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右手什么时候好的?昨天不是还带着伤吗?”
伍老大似乎有些责怪齐青崖瞒而不说,害得他白白担心一场。
“小伤而已。”一边扯掉手臂上还粘着的些许绷带碎片,一边和伍老大解释道。
“昨天万会长给我包扎的,今天忘了拆。”
伍老大有些诧异的看了齐青崖一眼。
“昨天?昨天不是去你顺德吃饭了吗?怎么吃个饭还受伤了。”
“哪里是吃饭,无非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罢了,我骂了他们一顿,然后和万会长吃了碗野馄饨,看了场电影,准备回家的时候被一群领了赏的北俄人埋伏了。”
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说清楚,齐青崖并没有对伍老大隐瞒什么。
剑馆就在隔壁,两步路便已经走回了研究所。
伍老大已经习惯了齐青崖毫不拘泥甚至有些放肆的脾气,自动忽略了“骂了他们”这句话。
“北俄租界那帮亡命之徒么?他们本来就是丧家之犬,来到津门后自称是什么黑手党,估计学着青帮起了個带颜色的名字,又学了点皮毛规矩,不沾利益的时候人模人样的。”
“但一沾钱,那就纯纯粹粹是见到骨头就不撒嘴的疯狗,邱离家里当年差点被北俄人放火烧了仓,还是师傅出面摆平的。”
伍老大一边抬脚,一边关心的问道。
“万会长没事吧?”
“毫发未损。”
伍老大点了点头,万沐春是丁点心炁都没有的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实在危险,不过有齐青崖保护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
“你怎么不问问北俄人怎么样了。”
伍老大回头撇了齐青崖一眼,“那还能有好?”
随着山口翔太怀着永失宝地的遗憾魂归东洋,武馆街有一家算一家,都已经或主动或被动的认可这个接了孟得铨班的男人。
但齐青崖并没有丝毫放松,和山口翔太一战,让齐青崖见识到定风波那宛如无底深渊般消耗心炁的速度。
就凭他现在的心炁,还远远做不到随心所欲的挥霍。
不过现在齐青崖的心炁已然达到了晋级二阶的条件。
此时此刻他体内的心炁就像是燃烧的火焰般跳跃着,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一阶升二阶,需要一千克天水为引,而齐青崖从朱利安仓库获得的天水足足有二千克,完全足以支撑他晋升到二阶。
在立春炉百分之百成功的效果下,齐青崖压根不用去考虑失败一事,于是说干就干。
和伍老大简单交代后,齐青崖一个人来到了后院,曲着腿盘坐在地上。
身前的两个天水陶罐是出自浮梁官制平焰窑烧,通体莹白如玉,上面的描红小字更是珠圆玉润。
现在的齐青崖心情舒畅,看什么都可爱。
啵——
稍一用力便打开了密封的盖子,里面的天水仍旧是稍稍浓稠的淡蓝色。
仿佛像是饿急眼的狼看见肉一般,齐青崖体内的两个心炁火炉活跃的不像样。
于是他伸手沾上了瓷罐。
就像是煮沸的水似的,天水在接触到齐青崖皮肤的瞬间变化成了淡淡的蓝色雾气,从他手上毛孔争先恐后的钻了进去。
和上一次突破一阶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的天水量更大,所以雾气更多,几乎攀到了手腕位置。
炁雾弥漫,炁源勃然!
在磅礴的天水刺激之下,齐青崖浑身血管就像是伤口长肉似的阵阵酥麻,骨骼和肌肉也发出了更加密实的细微咔嚓声音。
就像是浑身泡在温泉里面,又有柔若无骨的小手捏肩,齐青崖整个身子无比放松,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他毫无阻碍的突破到了二阶,身体里又被开辟出来了一个新的空间!
【心炁指数:20.1】
【已觉醒体内炉:3】
【体内炉:二十四小时自动运转呼吸法】
【体内炉一:立春炉,东风吹散梅稍雪,一夜挽回天下春。心炁门槛突破成功率为百分之百】
【体内炉二:清明炉,试上吴门窥郡郭,清明几处有新烟。洞察他人心炁指数】
【体内炉三:惊蛰炉,雷动风行惊蛰户,天开地辟转鸿钧。心炁输出速率翻倍】
新的体内炉!
齐青崖只觉得现在体内的心炁就像是刚刚升空的飞艇气囊一样充盈。
一阶和二阶之间的差别并不仅仅只是指数增长,而且更加凝实,就连身体也得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齐青崖虽然肌肉不显,但整个人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了一阶的时候,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已经脱离了正常人能达到的极限。
而齐青崖比寻常人还多了一个体内炉。
这样算下来,齐青崖哪怕只是刚刚进阶,也拥有了足以和二十四五点心炁高手相提并论的资本。
而且惊蛰炉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而易见的。
齐青崖试着催动,心炁顿时狂如海啸!
他明显感觉到体内心炁的流失速度也同样翻倍,毫无疑问这是一记爆发性的杀招。
这下齐青崖对接下来的事情更加有把握了。
白天宜休息,晚上宜杀人。
大本钟的报时和日落的余晖一样穿不透津门的厚云,钟声撵走了肚子空空的爬墙弟子,却又被沉闷如鼓的雷声盖了过去。
要下雨了。
被雷声惊扰的齐青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见到伍老大倚在门框上。
“饭点到了,下个馆子?”
自从孟得铨去世之后,伍老大一直没有机会和齐青崖坐下来好好聊聊。
要么伍老大忙于研究所的事务走不开,要么齐青崖一天到晚见不到踪影。
难得看见齐青崖有了空闲,伍老大提议去一家常吃的清真馆子。
齐青崖揉了揉肚子,欣然答应。
“鸿宾楼可是老字号,他们这块匾子出自津门两榜进士之手,名声大,菜也是一绝。”
伍老大显然是老熟客,没问齐青崖,自顾自点了三个菜,扒肉条,白崩鱼丁,芫爆散丹,还破天荒主动要了一小瓶直沽烧酒。
这次没有冒失的大口吞咽,而是学着对桌的老饕客,先是轻轻咂了一口,然后吸溜进去,等到舌头尝到了酒香,这才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倒进嘴里,感受着辛香味道滑下喉咙。
赶忙夹了一筷子脆嫩弹牙的羊百叶,咯吱咯吱的下了肚子。
“如今门前宝地的事情告一段落,你的名字也已经在中华武术协会那边登记在册,我想着咱们把这件事情广而告之一下。”
“毕竟按照武馆传统,得有面子也得有里子,面子要撑起门面,也要担起台面,里子则是做一些脏活累活,保住武馆的根子。”
“你现在是当之无愧的研究所面子。”
伍老大有句话没说出口,其实脏活累活也是齐青崖在做,他既是面子也是里子。
“别管他劳什子传统啊规矩啊,研究所虽然属于武行,但在师傅手上没有和他们沆瀣一气,在我们手上也要拎的清来。”
“咱们不讲这套,你把研究所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把研究所的威胁一一拔掉,这样就好。”
伍老大点了点头,“有数了。”
“山口翔太死了,你也可以休息休息。”
齐青崖不说,但并不代表伍老大不知道,
他身上随时带伤,报纸上也时不时出现一些和他有关的消息。
为了研究所,齐青崖明里暗里都尽到了对孟得铨的承诺,伍老大只是想让他别这么拼。
“我这个人性子急,坐不住。”齐青崖叨了一筷子肉条,入口即化。
“表面上研究所的确已经风平浪静,暗地里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只要对面的英格里心炁研究所的事情一日没有结果,那当邻居的我们就一日得不到安宁。”
齐青崖并没有避讳研大本钟研究所的事情,早已经告诉了伍老大。
“暗地里,你是说九格格吗?”
鸿门宴,北俄人,圆明剑馆...这三件事情叠加在一起,哪怕是伍老大也察觉到了不对。
齐青崖端酒碰杯,心湖平静。
“今晚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