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好歹也是有爵位的,而且朝中关联千丝万缕。
佟昭儿只能忍下一肚子气,吩咐赵妈:“赵妈,咱们走。”
赵妈早就在方家待够了,听说终于可以回京,立即抱着孩子,叫上奶娘,就要上车。
至于孩子所用的物件,将军府什么没有,不稀罕方家这破衣烂蛋的。
佟昭儿还未上车,就被方鸢一把拽住了。
“大嫂,你走了,那我跟娘呢?”
佟昭儿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我父亲只说接我回京,母亲生病,颠簸不得,你还要在母亲跟前尽孝,哪能离得开?”
装晕的方老太太早在于千总等人到来的时候,就撩起了眼皮。见佟昭儿要走,也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我歇了一会儿就好了,完全经得住。你且等我们一会儿,方鸢,快去收拾咱们的东西。”
佟昭儿满心厌弃,但是当着这么多百姓,还有方乘煦的面,不能流露出来。
“宅子虽说保不住了,但是宅子里的金银细软,以及值钱的东西那么多,总不能便宜了他们去。
我即便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更何况里面那么多虫蚁毒蛇,为了孩子安全考虑,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收拾。”
说完掰开方鸢拽着她的手,带领赵妈上了马车。
方鸢见求她不管用,又去求方乘煦:“大哥,当初大嫂可是答应我,说她与你成亲之后,就将我接去上京,带我去见见世面。如今我与娘已经无家可归了,你不能不管。”
方乘煦哪里做得了佟昭儿的主:“等你大嫂先进京安顿好再说。你与母亲暂时先留在阜城。”
方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当初若非是将军府承诺,在上京城陪嫁一套宅子,我们怎么会卖了方宅,倾家荡产地将她娶进门?
如今我们即将要被扫地出门,这宅子里一定是要有我们一席之地的。”
方乘煦扭脸望向佟昭儿,一脸的为难。
佟昭儿已经是不耐烦:“你们卖宅子是因为你们穷,没了家业是她自己作,少赖在我的头上。更何况,我的嫁妆大婚之日就贴补了进去小半,这笔账我还没算呢。
母亲与三妹都在乡下住习惯了,去了上京怕是适应不了。你瞧瞧她们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去了不怕给你丢了颜面。”
方老太太顿时有些着急:“谁给谁丢脸了?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我方家好歹也是将门世家!”
佟昭儿不屑撇嘴,不愿意听方老太太继续唠叨,吩咐车夫走人。
方鸢也只能眼瞧着佟昭儿的马车与将军府的人绝尘而去,气恼地跺跺脚:“当初甜言蜜语哄着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现在翻脸就不认人。我呸!”
方老太太更是气得捶胸顿足:“这就是你方乘煦倾家荡产娶回来的好媳妇啊,大难临头各自飞,就连娘都不要了。”
简直大快人心,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啊,方老太太这是受到现世报了。
方乘煦只能低声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不要说这些话让人笑话了。阿昭通情达理,怎么可能容不下你?待我回头与她好好说。”
“回头?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露宿街头吗?”
方乘煦望向良姜,嘴唇嗫嚅两下,只能拉下脸来开口相求:“良姜,你看能不能……”
“不能!”良姜一口回绝:“适才陆星战还曾提出,假如你们实在无家可归,可以将他的宅院借于你们暂住,是你们一直咄咄逼人。
所以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东西。过时不候。”
方乘煦气得脸色涨红:“做人留一线!你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
良姜呵呵一笑:“那你要先去问问你母亲与妹妹前日对我做了什么,对方乘昊做过什么,然后反省一下,是否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们做了什么?”
“她们有脸做,我却没脸说!”良姜转身回府:“还有,你可不要忘了,我手里那张借据,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到期了。”
方乘煦扭脸,望向方鸢。
方鸢哪敢承认,怯怯后退:“大哥你休要听她胡说八道,我能对她做什么?”
方乘煦看她一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定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好事儿。
方家三番四次算盘打空,周围百姓又纷纷唾骂不已。自己在阜城可以说是声名狼藉,即便留下,也没脸见人了。
只能灰溜溜地叫上方鸢入府,收拾行李。
方家这些年没落,良姜进门之前,值钱的东西已经变卖个七七八八。
将一些金银细软,还有随身衣物,能变卖钱财的古玩玉器,绫罗绸缎等,统统装上马车。
方老太太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收拾,破家值万贯,哪一样都舍不得丢掉。还有祖宗牌位,也都是要一并带走。
府里下人有些是签了卖身契的,不得不跟着方乘煦走。
而一些长工则直接解约。
只是方老太太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银子发放欠下的月银,让大家瞧着什么值钱便带走好了。
如此下来,整个府上几乎被洗劫一空。
那些带不走的瓶瓶罐罐,方老太太即便是砸了摔了,也不愿留给良姜。
良姜不管不问,任凭他们折腾,只是不能毁坏宅子。
一个时辰之后,方老太太才一把鼻涕一把泪,三步一回头地离开方宅。
先是骂良姜绝情,又骂佟昭儿狠心,最后再数落方乘煦窝囊。
方乘煦的确窝囊,做不得佟昭儿的主,但是也不能丢下自家老娘不管,只能赶着府里马车,拉着方老太太与方鸢,一行人逃难一般,浩浩荡荡地直奔上京。
方宅一片兵荒马乱。
下人里有那几个聪明的,此时明白方家大势已去,不等良姜发话,倒是自觉地替良姜做事,清理起一片脏乱的院子。
相比较起方家的薄情寡义,良姑娘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新主人还是京城伯爵府的公子,这棵大树难道不比方家厉害?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机会。
良姜疲惫地躺在听竹苑的软榻之上,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事情总算暂时告一段落。方家,终于败了。
陆星战处理完前面的事情,回到听竹苑,于妈立即有眼力地递上井水镇着的酸梅汤。
陆星战忍不住发牢骚:“你倒是悠闲。”
良姜闭着眸子:“宅子是你的,我总不好越殂代疱,把自己整得跟女主人似的,让人瞧着误会。”
陆星战撇嘴:“你是谁啊,堂堂阜城城主,谁也不会认为你是金屋里藏的娇娇。下一步,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