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你们没有揭发妖族。”

面对程墨的陈述，阿月点头写道。

“事后九尾追查，最终将我族和狐妖视为祸害一同逐出青丘。”

“那最后狐妖是怎么入体的？”

阿月深深叹气。

“可能族长从接过狐妖翡玉儿妖丹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被狐妖控制了。而我们很信任族长……”

结果不言而喻，绯月狐变成了狐妖的宿主。

至于青丘后来如何衰落的，阿月也不知道，此次前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绯月狐在其中残存。

进入一个山泉的缝隙后，其内弯弯折折八十余里，岔路不计其数，阿月不断印证自己的记忆。

最终在一处缝隙尽头停住。

阿月施展了记忆中进入青丘的术法，但毫无反应。

不断尝试之时，一人一兽都没有发现，绯月狐毛发里一根白色的狐毛在抖动。

此白毛正是某护宗神兽的分身。

“想不到还能回到这里。”

狐狐大人叹息道，它没想到这次附体绯月狐冒险，却来到了青丘。

无论想不想看，事实不会因为犹豫而改变，当初离开是正确还是错误，现在可能有定论了。

狐狐大人微微发力，阿月下一次术法施展后，青丘的门，就此打开。

“这是青，青丘？”

程墨无法想象，阿月脑海里那般美丽的场景是如今这般模样。

黄沙吹拂、各种狐族的枯骨风化镶嵌在山体之中。

而在山丘之顶，有个巨型九尾狐尸骨被铁链吊在山丘中央的参天枯树上，九根尾骨已经残缺腐朽。

阿月说过，那里是青丘曾经的常青之树。

在树上程墨还发现了人族文字，但是像是被利爪刻画的。

虽然和如今有差别，但也像蛮族石碑那样可以慢慢看明白。

“吃光青丘狐，扒光青丘草，它日回妖庭，感谢狐族好——翡玉儿”

一个没什么文化的打油诗，读起来如同小儿所做那般没水准。

但如此没水准写下此诗的狐妖，却让青丘变成如此悲凉的模样。

阿月已经站不起来，在枯树九尾尸骨之下痛哭，很难想象灵兽也能如此抽泣。

绯月狐一族被妖迫害至今，那充满美好记忆的青丘也变成这般布满黄沙枯骨的模样。

“青丘的本源被拿走了，秘境不可能这么小！”

此时程某人脑海里响起狐狐大人的声音。

这不看板狐的声吗？

“你不要管那么多，把常青树拔了，往下挖十里。”

挖洞啊，早说把小川带来了。

程墨只能照做，眼下帮绯月狐的忙没帮成，对方看着更惨了。

既然有狐狐大人指引，那就听话吧。

“啪！”

他一脚将枯木踹倒，其上九尾狐的枯骨跌落在旁。

“阿月你先回纳兽袋呆着，这般情景看多了也无用。”

它虽然不知道程某人在做什么，但对方如今肯陪自己来此，已经是十足的信任了。

“我要在这里挖洞，嗯，御兽宗记载青丘下面有东西，可能没被狐妖拿走……”

程墨胡乱编了个理由开始向下挖，阿月也主动过来帮忙，有时候工作是最好缓解情绪的方式。

至于狼一老八等其他灵宠他不准备放出来帮忙。

这种凄惨的地方虽然能加强员工对如今美好生活的知足珍惜之感，但终归是不看为好，容易做噩梦。

恶劣团建要不得，霸占休息日团建更是罪大恶极。

自常青树的位置向下挖掘，程墨能看见此树的根系交杂穿插在青丘的山脉之中。

向土里挖十里，便是以他的体魄也慢慢开始疲劳。

“青丘之山被狐族日月加固，不侵术法，只能靠蛮力挖掘。如此就算本源被拿走，也能留下一些东西。”

狐狐大人的声音不时在耳边响起，指引他不要挖歪了。

“只要抬头能看见天空就能证明所挖的洞是垂直向下的，这种事情用不着提醒。

狐狐大人，你是不是心乱了。”

程墨已经挖到青丘内部五里深处，仰头只有一束光芒，阿月则去清理挖出的土壤，防止掩埋洞口。

“反正也没别人，和我说说也行。”

“知道太多可没好事！”

狐狐大人在脑海里做出一个锤他脑袋的姿势，要不是现在离本体太远，当真借些力量来给他一下。

“那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恨妖族吗？”

护宗神兽的声音不似往常那样轻巧。

“恨谈不上，妖也是一种生物罢了，只不过生存的方式很让人恶心。

我杀妖一是因为伏妖拳以及蛮族的功绩，我才能在这后世安逸，算是感恩。

至于其他理由嘛……”

程墨摸了摸下巴，还是决定说了。

“妖本身很有价值，而且妖身为邪恶种族，用起来没有什么负罪感。”

他最先有想过用剥削的方式让灵宠为自己工作的。

但身为好老板他黑不下心，对妖族就没这种顾虑了，当真可以试试什么砍掉一条腿再养好重复利用。

“这回答也太出乎意料了。”

狐狐大人怎么也想不明白程某人那股特有的清醒和理智感。

换其他傻小子多半就咬牙切齿回个恨就完了。

愣要说，他有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大道视角。

妖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种族，而且用起来没有心里负担的那种。

若真是个愣头小子，底下那东西还不如就此成眠，反正使用者心智不强也早晚会被妖族反噬。

狐狐大人思索间，程墨已经挖到青丘内部十里之处。

“你这样用一个术法。”

它在脑海里比划，程某人照做。

“刺啦。”

前方突然裂开一个口子，可以看见是由常青树的树根包裹而成的。

“这树还没死吗？”

程墨不由得惊叹道。

“草木精怪的生命力很强，至少这株常青树根部还没有死。”

狐狐大人没有多解释，示意他赶紧进去。

树根形成的屋子内看似空无一物，程墨仔细望去，用百里眼才发现树根屋子内部的墙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狐族文字。

最上面开篇的首句话便是：“狐狐，你来前吃饭了没有？可惜娘已不在，不能再给狐狐做青艾草团子了。”

远在御兽宗宗主大殿的狐狐大人突然泪流满面。

密密麻麻的狐族文字好像充满了思念，从毛发梳理到吃食饮水都有留言，就像那位青丘九尾还活着一般。

“说这么多，还不如留条命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