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要报仇！报仇！我要杀光日月梦那伙王八蛋。不管他们是些老王八蛋，还是小王八蛋，我们通统都不放过！”翁刚更其简单粗野兼蛮悍暴力地，破坏了血龙心中营造的美好意境，大声宣告道，“在报仇之前，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是生活！”

“生活就是为了生存而勇于承担责任，韧劲十足地坚持到底。拼搏奋斗，继续活着，活下去。并且，要比之前活得更好！”虎子似乎对翁刚激昂的状态深为赞同，并继续沿着他提供的思路发挥下去，点头说道，“咱们身为武林中人，涉足纷争、漂迹江湖浪涛之上，沉浮风波险恶之间。确保生存的条件与要诀，除了拼命，还是拼命。一千次、一万次的拼命。

只要斗志犹在，信心昂然，我们就不会失败。无论你的使命是为亲人复仇，还是行侠仗义，或是其他的任何事。只要你践行正义之路，不偏不倚，不弯不折，无愧于人、无愧于心，也就可以无愧于天，无愧于侠义之道了。”

翁刚用力攥紧大棍，用力地点头道，“除了拼命、还是拼命！只要不死，就要继续把命拼下去！因为这就是复仇，这就是侠义之道！”

苍鹰冷眼旁观着虎子和翁刚的一番交谈。她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话，虽然相互受到启发，因此延伸主题，但彼此之间却没有交集。只是借着对方的酒杯，来浇漓自己心中的块垒。

虎子说话之际，想到的是昆仑派的侠名和江湖誉望、想到的是师父丘无源、师叔无渰子等人和此行所要面对的，各种错综复杂的江湖势力。前路茫茫难自料，因而不自禁地欷歔喟叹。

而翁刚想到的，却是玉隆镇的惨案、想到的是他惨死的爷爷和田老七他们。想起了他们因为日月梦的挑衅而奋不顾身、激烈战死，凶猛顽强，果然拼命到底！他们正是他学习的榜样，鞭策着他复仇的愿望愈来愈加地强烈！

想着焦三贵、于老八他们，果然都拼尽了最后一滴血。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拼命了，因为，因为他们都被日月梦的狗贼们残忍杀害了！他们都死了，勇猛无畏地战死。而活着的，就要继续拼下去，为他们报仇雪恨。这是理所应当的传承，也是江湖儿女的宿命！有始无终，好像一剂前世遭逢的蛊毒，与生俱来，却从来无可救药，也永远没有谁研制解药。

苍鹰默默无语，而翁刚的两只牛眼之中，已经热泪奔涌，瞬间打湿了一脸。

心中意向被如此突兀的打断，血龙却也无可奈何。相反，他将翁刚流泪的样子看在眼里，却感到既惘然又热血沸腾。他心里说道：那个美丽的构思，看来只能在梦幻里加以实现了。因为我毕竟是江湖儿女，属于这个波澜壮阔而又云谲波诡的江湖世界。

想到此处，血龙不由悲凉地笑了起来，朗声说道，“武林人士、江湖儿女！我，我们都是属于这片江湖，出身这座武林哪！翁大哥，虎师兄，既然大家走的是这条道。拼命是咱们生存下去、证明自己的前提，那么，就让我们去热热闹闹地拼他一回，轰轰烈烈地一拼到底吧！”

那群牧民眼见这些从远方而来的年轻人忽然哭时而又笑的奇怪举措，都感到十分离奇，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的生活是牛羊下括式的悠闲平淡，当然无法理解这些截然不同的人群，异于常人的生涯。

他们静静地站在远处，目送着这群年轻人渐行渐远，逐渐走出他们的视线。

接下来的一段路都是荒凉的，没有多少的人烟。苍鹰与众人行进良久，终于才在路边见到了一个卖小吃的小木屋。这种小木屋是用木条钉成的简陋房子，能够避雨，却挡不住风，自然无法住人。经营它的店主也肯定是并不住这里的了。

苍鹰叫虎子带着大家继续沿着路前进，她自己则在这家小店里面又补充了一回干粮。追上各位师弟师妹，向他们每人分发了干粮。大家边走边走，一边谈论路上的风景，气氛倒也颇为轻松愉悦。

而这时候，坦地平阳的地貌已略微发生了变化。前方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小的石丘与土包，一堆堆、一团团地垒积在那里，上面生满了许多纠结夹缠的灌木荆棘。

沿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土丘一直走，慢慢地走到了尽头，前面却赫然出现了一条齐整宽敞的大道。远方隐隐约约地，似乎有人在哼唱着歌谣。

这条大道的规模和状况，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是经过人工精心修造的。平平整整、坦平箭直。再向前走不多远，居然更铺嵌了一片的平滑石板。使得原本就平整的道路，更是一平如水。

虎子、血龙和翁刚三个面面相觑，心中却是同样的问题在缠绕不已：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整修出，这么好的一段路面呢？

此刻，四周的人烟已经逐渐的增多。恰好路边就有一个低头缩脖，双手拢在袖筒管里的小老头路过。他见到这些陌生男女惊奇的神情，十分的得意，极为热情地走了过来，主动发言道，“嘿嘿，瞅你们这神采，是不是惊讶这条好路对不对？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可居然也有这么长脸面的大路，可奇怪哩！对不对？”

虎子笑道，“是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是了。”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那小老头从袖管里腾出一只手来，将个大拇哥高高一翘，赞道，“这条路，就是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大财主，老善人叶老员外叶老老爷捐资全款修建的！我还帮忙做过几天工，工钱给的，那叫相当的让人满意！啧啧，叶老老爷有钱阔气又大方，还帮乡里乡亲做了不少好事呐！”

老头子人老话多，一拉开话匣子，就有喋喋不休的架势。苍鹰前后张望了这条大路一张望，却没有做声。虎子颇带怀疑地笑说道，“嗯啊，叶老爷听起来，确实像个大慈善家主模样。不过在这个地方，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工、财力以及物力，修建这么一条路，却未免有些不尴不尬。估计，或许别有内情也说不定。”

“叶老老爷体恤咱们乡里乡亲，出钱让大家有条好路可走。从此再也不用一到下雨天，就在泥淖里打滚出来似的了。这是何等的大善举！”那小老头重新将手藏进袖筒里，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又有什么不尴不尬的了。我看你这小青年，人倒不大，可心理却怎地恁般阴暗呢？照你这般看法，世道上全没半个好人了都！”

虎子笑道，“嗯，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这位老爹，不知道这条路，又是通向何处去的呀？”

“叶老老爷修建的，出钱出力又费心，这路自然就得通往他家府上啦！”老头的回答理直气壮的，俨然此刻他叶老老爷灵魂附体一般。

“我想问的，其实是另一端通到哪里。”虎子一笑说道。老头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会子，慢慢说道，“那一端？可远的哩！我是从来就没有走到头过。不过，据走远方的乡邻说，还有很长，好像得长达四、五十里地，一直通到沟里去了！”

“一直通到沟里？”虎子听了之后，眉头不禁为之一皱，似乎内心想到了点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血龙却在他身边哈哈一笑道，“这倒很不错啊！那么这一段路下去，我们就再也不必跟别人打探路道了。我们只须沿着这条大路，一直朝前走就错不了啦！哈哈，看起来，这位叶老老爷确实还蛮不错的。至少，嘿嘿，他最起码就挺为咱们，嗯，像咱们这样的一些个路人着想的！”

那小老头打量着面前这些小年轻，点了点头说道，“啊，啊，你们原来是要赶去那里的吗？”

虎子颔首说道，“是的啊，如此，多谢这位老爹了！”

“没什么、没什么。也不用谢。嗨，你们走吧，老头子也走喽。”那小老头佝偻着背，哈着腰，转身自顾着走了。貂儿看了看小老头子的后背，嘿嘿地脆笑道，“这里的那个什么叶老老爷，他替大家过路人修造了这么好的一条大路，当真是一个大善人啊。难怪那个老头子那么称赞他。一个人做了好人好事，果真很了不起，就会有人记挂着，非常感谢呢！”

黄萤却表示不愿随声附和，进而提出自己的不同见解，细声慢气地说道，“我看这件事。却未必像它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么，是么？”貂儿气呼呼地问道，“那么萤儿大人，你对此又有什么高见哇？”黄萤道，“高见现在倒还没有。只是直觉这件事情必有蹊跷。那个叶老员外要替附近的乡里乡亲解决雨天出行的问题，随便修上几里、十来里也就行了，至于要花这么大的手笔和代价，修造出这么远的路途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