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三楼陪着阿瑞卡人喝酒作乐的李俊彬本来心情就很不好。
原因无他,是因为今天来的这帮阿瑞卡人并不是和往常一样只是从他口袋里拿些钱走。
而是狮子大张口,想要从他这里每个月抽走三成的分红。
要知道他们所说的分红,并不仅仅只是夜玫瑰摆在明面上的娼妓。
而是连带着赌场和毒品的生意,都要给他们分一杯羹。
这件事儿其实早在一个月前,阿瑞卡人就提过一次,但当时李俊斌找到了高丽高层出面调解。
虽然也忍痛割了一大块肉,但好歹总算是平息了,可没想到这帮阿瑞卡人贼心不死,又找了过来。
“如果不满意的话,您可以随时更换您的女伴。”
收回思绪,李俊彬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他伸手扯松了领带,然后伸手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你知道的,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女人和酒,虽然我们也乐在其中。”
他看了一眼几个和女人揉成一团的同伴,瘪了瘪嘴。
一口纯正的阿瑞卡话在包间里面响起。
“虽然上次我们答应了不再谈论这件事。”
穿着军绿色短袖的黄色短发男人微微弯身,粗壮的手臂便把袖口撑得鼓鼓囊囊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线。
他摸了摸整齐的短发,笑着张口。
“但是我们回去商量了一下,光是从你这里拿的毒品,每个月都能从军营里面赚到足以让我们眼红的钱。”
他把脖子上的狗牌从衣服里面扯出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不断把玩着。
“我们还有两年服役期就要回到故乡了,所以不得不多赚点钱。”
只能陪笑的李俊彬灌一下一口酒。
“三成,会让我的整个生意资金链断裂。”
黄发男人笑着举起了杯子,旁边的女伴极有眼色的从冰桶里面给他夹了两颗晶莹剔透的冰块。
“你知道现在驻扎在高句丽半岛上的阿瑞卡军人总共有多少吗?”
他伸出一只手,只弯下了大拇指。
“大概有四万人。”
“而最近这个数字更是飙升到了七万,随着军舰一艘艘的驶入港口,从全国各地抽调到加利福尼亚州军事基地的大兵们,还在源源不断的乘船来到这里。”
噗——
橡胶塞被拔开,琥珀色的威士忌散发着浓烈的酒香,李俊彬挨个给阿瑞卡人倒酒,唯独黄发男人笑着摆了摆手。
“我喜欢喝可口可乐,谢谢。”
“我说到哪了?哦,对了,七万多人。”
“在远离故乡的大洋彼岸,只有三种东西才能让我们慰藉,一是可乐。”
他起开了瓶盖,悦耳的气泡声让他十分受用的眯起了眼睛。
“二是女人。”
喝了一口可乐,整个人仰躺在了沙发上,左右手更是毫不客气的各自攀上了两边的女人的胸脯。
“三就是毒品。”
“你也知道,给我们供给毒品的,远远不止你这一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俊彬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阿瑞卡人的言下之意。
“您能帮我拿到多少份额?”
“两成。”
吐出来两颗冰块,阿瑞卡人把脚翘在了桌子上。
“是你现在的十倍不止。”
李俊彬的脑袋里不断的计算着能从这两成的阿瑞卡大兵身上赚到多少钱。
毕竟作为利润最高的产业,这些从东洋岛上走私而来的毒品虽然比不上天水来的暴利,但管控程度也远不及天水。
几乎可以明目张胆的一船一船的送进港口。
并且由于高丽和东洋近在咫尺,海运的费用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个生产了当时世界上近一半海萝因的国家则是把产量的问题也轻松消化。
按照眼前的阿瑞卡人所说,如果真的能让他垄断近两成的毒品生意,那么就算他们瓜分走整个夜叉产业的三分之一,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两年之后这个人就会离开高句丽半岛。
然而毒瘾就和这些驻扎在高句丽半岛上的阿瑞卡人一样,只要沾上就永远不可能杜绝。
只要养成路径依赖,这笔生意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李俊彬有信心经营好这一切。
“我需要拟一份合同。”
听见李俊彬的话,旁边已经搂抱着女伴开始做一些不可描述事情的阿瑞卡人不约而同和黄发男人对视一眼而后便哈哈大笑。
“你听到没,诺亚,他要和我们签订合同,哈哈哈哈哈。”
“高丽的法律都拿我们没什么办法,你认为几张纸对我们有约束力吗?”
他重新起开了一瓶可乐,朝着李俊彬遥遥一举。
“听着,你连账本都不用给我们看,我们自己会估计金额大概有多少,按时送到我们手上就可以。”
就算是强买强卖,李俊彬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认为能坐在这里和对方平等交流,并且让阿瑞卡人嘴巴里面也吐出来些东西,就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极限了。
所以深深的看了一眼一口气喝干整瓶可乐的阿瑞卡人。
“成交。”
“这样才对,我的朋友。”诺亚把身边一个明显胸脯要小一些的女人推到了李俊彬的怀里。
“你的赌场和女人生意只不过是和我们合作的彩头罢了,你放心,作为合作伙伴,遇到了麻烦,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能有什么麻烦?
李俊彬心里面冷哼了一声。
夜叉在他的经营下早就已经站住了脚跟,他又不是白手起家的亡命徒,背后有人支撑着他干这件事。
除开你们这些阿瑞卡人以外,能有什么麻烦?
虽然心里面是这样想的,但李俊彬的脸上仍旧是挤出了一抹极其友善的笑意。
“那就再好不过了,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
玻璃杯相撞的响声才刚刚落下,包间的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一个满头大汗,眼睛里面全是惊恐的夜叉小弟弯腰走了进来,还没等李俊彬皱着眉头开口喝骂,他便低身把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原本紧皱的眉头,现在皱得更深了。
李俊彬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腾的一下站起了身。
看到这一幕的诺亚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怎么了?难不成我的朋友这么快就碰上麻烦了?”
按道理来说,就算是有人闹事,姜日恒也会很快把事情解决。
可刚刚这个手下说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姜日恒,但五楼却一直没有动静,这才迫不得已之下找到了他。
“有人在夜玫瑰闹事。”
既然你张口说的要帮我忙,那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用?就当是利息了。
李俊彬脸上露出一副惊慌失措,却又强装镇定的表情。
“我们的人被杀了好几个。”
......
推开门看到五楼满地尸体,李俊彬才知道自己所说的好几个,实在是太过保守了。
他原本以为姜日恒是被人调虎离山引了出去,甚至想过是不是他监守自盗,但唯独没有料到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连他的老窝一锅端了。
而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几个陌生面孔,一个拿着长棍坐在凳子上。
一个提着短刀靠在桌子上。
还有一人扶着浑身是血的同伴,正双眼冒火的盯着他。
他看着敞开着的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记起了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似乎是姜日恒今天下午才抓回来的。
据说有二阶心炁,然而却被他们注射了百倍于普通人的镇定药剂,现在就像是一摊烂泥。
原来是她的同伴。
李俊彬恍然大悟,但他还是有些费解这些人凭什么敢闯到夜玫瑰来救人?
不要命了?
真以为夜叉只靠着这些二阶心炁的人就能在京畿道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吗?
“看来麻烦不小啊。”
诺亚自然也跟着李俊斌一起上来,他侧过身子看到了屋内的景象,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是还开着玩笑。
“或许我要重新审视审视你们的实力了。”
但是体内已然激活的心炁和伸手摸向腰间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身后四五个阿瑞卡人更是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的立马掏枪。
虽然毒品和女人让他们的反应变的也没有在战场上那么灵敏,但日复一日的训练却始终让他们保持着本能。
只是一眼便看到了几人的心炁波动。
李俊彬实在想不明白,姜日恒是怎么在这几个最高心炁也不超过两阶的人手上阴沟翻船的。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毕竟心炁可以解决这世界上99%的问题,但总还有1%是例外。
“要是仅仅只有这几个人的话,那对于夜叉来说只能算是小麻烦。”
本身拥有着三阶心炁的李俊彬本想只是借着这群阿瑞卡人的势,但现在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要是这群阿瑞卡人在他这里出的事,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于是李俊彬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把衣服扔在了软软倒在门边的尸体身上,盖住了他脖子上还在潺潺流血的窟窿。
“要是还有其他意外发生的话,再请您出手。”
这句话说完,赤手空拳的李俊彬身上那团本就像是火药般暴躁的心炁,此时此刻彻底被点燃。
他双眼冒火,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朝着齐青崖扑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