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梁日星再怎么惊讶,也绝对不可能害怕,更不可能收手。
山魈在身,拳术在手,蒸汽核心的燃仓里早已经灌满了天水。
哪怕齐青崖的实力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也只不过是让他更加不遗余力罢了。
硬骨头又不是没啃过。
反倒是齐青崖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像是火上浇油一般让梁日星很是不爽。
于是双脚扎马,心炁催动之下外骨骼发出了蠢蠢欲动的轰鸣。
“他妈的把我当成磨刀石?今天让你这个北方人尝尝什么叫做硬桥铁马!”
下盘稳如磐石,梁日星挥舞着硕大的青乌色外骨骼双臂,势如山崩。
蒸汽和心炁双重推动之下,右手带着呼啸风声狠狠地砸向了齐青崖。
左手则是握拳在胸前,含而不发,等着一击毙命的机会。
“当磨刀石你都不够格!”
齐青崖不退反进,又是一步迈出,让梁日星和他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缩短。
与此同时左手仍旧是朴实无华的一记单换掌,心炁加持之速快力沉,手腕翻动之下和梁日星再次正面对撞。
嘭——!
如石撞山,如浪拍岸!
手掌和臂铠的体型相差巨大,看起来实力悬殊。
然而结果仍旧是出乎意料的平分秋色。
甚至这一次齐青崖还要占据上风。
“蔡李佛本来不错,可你却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
齐青崖双手出袖,就像是蛟龙滚壁一般再度挥打!
而梁日星此刻藏在胸前的左手早就被猜透,就像是后知后觉一般朝着齐青崖的胸膛砸来。
嘭——!
果不其然再被拦截,一脸愤懑的梁日星只觉得自己原本充满动力的臂铠就像是天水耗尽了似的,明明是占尽优势的硬碰硬,却一直被齐青崖压着打。
就连招架都很勉强,更别说是反攻了。
难不成这人已经晋级三阶?
听着耳边的齐青崖的嘲讽话,梁日星气的七窍生烟,嘴唇直发抖。
这种被人看破后处处受掣肘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他干脆抛弃了章法,双臂蛮不讲理的狠狠朝前一挎。
青乌色的金属外骨骼就像是一张木不透风的大网,想要将眼前的黑色身影牢牢困死在双臂之间。
“自己找死?”
之所以不贴近身,是为了让梁日星在蔡李佛拳优势的距离内发挥他最大的本领。
没想到现在对方竟然是主动凑了过来。
伸脸挨打?没道理不满足他!
齐青崖身子一拧,一直运转的惊蛰炉再度爆发,速度陡升。
眨眼间几乎是和梁日新面对面了。
左手前伸,截掌如钉,狠狠的敲在了梁日星的右手臂铠上。
外置装甲变形脱落,青乌色的山魈图案被砸成了一个皱巴巴的凹坑,里面的黄铜齿轮暴露在空气中,黑色机油四处飞溅。
右手同样后发置人,快的只能看见一道残影,精准无误的钻到了梁日星左手肘关节。
当——!
指尖如刀,翻掌如剃。
比他右手的下场还要狠,废坏的铁皮连带着里面的齿轮一同飞了出来,没有遮盖的白色蒸汽抑制不住的胡乱喷发。
然而齐青崖并没打算就这样停止。
梁日星的双臂在齐青崖的打击之下不得不在半空中微微停滞,他的马步虽稳,但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中线大开。
就是这個时候!
齐青崖转身卸力,脚下如泥趟,先是左手开路,拨开了梁日星想要格挡在胸前的右臂。
然后右手就像是子弹一般不偏不倚的正中对方胸口中央。
心炁聚于指尖,凝实如针!
八卦掌·三穿掌!
作为八卦掌八母掌之一,齐青崖根本没有动用多余的技击招式,全靠着力量压着身着外骨骼的梁日星狠狠捶打。
效果十分显著。
齐青崖只觉得体内的那处若有若无的炉火仿佛活了过来,熟悉的发热感觉占据了胸膛。
然而梁日星却是苦不堪言。
外骨骼没有蒸汽机甲那般刚性构架支撑,胸口的外置装甲已然变形,后背被挤的贴上了蒸汽核心,热量透过长衫仍旧滚烫,压着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喉咙里的腥甜止不住的往上翻涌,梁日星顾不得去管,不得不连续退后几步用来消力。
就像是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撞在了身后拦路的赌桌上。
原本足足有一掌厚的实木桌面被撞了个粉碎,木屑扑到了梁日星的脸上。
他这才觉得自己身上套着的是掺杂了天水的合金外骨骼,而不是纸糊的假把式。
梁日星脸色难看,齐青崖却微微摇头。
感受着体内那始终还差一点的炽热,齐青崖知道梁日星并给他带来不了生死一线的压迫感。
甚至连和李隼一战后就一直停留在26.7的心炁也丝毫不见增长。
那看似一捅就透的门槛在津北赌场这儿看来是打不开了。
既然如此...
齐青崖看着勉强站定的梁日星,不再留手,鞋底踩得地面一颤,整个人快的就像是一道黑色闪电,撞在了平衡刚刚找好的梁日星的身上。
嘭——
到底是诞生于船上的南拳功夫,哪怕是仿佛被蒸汽机车轧过,梁日星仍旧是晃晃悠悠的勉强稳住身形。
他刚吐出一口满是鲜血的唾沫,就在终于抬眼看到齐青崖再度闯过来的身影的时候。
啪嗒——
圆框墨镜从中而断,连带着梁日星的鼻梁一起碎裂。
轰隆——
就像是被重锤迎面砸中,梁日星眼前顿时一黑,疼痛就像是洪水般迅速将他淹没。
嘴里发苦,脑袋浑噩,最后一只眼睛也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还是齐青崖留手的结果,否则只消这一下,梁日星定然没有任何活路。
走近了的齐青崖看到了梁日星那可怖的独眼,双眼一扫墨镜已然碎成两半无法复原。
于是收手的时候顺带把自己的平光眼镜也摘了下来。
“我就说怎么还有人大晚上戴墨镜的,原来是怕吓到别人。”
“不好意思,还你一副。”
说着把平框眼镜给他戴上,虽然起不到遮挡的作用,但确实是表示了齐青崖的心意。
“现在,该轮到你表示心意了。”
齐青崖扣上了袖口的扣子,拍了拍些许褶皱的西装,看着地上的梁日星,缓缓问道。
“张虎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