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宗门送祭礼的流程开始了。
“锻体宗,御兽堂堂主,白秋秋送上天外陨铁十块,法宝若干……”
锻体宗,勉强够到城级宗门的门槛,这在受邀而来的宗门中属于中等靠上,主打一个不当尖子生不当差生,送完就完,客套话都没有。
程墨没想到白堂主也来了,可惜没有才艺表演。
天剑宗就不一样了,本就和皇室军队合作密切,除了基本的祭礼外,还送了护宗神兽的虎毛,以及一场剑舞。
“为表达夏国先贤斩妖除魔开拓疆土之敬意,我等宗门受恩夏国,特意将此剑舞献上。”
霎时间剑气纵横,天剑宗似有意展示实力,“不小心”就有些剑气打到其他宗门之前。
“想不到天剑宗堕落如此,州级宗门竟然自愿下作舞剑?”
“修仙者若是沾了这种俗气,怕是走不长了。”
“他们的礼法堂就这么想的吗?”
王守义眉头紧蹙,修仙者绝对是最应当有个性的个体,一个人可以奉承追逐名利,一个宗门若是如此,那个体的个性那也就不在了。
所谓个性,即为道心的一部分,天剑宗的礼法堂怎么出此下策?
程墨倒隐约有些推测。
因为靓仔的原因,天剑宗整个翻修不说,护宗神兽还在外面找幼崽,不少长老也外出帮忙。
翻修,那是资金大量的消耗,大批高层外出找幼崽则是宗门实力的削弱。
所以天剑宗的礼法堂出了个昏招,祭礼时多巴结下皇室,稳住当下环境,同时也能获得皇室的情报网,也许能找到幼崽的下落。
修仙者寿命长着呢,大不了二十年后下一次祭祖天剑宗耍耍威风,这次败下的口碑就回来了。
“舞的好,舞的好啊!”
夏皇大力称赞,显然他期待的就是这一幕,最好每个宗门都这样。
“有的宗门源远流长,远超夏国的存在,父皇这样的路是不对的……”
夏潜龙喃喃自语,而下一个就是那个源远流长的宗门之一——御兽宗。
“同为洲级宗门,别像天剑宗那样,让人看扁了!”
“我辈修士风骨绝非如此!”
不少宗门被天剑宗舞剑那出恶心坏了,恨不得干脆上去斗法,但又不能动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御兽宗身上。
“麻烦张行走举肉,程师弟奉香,常威吹笛,其余弟子按章程行事。”
王守义收起折扇,手持一本道书,稳步向前,一人成排。
第二排则是张震狂单手举着那百公斤的结婴期灵兽肉在左,程墨燃香在右,常威在持笛在中,其余铸丹弟子位于俩排,各捧着一坛猴儿酒。
这般队伍自然是有讲究的,程墨算御兽商会,意味宗门繁荣昌盛。
执法堂常威持笛在中,意味宗门律法严明,至于张震狂是捕兽长老行走,自然代表着御兽二字。
“怎么有肉有酒的?还要奏乐?”
“御兽宗不会比天剑宗还过分吧?”
“修士脸都丢光了,早知道不来了。”
众人唏嘘之际,一道耳熟能详的笛音响起,那是常威在吹奏。
“这曲子是清心曲啊。”
“我们宗修心堂每天都会吹奏。”
各宗门的弟子立刻停止了喧嚣。
那笛声悠扬似置身于碧林之中,听者如感海底之凉,一颗道心稳坐当中,清心自静。
“御兽宗礼法堂道书有云,修士求道葬身天地,无悔道心来此世间。”
王守义翻开道书,一袭白袍无风自动,短短一句话更是惹人深思。
天剑宗众人暗道一声不好,脸色都有些发青,自己宗门的表现莫说无悔,和凡俗阿谀奉承的小人有何区别?
话音未止,王守义仰头高声道:
“而夏国皇室的先贤们同样也是修士,同样身死无悔。
所以先贤们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好赞扬的,也没什么惋惜的,修士求的是大道,而不是这些赞誉。
他们死后只会和孤独长眠,得不到一丝慰藉。”
说话间他合上道书,一步向前踏出,面前便是夏国放置祭礼的先贤碑。
“我御兽宗,赠礼于死者,而非活人。送的是那先行的修士,而非夏国皇室。”
王守义一挥手,灵兽肉摆放先贤碑前方,三十坛猴儿酒便浇到先贤碑之上,也将其下的灵兽肉浸透,程墨陨火点香,向前一抛,御兽宗众人同时拱手高喝:
“愿诸位大道先行者,九幽黄泉处,饮酒食肉再论仙!”
“哄!”
酒香肉香同火起,笛音绕碑祭先贤。
一瞬间,天剑宗众人脸色煞白,那火仿佛烧在自己的道心之上。
御兽宗,祭礼是送给死人的,送的不是夏国皇室身份的先贤,而是同为修仙者的先贤。
每个开疆拓土的夏国皇室,自然也是修仙者,这是另一重身份所在,却被众人忽视了。
“祭先行者!吾道不孤啊!”
“同为修士,愿死后有大道常伴,再饮酒论道!”
“御兽宗,佩服,日后在若外遇到有难的御兽宗道友,老夫绝不吝啬!”
众修士自发拿出酒杯,一杯接一杯,敬的便是那走在大道前路上的夏国修士先贤。
“哼。”
夏皇见这一幕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冷哼一声。
对方祭礼送的还是夏家人,只不过是另一重身份,那差距天差地别。
而夏潜龙早就握紧了拳头,他宁愿修有副作用的功法,除了为了夏国,何尝不是为了大道?
为什么修仙?
因为寿数不该如此简短,不该只能抬头仰望星辰。
对于未知的寻求,对于寿命的极限,对于大道和天地间的奥秘,修仙者有犹如程墨前世科学家一般的疯狂。
“朝闻道夕死可矣,岂是虚言?”
程墨看着面前燃烧的火焰,耳边是修士一杯又一杯的饮酒之声。
“有意思!”
他也取出酒来,却发现一旁张震狂早就喝下了好几坛。
“你这酒不行,太软,喝我的!还有执法堂那小子别吹破笛子了,一块喝!”
我叫常威啊,呜呜呜。
张震狂一招手,把俩人拉到身边,席地而坐,直接对着先贤碑喝起来。
“既然大家都如此,也就不讲什么礼数了,你们都去喝吧。”
王守义示意其余铸丹弟子随意发挥,自己取出案台来开始作画。
他有些许感悟,不画不行。
世间有几回这么多宗门一起隔着先贤碑,似与那九幽黄泉下先行一步的修士同饮的场面?
御兽宗这一出,算是提前开起了晚宴。
夏国皇室早就备好的菜肴只能提前端上来。
修士有多能喝?那论起道来没完没了,正是办事的好时机。
程墨悄然离开,他约好此时和夏龙悠去烧树。
“快,祠堂在这边。”
对方在墙后招手,顾不得礼仪,抓着程墨就往那边跑。
“这次你就按照刚才御兽宗那么烧吧,我这里还有些纸质的祭品,和驴鹰一块烧给你祖宗,也能显得你没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