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师弟,师尊先前教导过我们,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江竹的声音很冷很淡,楚蓝惊诧抬头,对上他沉沉的视线,瞳孔一缩,莫名心虚。
应慈不慌不乱地收回扣在楚蓝腰间的手,轻掀唇:“应慈当然牢记在心。”
什么情况?是因为她引起蝴蝶效应吗?怎么感觉男主和男配双双崩人设了……
乔灵虽然神经大条,也隐隐察觉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氛围,适时出声:“应师弟,楚蓝姑娘,我和江大哥是来送孝服的。”
“校服?”
楚蓝懵懵然接过,原来是这个孝服。
“这是按照你们大概的尺寸挑出来的,后天送葬时穿。”
但是在楚蓝的家乡,仍旧遵循着只有至亲才能披麻戴孝的传统,于是她犹疑地开口:“乔灵姑娘,我们和文娇姑娘非亲非故……”
乔灵叹气道:“村长说这是村里的规矩,在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要穿。”
入乡随俗,既然如此,便没有不穿的道理了。
“不过,为什么是后天送葬?不用等‘头七’吗?”楚蓝心下疑惑。
乔灵摇头:“村长说文娇情况特殊,雨停之后就要送葬。”
情况特殊?楚蓝暗自留了个心眼,问:“怎么确定后天就会停雨?”
现代社会的天气预报都不是百分百准确呢。
乔灵眼神微亮:“我打听到了,村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固定下三天的雨,三天时间一到,不管雨下得多大,都会立刻放晴。”
这么神奇?楚蓝转念一想,这是书中世界,万事皆有可能,她自己都经历过死而复生了,其他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乔灵见任务完成,就准备离开:“那我先走啦,你们早点休息。”
楚蓝朝她挥挥手:“乔灵姑娘晚安。”
见江竹站在原地不动,又放柔了声音问:“江大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江竹轻笑一声:“无事,只是在等楚蓝姑娘一起离开。”
楚蓝怔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与应慈同住,半晌没有开口。
烛光将相对而立的两人影子相缠,也将两人之间的沉默拉长,气氛更加诡异。
应慈薄唇挑起一点弧度,起身,长腿一迈,站到两人中间。
他个子很高,肩线宽阔又不失利落,向下收出窄瘦的悍腰,投下的影子轻易将楚蓝笼罩。
“楚蓝姑娘担心我夜间行动不便,要与我同住。”
江竹含着清浅笑意的双眸一瞬间暗沉翻涌:“胡闹。”
楚蓝心头一突,她对江竹的印象还停留在初见时的温润,此刻才发觉他不是仅仅浮于纸上的君子二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应慈下颚线收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楚蓝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疑心自己抢了乔灵的剧本。
“江大哥,其实是我今天不小心看到文娇姑娘……一时害怕,所以才——”
“害怕为什么不找我?”江竹黑白分明的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戾气。
什么?楚蓝双目圆睁,视线交汇间,她匆匆移开眼。
江竹收敛语气:“更何况还有小师妹在,你和应师弟孤男寡女,同住一屋不合礼数。”
应慈没有开口,漫不经心间一抹冷然歇落在他眉眼。
楚蓝指尖微微蜷缩:“可是我和应大侠对外宣称已有婚约……”
江竹长睫垂落,掩住眼底情绪。
应慈忽然将手中长剑抛至榻上,声音冷淡:“我累了。”
楚蓝上前几步拉住江竹的衣袖,嗓音乖软:“我送江大哥回去。”
江竹黑眸微动,到底没有再让她为难,温和一笑,道:“那就麻烦楚蓝姑娘了。”
楚蓝心下感激,转头看向长身玉立的应慈,语气轻快:“应大侠,我去去就回。”
说罢拿起伞,携着江竹离开。
应慈唇线紧抿,手背青筋鼓噪。
夜间雨势稍大,雨水打击伞面,发出急促的声响。
江竹微微侧身,为楚蓝让出伞下的空间,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轻触到对方。
两人皆是心绪繁杂,一路默契地保持沉默。
直至来到江竹房间,楚蓝终于松了一口气:“江大哥,到了。”
江竹微微颔首,在楚蓝转身之际开口,语气温润:“姑娘,以后若是再害怕,记得来找我。”
楚蓝看着屹立在黑暗中的江竹,朝他绽出一抹笑容:“好,谢谢江大哥。”
江竹也笑了:“回去吧,地面湿滑,姑娘多加小心。”
“好的,江大哥晚安,明天见。”
江竹默默将最后三个字在心中念上一遍,才对着少女离去的背影道:“明天见。”
楚蓝回到房间时,发现应慈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收伞,关上房门,面露疑惑:“应大侠,你不是累了吗?怎么还不休息?”
应慈没有理她。
奇怪,该不会是站着睡着了吧?
楚蓝试探性地伸手戳了戳应慈发达的胸肌,忽然被他抓住手腕,强势地往怀中一带,热浪般的气息喷洒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灼烫得紧。
“应大侠?!”楚蓝眼睫轻颤,惊恐出声。
应慈在她颈间轻嗅,闻到少女身上的甜香中掺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青竹气息,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究竟是多近的距离,才会沾染上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一把推开楚蓝,翻身上榻,抱剑而眠。
楚蓝毫无防备,身体失去平衡,朝后踉跄几步,后腰不慎磕到木桌的边角,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滑落。
“你发什么神经!”
楚蓝捂着腰,疼痛和愤怒让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然而躺在床上的应慈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
楚蓝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好像她是什么玩物一样。
她本想将地上的床铺抱回隔壁,然而剧痛让她连试图弯腰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只好就地躺下,满心挫败。
她费力地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伤害,却也因此错过了床上那人朝她伸出又收回的手,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