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一愣,只顾着听陆星战聒噪了,被突如其来地吓了一跳。
往日陆星战一来,于妈会自觉地守在院子里放哨,今日大家伙都太得意了,再加上方乘煦原本就是习武之人,进了院子大家竟然都没有觉察。
面对方乘煦的质问,她讥诮道:“与你有关系吗?”
“我们刚和离!”
“你过两日不是就要成亲了吗?不对,孩子都快满月了。我还是望尘莫及啊。”
方乘煦一噎:“我好歹堂堂正正,不像你们这样藏着掖着!”
良姜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堂堂正正,对,你堂而皇之地将佟昭儿接进方家,还让我嘘寒问暖地伺候着,你都丝毫不愧疚心虚,只能说你方乘煦太没有廉耻!”
“你都把奸夫召进家里来了,还跟我讲礼义廉耻?”
一旁陆星战旁观二人唇枪舌战正过瘾,听方乘煦提起自己,轻咳一声,认真纠正:“我暂时还算不上奸夫,正在努力。”
良姜白了他一眼:“我与谁来往,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方乘煦,与你没有关系。”
“可这是我家!好歹你也避讳一点吧?”
“不对,”陆星战又来凑热闹,朝着桌上房契努努嘴:“现在是我家,我在自己的房子里,有问题吗?”
方乘煦恼怒地瞪着桌上的房契,额头青筋直冒。
“你们勾结起来,图谋我的家产!”
“话说得这么难听,”陆星战伸手掏掏耳朵:“我只是瞧着你们方家欺人太甚,所以把这宅子拍下来,讨好她而已。你这点家产,我可不放在眼里。”
“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是不是?所以救心丸一事,也是你良姜提前布下的局!”
良姜诧异地眨眨眸子:“这件事情跟我有关系吗?还是我手眼通天,能操控这么多人一块帮我骗你方家?”
“可是你手里为什么还会有救心丸?并且可以随便送人?”
“这救心丸你们能买,我就不能买吗?几百两银子对于你方家而言,要砸锅卖铁,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一顿茶资而已。
只不过,我没有你们那样灵通的消息渠道,否则,我就全都买光了,一粒不留。还有,那日用来救你孩子的那一粒,说什么都要收银子。”
简单两句,驳斥得方乘煦哑口无言,即便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与良姜有关,他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那今日之事,肯定也是你从中作梗对不对?否则那些人怎么会对我方家的宅子了如指掌?”
良姜轻嗤:“我手里有你的欠条,若是有心想算计你的祖宅,何须再搭进去四千两?直接让你抵债不就行了?
退一步讲,即便是我算计你,那又如何?我可有强买强卖?是不是你自愿而为?我解了你燃眉之急,你是不是应当感激我才对?”
方乘煦又是一噎。
“可我如今倾家荡产这是事实。”
“你倾家荡产?那是因为我吗?是你方家贪婪,攀权附势,是你为了娶佟昭儿。”
“对,小牛拉大车!叭拉狗咬月亮,屎壳郎拱山,你太不自量力了。”陆星战赞同地附和一句。
“闭嘴,若非你们从中算计,我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良姜冷笑:“若不是我这一年里照顾你的家人,莫说倾家荡产,你母亲的身体都未必熬到今日!你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陆星战也啧啧连声:“若是早知道你方乘煦这么忘恩负义,我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慷慨解囊,买你这破破烂烂的宅子的。良姜又不稀罕,唉,自作多情了。”
方乘煦气得眼睛都红了,感觉前所未有的憋屈,有苦难言。
他这才发现,对面的女人太高明了。
分明是她幕后策划这一切,让自己心甘情愿地钻进圈套里,一步步倾家荡产,偏生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还要对她感恩戴德,感激她的宽容大度,感激她出手相助。
更可笑的是,前几日她不过是对着自己褪去了脸上寒霜,自己就欣欣然地,向她道歉赔罪,想哄她,想亲近她,有了能旧情复燃的错觉。
就好像,良姜不过冲着自己施舍般勾了勾手指头,自己就像只摇尾乞欢的狗,各种大献殷勤。
又羞又恼,方乘煦顿时情绪失控。
陆星战的幸灾乐祸,令他更加火冒三丈。
他将所有的火气全都撒在陆星战的身上:“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跟着掺和什么?
就算你真是城主又如何?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的商人罢了!淫人妻子,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吗?”
陆星战夸张地打了一个哆嗦:“我好害怕啊!自古民不与官斗,我真的害怕方公子会利用将军府来针对我啊!”
方乘煦听出他话里的讥讽:“我们可以走着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陆星战可怜兮兮地望向良姜:“看来日后我得求你罩着我了。”
良姜嗤笑:“得罪将军府啊,你完了,我也保护不了你。”
“你这女人真绝情啊。其实吧,方公子,我还真不是她奸夫啊,我这是吃不到羊肉惹一身骚。算了,我走了,你俩继续玩。”
陆星战走到门口,又扭脸劝架:
“你俩也都消消火气,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吵架拌嘴,有啥事儿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两巴掌不就解决了?是不?”
说完直接晃着膀子走了。
真扫兴啊。
良姜直接下逐客令:“于妈,我累了,送客。”
于妈上前:“方公子,请吧。”
方乘煦脚下纹丝不动,紧盯着良姜,沉声问道:“良姜,我只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所以,才会这样处心积虑报复我?”
良姜起身,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非要这么绝情,赶尽杀绝吗?”
良姜冷笑:“我赶尽杀绝?方乘煦,假如我良姜没有自保的本事,如今沦为弃妇,还被你方家污蔑了清白,现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被赶尽杀绝。你还有脸质问我?”
“可你前几日还曾与我把酒言欢。”
“又是谁到处扬言,是我良姜对你死缠烂打,乞求你的可怜?假如我对你的和颜悦色令你误会了什么,我道歉。请回吧!”
良姜再次下逐客令,方乘煦如同被迎头泼了冰水,满怀颓丧地走出听竹苑。
被派去打听城主消息的下人已经回来,正在到处找他,见到他立即回禀道:
“大少爷,消息打听到了。”
方乘煦勉强打起精神:“打听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