统、此界’等词汇背后的深意感到震撼,遂垂下眼睑,不敢妄语。
林尘望向张道清,缓缓道:“此界虽已失却灵机,却也曾是仙庭直辖之域。”
“昔日,诸多仙门道统在此留下火种,你与那紫霄观或正是其一道门的延续。”
“时至今日,虽众仙已弃此地,通道亦断,唯师尊掌有接引之阵,独留一线。
然,仙界风云变幻,难保无大能暗中筹谋,意图跨界而来。”
“尔不可轻视等闲。”
张道清长揖到地,这才心知恐怕自从昨日见到仙山降世之时,这表面平静的世界早已暗流涌动了。
竟然还涉及到了仙庭大能的暗中交锋,真是好险。
还好自己家里也有真仙,哪怕真到局势混乱不堪的地步,看在过往的情份上,也能保性命无虞。
只要把这位真仙伺候好了,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绝对虔诚就行。
如此,才长生有望。
张道清神色肃穆,躬身行礼道:“谢上仙指引,道清定当铭记于心,日后行事必会倍加谨慎。”
林尘语气平和:“也无须过于惊忧,既然如今事到门前了,倒也不妨趁机试一试这当世各大道门背后,是否有那仙庭大能之手在暗中搅弄风云。”
“你且放手去做,倘若真生变故,我自会传音告解你应对之法。”
‘上仙,其实你就是仙庭大手……’
张道清心中戚戚然,面色却更加虔诚几分。
“谨遵法旨!”
“此戒乃吾护体仙器,其中蕴含无上防御之力,更兼治愈之神妙。
其先天可释放治愈神光,一经照耀,活死人肉白骨,凡一息尚存便可保其无性命之虞。”
张道清的眼前忽现异彩,一枚熠熠生辉的戒指自虚空悠然降下,轻轻巧巧地落入他掌心之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喜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张道清嗓音微颤,连声道谢:“谢……谢仙人赐宝!”
“非是赐予。”林尘纠正道:“乃是暂借于你。你此刻尚无法力傍身,此戒权作护佑之用。”
张道清闻言,心中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掠过,但随即被深深的感激所取代。
他暗自思量,仙家至宝,岂是凡俗之人可轻易拥有?
能得仙人垂青,暂借此宝,已是莫大的福缘。
他迅速调整心态,恭谨地回应道:“仙人所言极是,此番借宝,定当谨慎使用,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可试着用心神召出治愈神光,操控一二。”
张道清鼓起勇气,心念微动,浑身便微微冒起明亮的光芒,宛若神人。
林尘判断了一下光照的距离,最远不过三米长。
而他自己使用这辉石戒指时,能够照亮的区域高达三十米!
并且能够自由选择光亮度,光亮形状,颜色。
‘看来NPC使用道具有着极大的限制。’
【你使用邮件将辉石戒指借与道清,你可以在此页面中选择收回道具。】
相比起林尘的淡然,当张道清初次感受到那股流淌于他体内的超凡之力时,面容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震撼所取代。
老头双眼圆睁,嘴角微微颤抖,勾勒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惊喜与狂喜。
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激动与震撼让他难以自持。
“上仙大恩大德,道清无以为报!”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心中涌动着无比的敬畏与感激。
他双膝跪地,双手合十,额头轻触地面,以最虔诚的姿态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唯愿以此身为誓,甘愿成为仙人座下童子,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林尘的声音宛若从九天之上传来:“善。”
“去吧,为我探一探此界的虚实。”
……
下山路上,老道士的脚步虚浮,心潮澎湃,难以平息。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摩拭着中指上那枚璀璨夺目的黄金戒指。
每一次触摸,戒指表面都会泛起一圈圈细腻的金色光晕,仿佛在与他进行着某种微妙的交流。
“师父。”
“仙长。”
几名负责等候的道人见到他,恭敬的稽首行礼。
张道清嗯了一声,招手唤来天一道人吩咐道:
“即日起,你每日早课之后就进入先皇赵睿修筑之宫预备听候仙人法旨。
无论外界任何干扰都不得擅自离开,直到子时后方可下山回观,明白吗?”
天一道人闻言,先是被这惊天的喜事给砸晕了半晌,旋即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犹豫问道:
“上仙不是唯独青睐师父您一人吗?为何我竟也有幸能够觐见上仙?”
“哼,若非老道有俗务缠身,自然轮不到尔等!”张道清气汹汹道:
“那紫霄观的恶道士又来搅扰山门,莫不是真以为老道我死了不成?”
“啊?——”天一道人闻言不由得微微慌乱。
“慌什么?你像什么样子?!”
“师父,那紫霄观得了当今圣上亲口御封,又出了个千年难遇的‘道种’。
早已是日日对我长生观咄咄紧逼,现下竟然又来拜门,恐怕来者不善啊。”
“哼,区区道种,我长生观乃是真仙道统,何惧他一介凡种?”
张道清吹胡子瞪眼望着畏手畏脚的胖道人骂道:
“你这般担不起事,真是枉费老道心血栽培,若真有一日我撒手人寰,恐怕这长生观交到你手里没两年就得败落!”
天一道人惊慌的看了眼四周的道人们,见他们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这才委屈道:
“师父,徒儿让您失望了。您要责罚就责罚徒儿吧,千万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师父您仙寿亨通,必然长命百岁!”
“你!咒我早死是吧?”
张道清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好悬没下狠手打死这大弟子。
“给我狠狠揍他,让他长长记性!”
他吩咐手下两个肌肉虬结的武道人,二人听令上前,一左一右两巴掌扇得胖道人眼冒金星。
“徒儿说错话了,师父您万寿无疆,徒儿该死,别打了,别,别打了!”
“哼!回观!”
……
长生观内,两派衣着截然分明的道士们对峙而立。
青色道袍为首的乃是天鹤道人,现下师父与大师兄不在,他负责出面主持事务。
玄色道袍以祥云点缀的便是紫霄观的道士,为首之人约莫四十来岁,面容清癯,两点眼神露出令人难受的扫量与蔑视。
“云逸子,我说了师父不在,暂时无法出手为这位病人诊治,还请下山。”
天鹤道人脸上带着难堪,拱手行礼。
云逸道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甚至懒的拱手回礼:“我等前后来了四五次,你次次都说道清师兄不在。也是,师兄毕竟耄耋之年,体力渐弱,劳累不得。”
“但你长生观不是还有个天玄子,也擅医术,不如就叫他出来,为这位伤者诊治如何?”
面对云逸道人的无礼,天鹤道人有气无力的重复道:“此人病入膏肓,患的乃是疫病,且拖延日久,药石无医了。”
“哼!想你长生观当年入宫医治先皇妃,以医术名噪一时。
但如今患疾的变成百姓,尔等就推三阻四,借口连连。莫非是目中无人,视黎民如草芥,这才不愿施以援手?
真是令人齿冷,长生观之名,恐将自此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