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鲁直紧盯着张寒城,目中难掩愤怒之意,张寒城跳过他这个主人,跑出去跟斜凛打斗,虽然耶律璟看似并不怎么在意,可实际上如果耶律璟在意,那么萧鲁直必定会倒大霉。
张寒城淡淡开口道:“小人方才看到两位俘虏将要被杀,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跑出来冲撞了王爷,此事……”
耶律璟道:“这乃是小事一桩,本王十分欣赏你,可不比放在心上。”
张寒城连忙道:“不,不是,而是小人觉得,小人方才未听从主人的吩咐,跑出来是对主人不敬,而主人对待王爷十分恭敬,但小人冒失的举动,很可能得罪到王爷,所以请王爷千万不要责怪主人。”
耶律璟微微一怔。
萧鲁直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张寒城的举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此刻听到张寒城的这番话,他竟有一点感动……
张寒城道:“至于冒失冲出这件事情,还请王爷责备,但无论如何,都希望王爷不要责怪我家主人。”
“好!”耶律璟道:“好一个忠心的随从,你如此忠心耿耿,真叫本王羡慕十分,萧鲁直你可真有福气啊。”
萧鲁直回过神来,急忙道:“哪里,哪里,王爷过奖了。”
耶律璟道:“此事也是你一时激动,本王能够理解,至于萧鲁直这里,我也不会怪罪于他,你如此厉害,击败了上京第一勇士,应当顶替斜凛,做这上京第一勇士才对!”
斜凛还跪在地上捂着下身,听到耶律璟如此话语,脸色万分难看了起来。
耶律璟道:“太后封斜凛做上京第一勇士,我这做孙儿的也不好抢了太后封的勇士之名,也罢,从今往后你便做这幽云十六州的第一勇士好了。”
张寒城微微一怔,想不到这耶律璟竟封他做这什么第一勇士,但转念一想,耶律璟毕竟是个少年,心中有些玩耍的心思,觉得好玩才这样做。
当即,张寒城抱拳道:“小人不敢以第一勇士自居,这个名号,小人背负不起。”
耶律璟洒脱道:“本王说你能当得起,你就能当得起。”
萧鲁直眼珠一转,只觉得这名号虽然是虚名,但总归是好处,而张寒城是他的随从,有这样的名声,他这个做主人的怎会脸上无光?
未等张寒城开口回绝,萧鲁直道:“既然王爷兴起,你还是不要折了王爷的兴致!”
张寒城顿时看向萧鲁直,点了下头,然后才单膝跪地,抱拳对耶律璟道:“多谢王爷赐下称号。”
耶律璟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那摔跤的本事十分厉害,我看咱们的身材相仿,但不知道能否也教给我几招?”
张寒城道:“自然可以。”
萧鲁直一扫先前对张寒城的各种愤怒之情,此刻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张寒城讨好了耶律璟,便算是他自己讨好了耶律璟。
……
入夜,萧兀隆宅邸后园处,萧鲁直将张寒城扯到了假山一旁,低声道:“你可要好好的对待王爷,对与他说一些我的好话,明白吗?”
张寒城连忙道:“主人放心,小人谨记着这件事情,会与王爷多说您的好话。”
萧鲁直点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今日你虽说一时冲动跟那斜凛发生冲突,但总的来说结果还不错,所以我也就不怪罪你了。但你可得记着,谁是你的主人,清楚么?”
张寒城道:“小人清楚。”
萧鲁直这才满意道:“很好,等到王爷走了,我会好好奖励奖赏你,那金银财物、美女、美酒,你也都见过了,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张寒城再三向萧鲁直道谢。
过了一会儿,有些微醺的耶律璟却已经在斜凛以及几名契丹高手的护卫下来到了后园。
萧鲁直看到这一幕,对张寒城使了个眼色,然后便迎了过去:“王爷饮了酒水,不如早些休息吧,何必这么晚了还要过来练武?”
耶律璟道:“睡觉有什么意思?好了,你就不用废话了,这黑子跟着我你放心。”
萧鲁直担忧道:“王爷还请注重身体,既然王爷坚持,那么我也就不再废话了,我这就退去,稍后我再来找王爷。”
耶律璟摆了摆手,道:“行,你先下去吧。”
萧鲁直微微一笑,顺着通往前院的小径走去,他心里激动万分,觉得张寒城乃是拉近他和耶律璟之间关系的桥梁,如是运用好了张寒城,将来定然能够飞黄腾达。
现如今萧鲁直的兄长都在随同耶律德光出征,萧鲁直比不上这两位兄长的能力,他一直跟着萧兀隆,只能帮助萧兀隆在朔州城中经营,可实际上萧鲁直也有些野心。希望将他的两位兄长比拼下去。
只是他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机会。
耶律璟是耶律德光的长子,按照现在的情况,包括耶律璟少年时的表现,将来很有可能继承耶律德光的皇位。
提前跟耶律璟搞好了关系,将来辅佐耶律璟,在地位上,萧鲁直必然会超过他的两位兄长。
耶律璟等萧鲁直走了,笑看着张寒城,道:“好了,咱们先前说好了你教我一些摔跤的功夫,现在,你就来教我吧。”
张寒城点头,道:“好的王爷。”
斜凛神色不善的盯着张寒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鼻息中发出了一声冷哼。
后方其他跟随耶律璟的高手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斜凛终于吃瘪了。
张寒城虽然从前不懂得摔跤,但这些日子耳濡目染,对摔跤也有几分了解,少林寺的武功拳法当中,有一些擒拿之法,与这摔跤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以张寒城现如今的本事,自然随随便便指点一个不怎么会武艺的人,还是能够显示出厉害的。
当然,少林寺的真传,张寒城也可能会指点给耶律璟,只是相对让耶律璟觉得实用,但还停留在普通的摔跤阶段,达不到武功的程度而已。
耶律璟听着张寒城侃侃而谈,眼睛越来越亮,时而点头,时而又呼应张寒城说一句原来如此等等,完全沉浸在了张寒城说的一些摔跤招数上。
耶律璟听了许久,看着张寒城演示,原本的一丝酒气也清扫一空,道:“你们这中原的摔跤之法,不似我们辽国摔跤那般凶猛,可是却更加的灵巧,而且也非常实用。以前我都觉得摔跤就是比强壮就好,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张寒城道:“摔跤的确还是要比强壮,试问一个人如我这般,一个人如斜凛那般,两个人的招式技法相同的情况下,必然是力气大的人能够击败我。”
斜凛一直在旁听,冷笑,此刻听着张寒城如此说,忍不住来了精神。
耶律璟道:“但是,你击败了斜凛。”
张寒城道:“所以,这就是技巧的重要性了,想要以弱胜强,必须要在技法上超过比自己强的人,我们虽然没有对方力气大,可是却可以更加灵活,还可以用一道力量,打出十道力量。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攻击放在对方的要害上面,让对方难以承受。”
耶律璟顿时道:“对,对,有道理。本王小的时候就不如他们高大威猛,不过,看来本王还有机会在摔跤上比过他们,你继续说。”
张寒城当即继续又侃侃而谈了起来。
斜凛听到张寒城说到有关于要害的位置的论述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他的下身要害被张寒城踹了一脚,虽然没有太过损伤,但此刻走路还有些疼痛,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愤怒,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
后方的高手则有些忍不住嘲笑的意味,时而会笑出一声。
张寒城哪里是那种正常的弱者?
这完全就是在拉近他和耶律璟之间的关系而已。
张寒城的力气,不一定不如斜凛,而且他更加灵活。
斜凛只觉得张寒城是个拍马屁的小人,可又不敢插言打断。
耶律璟在张寒城的教授当中,开始试着练习了起来。
张寒城亲自跟耶律璟试探性的比试,并通过自己和耶律璟之间的对战,教耶律璟应该如何用力,如何辨别对手的关节等等。
耶律璟大感新奇。
就这样足足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耶律璟才终于有些累了:“今日的确倦了,不但白日见了第一勇士之争,夜里还听了这么多摔跤的知识。”
张寒城道:“那王爷就早点休息吧。”
耶律璟道:“也好,那就明天吧,明天本王再找你来学一学摔跤之法。你这摔跤之法比辽国那些老师教的更加的细腻,让本王收获太多,本王一定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奖赏你。”
张寒城连忙道:“这,奖赏这件事情,还是算了,能够让王爷过得开心,是小人应该做的。”
耶律璟越看张寒城越是喜欢,张寒城看上去比他大不了一两岁:“对了,要不然你这幽云十六州第一勇士,以后就跟着我好了。”
张寒城目光一闪,急忙道:“这……”
耶律璟疑惑道:“有何不妥?”
张寒城道:“小人已经跟随了主人,不能背叛主人。”
耶律璟道:“这只是小事而已,本王明日与萧鲁直说一声,便没事了。”
张寒城道:“不……不只是这样,我觉得那样不好。”
耶律璟疑惑道:“有何不好?”
张寒城心思电转,道:“如是……我跟随了王爷,那我还是跟主人之间有一个主仆的关系,主人如果吩咐小人,有一些他……那个时候,小人没有办法拒绝。小人不想这么做,因为王爷对小人很好。”
耶律璟微微一怔,他是个聪明之人,当即就明白了张寒城的意思。
如是萧鲁直想要讨好耶律璟,或者是说有什么目的,就可以利用张寒城来进行这件事情,那个时候张寒城看起来碍于主仆之间的关系,还是会做这件事情。
耶律璟道:“怎么,这萧鲁直莫非有什么心思?”
张寒城连忙道:“当然不是,小人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耶律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说不愿意因为萧鲁直对我怎样,令我十分感动,但如果这萧鲁直有什么事情,你能够告诉我就更好了。”
张寒城道:“没有,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情,还请王爷不要误会。”
耶律璟目光一闪,知道从张寒城这里问不出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本王就去歇息了。”
……
等耶律璟在萧鲁直的护送下休息,耶律璟才又找到张寒城,道:“怎么样,可说了我的一些好话?”
张寒城道:“我尝试着说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主要是……”
萧鲁直疑惑,道:“主要是什么?”
张寒城道:“王爷他一直在询问有关于主人的事情。”
萧鲁直道:“嗯?询问我什么事情?”
张寒城道:“小人也不太明白,大概是询问这朔州城平日里的一些事情,还有主人是否对他有什么看法之类的,小人一问三不知,不敢多说,只是王爷提及主人是否对他有看法的时候,小人只能说王爷是误会了,替主人解释。”
萧鲁直瞳孔收缩,有些摸不着头脑,道:“王爷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寒城迟疑,道:“主人,您说会不会是王爷他知道了一些朔州城的事情,所以才特地来到朔州城的?同时,这件事情也是跟主人有些关系的。”
萧鲁直万分的疑惑,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是让耶律璟过来调查的,至于萧兀隆,本身虽然对百姓严苛,可实际上对耶律德光却忠心耿耿:“这也应该不可能,究竟是为什么呢……”
张寒城迟疑,道:“其实,主人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有些像是小人与主人之间的关系。今日小人的冒失举动,不知会否惹了主人的不满,但其实小人一定是忠心耿耿的。”
萧鲁直陡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道:“对,你说的有道理,虽然我们没有做什么,但是他作为皇帝的儿子,作为王爷,却会怀疑我们做了什么,这明显就是对我们家不太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