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贴合在他身躯上的,是一副半身外骨骼,由左右两只臂铠和前后胸甲组成,肩膀上两个拳头大小的黑色铁球,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连接到各个关节的金属软管,胸前镌刻着“黑海造铁”的俄文被刻意划掉,底下是三個用匕首凿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小字。
“MNP(唯有枪火才能终结我的罪恶)”
黑色涂装的外骨骼处处掉漆,上面满是久远伤痕,正在高速运转的齿轮组显然没有弗兰克的精密,不仅体积要大得多,甚至连颜色材质都不统一。
黄铜和银铁咬合着,红锈和黑漆错叠着,青钢和白雾绞缠着,蒸汽核心的轰鸣像是刺耳的啸叫!
轰轰——!
被心炁激活的外骨骼让他浑身震颤,肌肉浮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就在他启动外骨骼的时候,齐青崖已经解决掉了两个拦路之人。
提着已经满是豁口的柴刀,齐青崖看着眼前这个北俄男人耳边的刺青。
“所罗门兄弟会?”
“启动一次‘格里沙’需要30克天水。”男人双手交叠磕了一下,蒸汽被搅的打了个圈。“还好你的价钱不错,我有的赚。”
“可惜你没命花啊!”
话音刚落,齐青崖整个人像炮弹一般炸地而冲,眨眼间便贴近了杀手近身。
上半身外骨骼虽然攻防一体,但却有着显而易见的纰漏,那就是没有外力的加持,仅仅靠着使用者的血肉双腿无法提供与之匹配的速度。
但北俄杀手用手下的性命试探到了齐青崖宛如鹰隼般的灵活,此刻早有提防。
呜——!
蒸汽喷吐之下,坚砺的双臂迎着周身挥舞起来,扑脸的劲风刮得齐青崖皮肤生疼。
齐青崖试着用手中的柴刀去格挡对方的外骨骼臂铠,却被那强大无比的力道撞得虎口生疼。
手臂上泛起的火花甚至没能让北俄人停顿哪怕半秒,他看清楚了齐青崖的位置,臂铠高高扬起,就像是滚石砸地般毫不留情挥劈而去。
轰——!
预想中碾压血肉的爽快触感并没有出现,四溅的碎石和掀起的灰土和白色蒸汽纠缠,在他周身弥漫开来。
“只知道躲吗?”
北俄人模糊的感觉到了齐青崖心炁所在的位置,左手挥散眼前遮挡,试图再次进攻。
可他眼里,却出现了借着躲避的空隙拿起双刀的齐青崖。
纵使对方的外骨骼并没有掺杂大量的天水合金,但仅仅凭借着普通的柴刀只会添上一些无关痛痒的刮痕。
所以齐青崖的目光放在了他肩膀上正在不断泵涌着动力的两个蒸汽核心处。
八卦掌对于关节有独到的技法,外骨骼不过是身体的延伸,一旦关键关节被损毁,失去动力的外骨骼只会成为敌人身上的枷锁。
没有因为对方的汹涌攻势而退缩,齐青崖迎头再上!
在浑身心炁的激发之下,齐青崖的身影宛如游龙,不讲道理的朝着敌人撞去。
见着齐青崖如此执迷不悟,北俄人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笑意。
“找死!”
裹挟着威猛无匹的力道,双臂故技重施的无差别覆盖周身,可这次却没能出现逼退齐青崖的场景。
他只觉得眼前原本微弱的灯光突然彻底暗了下来,心脏就像被攥住似的停跳一拍。
猛的抬头,却看见一道黑影在紧缩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跃如羚羊跳涧,扑如恶虎摄食!
北俄人连忙举起右臂挡住自己,紧接着左手挥拳上撩。
嘭——
和刀劈铁手的声音截然不同,齐青崖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一脚蹬在了臂铠上,整个人借力翻身到了对手的背后。
手中柴刀精准无误的贴着臂铠肩膀上的缝隙钻了进去,然而结实的金属软管却让柴刀一顿。
“还你妈挺结实。”
齐青崖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气,手中力道更大。
哪里是切,纯粹是扯,心炁就像是不要钱似的疯狂涌动,扭成麻花的柴刀和软管绞在一起,再被齐青崖全然不讲道理的蛮横拉拽!
呲啦——
率先断裂的软管在空中像是狂蛇一般胡乱挥舞着,泄露的高温蒸汽就像是洪水般扑了出来。
齐青崖被烫的皮肤宛如刀割般疼痛,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仍就咬着牙把剩下的软管全部拽断!
直到整个臂铠失去动力,这才松手避开。
然而北俄人避无可避,内衬顿时蜷缩起来,紧紧的贴在了他已经通红甚至开始变熟的皮肤上。
“啊!!!”
灼烧带来的痛感让北俄人痛的无法压抑声音,齐青崖在他的嚎叫声中又把另一柄刀插在了他的右肩。
北俄人此刻就像是烧开水的茶壶,一边响着刺耳的嚎叫,一边冒着白色的蒸汽,双臂已经全然失去了力量,外骨骼把它压垮到了地上。
“给你个痛快。”
齐青崖飞身而至,一脚点在了他的下巴上。
耳边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渐弱的蒸汽呼声。
绕开北俄人的尸体,齐青崖走到了血泊之中,用脚尖踢了踢堆叠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再装,你就真的死了。”
把断掌死死压在身下的“尸体”像是筛糠般颤抖起来,他吃力的翻过身,眼泪鼻涕混合着血液遮住了脸。
“把你知道的捡重点说。”
“有人委托兄弟会刺杀你,头儿接下了这个任务。”要不是齐青崖隔得够近,还真能够呛听清楚这恐惧中混杂着哭泣的话。
要是说想要杀死齐青崖的人并不少,可没道理只派了这些人来。
按照齐青崖的脾气,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断然不可能出现这种差错。
经过这场混战,齐青崖的心炁在与外骨骼的碰撞下已然稳定在了18.2的指数,心炁滋养下右手小臂烫伤的部位已经开始发痒。
他忍住想要去挠痒的冲动,有些好奇的问道。
“给了多少钱?”
“十...十万块。”
“多少有些瞧不起我了。”齐青崖知道眼前的喽啰了解的东西只有这么点了,于是便干脆的送他归西。
见到一切尘埃落定的万沐春这才走了过来,她知道自己在战斗上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干脆不添乱。
虽然眼前满是血腥,但万沐春的眸子里并没有惊慌神色,而是略有些担心的看着一身血污的齐青崖。
“我帮你包扎。”
“我没事儿,都是别人的血。”一时之间没办法清理,齐青崖只能无奈耸了耸肩。
“真没伤口?”
“你是学医的,我骗得过你吗?”
见着齐青崖的确没有外伤,这才小心翼翼的托住齐青崖烫伤的右手,万沐春皱着眉头说道。
“我家里的常备药箱有治疗烫伤的药,你马上和我一起回去,我帮你处理。”
“好的。”虽然按照自身心炁滋养的程度,表面烫伤恐怕过夜后便不能对齐青崖造成什么影响,但他为了让万沐春安心,所以并没有拒绝。
走在路上,万沐春一边担心的看着齐青崖的手臂,一边出口问道。
“有人花了十万块雇佣所罗门兄弟会的人刺杀你,他们怎么会如此清楚你的行程?”
“派人盯梢并不难。”齐青崖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朱利安秘密仓库的事儿,对方从报纸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明目张胆的买凶杀人。
“你得小心些,在调查出来幕后指使之前,最好是不要再出研究所。”
万沐春心中有了猜测,她要尽快去验证。
“那恐怕不太行。”齐青崖不太喜欢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不弄清楚,我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