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伯府内前院,云奇正揣着手站得笔直。
不一会儿,刘伯温父子,还有不急不慢的杨帆走了出来,云奇笑着与刘伯温见礼道:“诚意伯,下官有礼了。”
刘伯温道:“云内官客气,不知云内官深夜来老夫府上,有何贵干啊?”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仿佛在等待神迹的降临。
见到刘伯温这样子,云起也不再说废话,直接道:“陛下派奴婢来给诚意伯传句口谕,陛下说,刘伯温愿意跟着杨帆去北平就去吧,到了北平做得好了没有赏赐,刘伯温若是做得不好,咱重重罚他!”
做得好没有赏赐,做得不好却要惩罚,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刘伯温却听得热泪盈眶,高声喊道:“臣刘伯温,接旨!”
刘伯温多年来一直希望离开应天,今日,他终于得偿所愿。
云奇宣读完皇帝口谕,对着刘伯温行礼,道:“诚意伯保重身体,下官告退。”
刘伯温一直将云奇送出了府,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
一想到即将离开风暴的中心,刘伯温打心眼儿里面高兴,他看向杨帆,道:“老夫能离开应天,全赖杨大人相助,老夫深谢……”
杨帆忙伸手扶住了刘伯温,笑道:“诚意伯言重了,您可是我长辈,这大礼我当不得,诚意伯这几日要抓紧收拾行囊,大概再有三五日吾等就要启程,当然,身体诚意伯也要看顾好。”
刘伯温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就连声音都洪亮了不少,他的病更多还是心病,心情郁郁积压在心里,久而久之这人也就压坏了。
心病一除,刘伯温顿时感觉压力消失了,身体也舒服了不少。
与杨帆又说了两句,刘伯温才在杨帆与刘琏的劝说下回了屋,有刘伯温这尊大神在身边,杨帆前往北平的信心就更足了。
三日后,应天城外。
魏国公徐达出京,前往北方整顿军务,他这一去直接执掌了北平、山西的军务,还要负责练兵。
可以说,朱老板将大半个北方的防线,都交给徐达去操持,可见对徐达的倚重与信任。
徐达出京,少不了朱元璋与文武大臣的送别,而杨帆这边就清净得很了,这一行人,一共四驾小马车,人也少得可怜。
刘伯温父子占了一驾马车,从泉州府赶来的夏时敏一家占了一驾马车,还有从泉州府跑来追随杨帆的王伦与刘永,这两人的姐姐与老父亲分别被宁德所害。
杨帆在泉州府当街审理案子,斩了宁德那狗贼。
王图私下里曾将二人发展为密探,后来杨帆离开泉州府,二人就给张桥办事,当得知夏时敏要投奔杨帆后,这二人说什么都要跟来报答杨帆。
杨帆站在马车旁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道:“魏国公这位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你看他那脸笑的,都快僵住了,那群来相送的官员,当真是没完没了。”
王图在一边小声嘀咕道:“大人,咱到了北平之后能上战场么?我听说北元那群家伙有时候会来寇边。”
杨帆瞧了王图一眼,笑问道:“怎么?手痒了?”
王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从小就听岳爷爷的故事长大,就梦想着有一天能上阵杀敌,这不阴差阳错进了亲军都尉府,想上战场都没机会。”
杨帆指了指王图,笑道:“你小子想得还不少,不上战场那是福气,真上去了刀剑无眼不是闹着玩的……”
两人正说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杨先生!”
杨帆回头一看,就见朱棣一袭锦缎红衣,英气勃勃,已经有了燕王的气质。
“燕王殿下?您怎么来了?”杨帆领着王图见礼,朱棣挥挥手,道。
“杨先生不必多礼,我……本王当然是过来送先生的。”
朱棣身后的侍卫还捧着几个锦盒,他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有大哥准备的礼物,也有我的,还有二哥和三哥的,这些东西你到了那边,早晚能用上。”
杨帆与朱标互相欣赏,与朱棣亦师亦友,真正让杨帆惊讶的是秦王与晋王竟然也送了他礼物,他躬身行礼,道:“多谢诸位殿下,请燕王殿下代吾向三位殿下道谢。”
两人之间早就熟络得不能再熟络了,朱棣当即对杨帆说道:“父皇说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去北平就藩,到那个时候,本王就又能与先生见面了。”
提起就藩,朱棣的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杨先生,我都想好了,等我去了北平就领着亲卫出关,好好杀一杀北元那群家伙的威风!”说到兴头上,朱棣也不再自称“本王”,他骨子里的热血与冒险精神,展露无遗。
燕王朱棣就是燕王朱棣,他正在一点一点朝着历史上的燕王转变。
杨帆笑着说道:“臣等着看那一天。”
魏国公徐达终于应付完所有来的官员,大手一挥,表示出发,杨帆亦与朱棣行礼告别,再过两年,他们能将再次相见。
车队跟随着徐达的队伍缓缓离去,杨帆将前往那座古老的城市,那里承载了太多的王朝更替,太多的沉重历史。
半个月后,开封府。
杨帆坐在马车里,正聚精会神地翻阅卷宗,一边翻阅卷宗一边念叨着。
“陛下素来重视编收降军败卒,如洪武四年,陛下曾经派遣御史商景前往山东、北平两地,收编前元五省八翼汉军,投籍十四万多户,每三户令出一军,这些人分拨到了北平诸卫所。”
“我大明建立之后,采用登录前元旧军户、从征、谪发、归附、垛集、简拔等方式,才有了而今的大军规模,如今我大明武力之强盛,令人心惊啊。”
杨帆对面,刘伯温闭目养神,他这身体说来也奇怪,离开了应天城后吃着药,人倒是越来越精神了,除了有时候会咳嗽两声。
“从目前的情况看,未来这大军征辟的渠道,还得是垛集,以军户为主,军户承应军差,与民户、匠户、灶户一样都要各司其职。”
杨帆看向刘伯温,道:“刘先生,民户要纳粮当差,匠户要造作营建,灶户要蒸煮食盐,可偏偏在百姓的认知里面,军户的地位最低,您说这是为什么?”
刘伯温闭着眼睛不说话,好像睡着了一样。
“刘先生?青田公!”
见状,杨帆又喊了几声,刘伯温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道:“这些卷宗你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还看不够?”
杨帆摇了摇头,道:“看不够,这卷宗里面写得清清楚楚,从洪武元年开始就有军户开始逃籍,为了摆脱军户的身份,他们宁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去做,这还是开国的时候,若是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乃至于五十年后呢?”
刘伯温笑了笑道:“五十年后,老夫已经是一抔黄土,管那许多作甚?”
离了应天城,刘伯温好似鱼入大海,鸟飞青天,逍遥自在起来。
可杨帆费那么大劲请他出来,可不是让刘伯温消遣的,杨帆道:“刘先生,在下来北平,首要的就是解决军户的问题,您可得帮帮我啊。”
刘伯温终于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这又是何苦呢?”
刘伯温何等人物?杨帆说的那些隐患,他岂能不知道?刘伯温顿了顿,道:“四种户役里,军户的户役负担最重,光是军装一项,就需要军户出正军之外的两名余丁一起前往卫,在军营中从事生产,辅佐正军。”
一户人家才有几人?光是这正军、余丁加在一起,就需要三个壮劳力,负担能不重么?
“军户充当军卒,履行军卒之义务已经很繁重,除此之外还要承担各种差徭。”
刘伯温掰着手指头计算:“养马、采薪、修渠、筑堤、烧炭、转运粮食等等,且从正军到余丁都不能幸免,更不用说权贵对军户的压榨了。”
说完,刘伯温提醒杨帆,道:“你可要想好了,这军户遍布我大明南北,涉及的人口何止百万?依附在上面牟利的群体更是多如牛毛,你要动,那些获利者能放过你么?何况,你也管不得天下。”
杨帆沉默了片刻,道:“难道管不得天下就什么都不做了?刘先生,吾既然到了顺天府,掌管顺天府的事务,就要管到底,不只要管顺天府,我还要上奏魏国公,彻底整顿北方军务!”
见杨帆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刘伯温挥挥手道:“老夫劝不动你,成吧,你想管想做变化,老夫就帮你出出主意,这样总行了吧?”
杨帆这才露出笑容,道:“在下就知道,青田公您心里还是记挂着家国大事的。”
刘伯温撇了撇嘴,道:“你别给老夫戴高帽子,杨帆,想从根子上改变大明的军户制度,这事儿不可能,不过改善军户的地位、条件,还是可行的。”
刘伯温给杨帆出主意,走的就是中庸之道。
大明四周的战事还未平定,需要军户卖命,也需要大量的兵将走上战场,所以杨帆动不得当下的制度,故修改目前给予军户的好处,提升地位,算是不错的改良方式。
刘伯温道:“大明律规定,凡军户者,家中三顷地可免于赋税,且军户每个月都有月粮,若要改变,可增长免除赋税的土地面积,且增添月粮之数量。”
杨帆微微颔首,道:“青田公所言极是,不过,这军户面临的最大问题,在于权贵与军官的盘剥,擅自私役军卒、克扣月粮的情况,可是不少。”
说着,他翻找了一阵,找出了一张文书,道:“从吴元年十月,到陛下洪武三年十一月,逃亡的军士将近四万八千余人,这些年偶有记录,逃亡的军士只多不少。”
杨帆忧心忡忡,道:“长此以往别说大明内部的卫所保不住,就是最紧要的边军,都会出问题。”
内地的卫所好歹大多数兵卒出自垛集,而边军未来必定多处于谪发人员。
谪发往边关的人,多数身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罪,这样的人还无法保证他们的月粮俸禄,早晚要出事。
自古最好的兵卒来源,莫过于“良家子”,老实本分的兵卒经过训练,在战场上可比偷奸耍滑的犯人要厉害太多了。
刘伯温抚须而笑,道:“所以,顺天府就是你的一个机会,从顺天府开始打响这为军户讨公道的第一战,再顺势请陛下下旨,增添一督查官员权贵是否盘剥军户的官职,唯有这样,才能遏制这股不正之风。”
杨帆的眸子微微闪动,道:“请求陛下设置官员?可是据我所知,六科给事中里的兵科给事中,就可以管这件事,为何还要再增设官员?”
刘伯温笑道:“小杨大人也曾担任过兵科都给事中,难道不明白其中的玄机,六科给事中掌侍从、规谏、拾遗等,可毕竟是言官身在京城,怎么管得了天下的各个卫所?”
“你想要保证天下军户不受盘剥,就要增设新的官员,其监督的官员必须独立于各都指挥使与各地的提刑按察使司与布政使司之外,直接受朝廷,乃至于陛下节制,唯有这样,才能直达天听!”
刘伯温说得行云流水,就好像他已经对这个问题思索了许久似的。
杨帆听完颇有茅塞顿开之感,道:“青田公所言甚是,不过,想要让陛下在各地增添这样的官职,除非案子闹得很大,满城风雨,不然,恐怕陛下不会同意……”
刘伯温重新闭上了眼睛,笑呵呵地说道:“怎么将案子闹大你来办,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么?”
闻言,杨帆哑然失笑,虽然刘伯温说的是一句玩笑话,但杨帆却冒出了一个念头来。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他的脑海里逐渐露出轮廓……
半个月后,顺天府。
过了大小房山,徐达的队伍终于到了北平,这座古老的城市,远远望去,北平城好像盘踞在大地上的盘龙,肃穆,厚重。
徐达抵达北平当日,吉安侯陆仲亨与平凉侯费聚设宴,在北平宴请他,这两人来头都不小。
陆仲亨从元至正十四年随朱元璋征伐滁州,在攻克集庆之战、戮战陈友谅的战役中表现不俗。
洪武元年,陆仲亨又率领军队与廖永忠等征广州,于洪武三年封吉安侯,洪武六年,陆仲亨因病休养在北平落脚,这一待就是四年时间。
费聚于洪武三年被授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受封平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袭,并获赐铁券。
原本费聚镇守宣府,恰好有公务来到北平,听说徐达要来北平,他特意多停留了几日,等到徐达到来。
有平凉侯与吉安侯坐陪,这宴席的规格自然不低。
宴席上,徐达坐在主位,费聚、陆仲亨在旁作陪,至于杨帆等人则落座下方。
费聚举杯,道:“上一次与魏国公见面,还是五年前,你我这一别当真是太久了,吾敬魏国公一杯!”
徐达人情练达,满面笑容,道:“往事悠悠而过,今日见吉安侯与平凉侯,风采依旧,好像还年轻了几岁,哈哈哈。”
费聚、陆仲亨闻言,皆是仰面大笑。
一杯酒下肚,陆仲亨的脸微微泛红,道:“老了,老了,我这身子骨这两年一直养着,可到了冬天总是不爽利,我也想好了,可能以后都得在这里养老喽。”
徐达感慨良多,说道:“岁月不饶人,一转眼我家那女诸生都与燕王殿下成亲了,咱们也都老了。”
他举杯与众人又喝了一杯,道:“该服老就服老,该节劳就节劳,身体要紧。”
这话是对陆仲亨说的,陆仲亨早年受过伤,身子骨一直不好。
众人推杯换盏,几杯酒水下肚,气氛愈加热烈。
费聚往下方望了望,说道:“吾听闻青田公也来了北平,怎么不见青田公?莫非是不愿意见我等?”
徐达笑了笑,说道:“刘先生身体一直抱恙,他受不住舟车劳顿,已经早早歇息了。”
闻言,陆仲亨阴阳怪气地说道:“读书人就是娇气,不过刘先生素来清高,不愿意与我们这些武人在一起也正常,来!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费聚喝得满脸通红,道:“论陛下麾下诸将,咱老费就服两个人,一个是开平王,一个就是你魏国公,可惜开平王走得早啊,不然,焉能让北面那群家伙苟延残喘?”
费聚喝高了,说话有些口无遮拦,道:“魏国公,咱老费想听你说句实话,陛下派你来北平,究竟想干啥?”
徐达酒喝得不少,不过神志非常清醒,闻言,徐达道:“北元残余盘踞北方,非一时一刻可速胜之,陛下命吾镇守北方,整顿军务,屯田移民至此。”
费聚眨了眨眼,道:“当真就这些?”
徐达看了费聚一眼,又看了陆仲亨一眼,笑道:“不然呢?”
陆仲亨干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魏公,既然陛下让您来整顿军务,为何还派那杨帆一起来?他,要做什么?”
费聚在一旁帮腔,说道:“谁不知道杨帆这人走到哪里,就搅动得哪里不得安生,魏国公,我们也是替顺天府的诸位问一问,好安心。”
徐达差点被他们给气笑了,合着今天的接风宴,就是为了试探?徐达微微一笑,说道:“吾忙于军务,顺天府的政务会交到杨帆大人手中,至于他要做什么,吾可不知道。”
徐达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可急坏了费聚与陆仲亨。
随即,徐达继续说道:“两位也不必紧张,只要秉公守法,杨帆就算再彻查,也查不到你们身上,放心吧。”
这场酒宴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消停。
吉安侯陆仲亨与平凉侯费聚,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府邸,然后上了同一驾马车。
入了马车,陆仲亨和费聚哪还有醉醺醺的样子?
陆仲亨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费兄,徐达不肯跟咱们交底,怎么办?”
费聚轻哼了一声,道:“徐达这个老狐狸,话说得比谁都好听,做事却滴水不漏,派人盯住他和杨帆。”
陆仲亨点了点头,道:“那咱们的生意呢?”
费聚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生意先停一停,看看徐达的动作,若是一切照旧,可以逐渐恢复,徐达要是有大动作,直接停了!”
“停了?”陆仲亨一脸肉痛,说道:“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都停了?”
费聚瞪了陆仲亨一眼,道:“这些年你赚得还不够多么?要不是有胡相帮着打掩护,早就被发现了,如今徐达来了北平,我们必须该断则断,否则一旦被查出点什么,到时候别说银子了,命都保不住!”
陆仲亨点了点头,道:“行吧,我派人去跟傅义那边说一声,让他停手。”
北平城里有知府府衙、燕王府,还有一座将军府,而这将军府是为徐达准备的。
宴饮过后,徐达就前往将军府落脚,他明日开始就要巡视顺天府附近的各个卫所。
杨帆回到府衙,迎面就见王图与夏时敏并肩而来,见到杨帆后,王图很是高兴,道:“大人,有消息了!”
杨帆微微一怔,道:“什么有消息了?”
“在来的路上,您不是让小人派人先到北平一带打听一位叫做吕复的名医么?有消息了!”
杨帆这才想起来,为了给刘伯温治病,他根据记忆中的印象,让王图去找吕复。
这位吕复乃是元末明初的一位神医,在医学上专门医治疑难杂症。
据说有一个病人,两目视物全都倒立起来,求医问药到了吕复那里,吕复询问其病因,乃知是大醉后大吐。
他为其诊脉,发现此人左关浮促,也就明白此人是由于饮酒,大吐而导致上焦反覆,要治疗此病需为其正气,吕令服藜芦瓜蒂散,服后又吐而痊愈。
更奇特的是,吕复最初是学习《周易》的,其母生病,为了给母亲治病,吕复改学医术,后医术大成,救人无数。
杨帆得知了吕复的消息,十分雀跃,道:“你速速派人去请吕先生,就说,只要先生能医治好青田公的病,我愿以重金酬谢!”
王图领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大人,我听说吕先生性格古怪,不离开家乡,他人可是在山西,万一派的人请不来吕先生怎么办?总不能将先生给绑来吧?”
杨帆闻言一怔,他心思流转,道:“这样,你到了那边就说,本官知道他有不少著作医书,本官素来敬佩医者,请先生来为青田公诊病,并且谈一谈将他的医书整理出书的事宜,不止能出书,还可以由皇族背书。”
王图将他的话都记下了,末了问道:“大人,您真的能让皇族背书?”
杨帆仰面而笑,“当然,我何时说过大话?”
杨帆说的那位皇族,自然就是朱元璋第五子——吴王朱橚,这位吴王殿下生平最喜欢医学、植物学,而今吴王朱橚已经十七岁,虽然年纪小了些,却已经流露出对医学的浓厚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