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天保仔都说成大礼的东西,自然要上得了规格,哪怕是齐青崖心里面也有了几分期待。
跟着他下了鸭灵号之后,又沿着码头走了约莫二里路。
一路上红旗帮的成员似乎对天保仔早已经是见怪不怪,该打的招呼还是打,可没有人因此耽误手上的活。
反倒是对齐青崖几人多看了两眼,眼睛里面满是好奇。
毕竟天保仔不像其他的帮主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反倒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大屿山。
平日里除开睡觉之外也不在屋子里多呆,还喜欢到陡崖下面和小孩子一起钓鱼。
一来二去,也就没有了那种对天保仔来说没有太多必要刻意营造的隔阂感。
而齐青崖如此年轻,竟然能够和天保仔肩碰肩并排走,他们心中止不住的猜着他的身份。
“上次李斯特伙同几个合谋者想要在双屿湾杀死我的时候,胆小慎微的吕克提前留了后手。”
刚刚转过弯,天保仔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两条看起来形制和红旗帮其他船只都不尽相同的货船。
哪怕是停在港口,货船上面也站着几个身材魁梧模样机灵的年轻小伙子。
他们看似在船上或抽烟或聊天,却一直盯着周围的动静。
此刻看见天保仔带人过来,心里面一松,笑着朝着他们挥手打招呼。
“他装了满满两船的心炁药剂,想着要是没杀死我的话,就逃到南边去。”
“这两艘船,就是他想东山再起的资本。”
好家伙,满满两艘船的心炁药剂!
难怪吕克想要借此机会吞并九旗十八岛,原来他有的不仅仅是野心,还有如此雄厚的底气。
这些心炁药剂在如今心炁戾动的环境之下,成功率岂止是倍增?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打造出来一支实力强劲的队伍。
只可惜他按捺多年等待着的机会,不仅没有让他一飞冲天,反而是让他葬身海底。
现在倒是拱手相送。
“我让手下已经挑拣好了,两艘船里面心炁药剂不管是数量还是等阶都一模一样,随你挑哪艘走。”
“你想要接手黑旗帮的话,光靠着身边这些人的实力可不行,得帮他们提升提升。”
天保仔这句话并没有避开鸡灵号船上的人。
毕竟从他这個六阶高手嘴巴里面说出来,并没有半分嘲讽的意味,而是善意的提醒。
几个人里面心炁最高的也就是蔡沅江了,但他也不过才二阶。
当然,齐青崖接手的时候绝对会以雷霆手段肃清黑旗帮上下所有反对的声音。
但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亲自盯着,所以汪执他们也要有一定的实力傍身。
不说是非得让他们有四阶的心炁指数,但最起码也要三阶,才能在群狼环伺的黑旗帮里面站得住脚。
而天保仔送的这一船心炁药剂里面,就不乏有三阶药剂的存在。
足以让他们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齐青崖哪里会跟财大气粗的天保仔客气,他生怕对方反悔似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就多谢天保哥了。”
“把船拖回港口后就没动过,待会儿你走的时候直接拖走就行,也方便些。”
按道理来说,就算是天保仔嫌麻烦,那在港口只留下给齐青崖的就行了,没必要两艘船都留着。
看来他并没有想着把这些药剂带回红旗帮,而是另有他用。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齐青崖笑着和天保仔道谢的时候,其余听到了话的几人则是瞪大了眼睛。
他们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耳朵。
一船心炁药剂?
我没听错吧?
作为在双屿湾比任何东西都要来得珍贵的心炁药剂,无疑是海盗们手中最受欢迎的硬通货。
虽然关于吕克的传说从来没有消失过,但真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们仍旧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有了这些心炁药剂,别说是接手黑旗帮了,就算是齐青崖自己重新拉一面旗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实际上船上的药剂数量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多。
吕克这些年来用了不少,总的算下来还有约莫两千枚左右。
分到每个船上,就各是一千枚,只不过为了远洋运输,吕克在存放心炁药剂的船舱里增加了大量的木架子。
每一根药剂也单独存放于固定好的箱子里面,用棉花和稻草牢牢的保护起来。
为了压舱,船舱里面其余空着的地方,还塞了不少天水黄金一类的财物。
天保仔也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搬下来,连提都没提,纯粹没当回事儿。
该送的礼送了,该说的话也说了。
天保仔虽然继续邀请齐青崖在大屿山多逛逛,但齐青崖却婉言谢绝了。
刚刚在海上和黑旗帮的遭遇战虽然大显神威,可对方藏头露尾的,声势总还是差了一线。
红旗帮故意放回去的人把消息带到了双屿湾,经过这小半天的发酵,一切都刚刚好。
得趁热打铁。
况且他现如今体内充沛的心炁在不断的雀跃着,似乎巴不得他立马进行下一场大战,好宣泄出来那股躁意。
而齐青崖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现在顶着黑旗帮公敌的名头,接手的事情肯定不是一帆风顺。
既然如此,哪里有反抗,哪里就得有镇压。
齐青崖一点也不担心有人对他出手,反倒是希望他们动作都麻利些,想法再果断些,心肠再狠毒些。
最好是今天晚上大家纠起伙儿,一起来找他的麻烦。
那样的话,他只需要出手就就是了,根本不用多想。
省事儿。
知道齐青崖是个说干就干,绝对不拖泥带水的利落脾气,所以天保仔也没有挽留。
“既然你还要忙,我就不多留你了,我让宋义跟着你一起,机甲开不了了,面对枪炮的话,毕竟短手多有不便。”
“有宋义在暗处放冷枪,也不会抢了你的风头。”
天保仔的安排可谓十分到位,若是给他安排一个明面上的帮手,那齐青崖想要立威的效果便要削弱三分。
而宋义抱着这杆炁动栓狙躲在暗处的话,自然会把自身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
送上门来的武力支援,齐青崖又怎么会拒绝。
有这样一个高阶枪手压阵,他便可以杀的再尽兴些。
天保仔见齐青崖点头,于是便不再多说,只是扔下一句等齐青崖事情忙完了之后,任何时候想来大屿山做客都欢迎。
这可是任何海盗都没有过的待遇。
齐青崖知道天保仔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示好,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把他当成了平等而视的朋友。
不论心炁也不论身份,唯独相同的一点,便是两人都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海上。
道相同,这就足够了。
鸡灵号拖着装满了心炁药剂的货船离开了大屿山。
下一站,便是众人瞩目的双屿湾。
今天的双屿湾哪怕还是白天,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好几条被逼得慌不择路的黑旗帮海盗船钻进了双屿湾里面,连船都顾不得管,几乎是跳到水里面游上岸的。
毕竟这里船只开不进来,到了岸上拖延些时间还能想想办法,总比被炸成碎片丢进海里喂鱼的下场要好得多。
这些人急匆匆地进了双屿湾,自然而然的也把有关于齐青崖的消息传遍了有些布满了九旗十八岛眼线的牛角山下。
所以有关于齐青崖单枪匹马,闯进上百条炮舰的包围圈中,并且主动跳出机甲,靠着自身的实力硬生生打杀了虎爷的事迹。
在短短半天的功夫里面,便已经人尽皆知。
再加上突然涌出来不少仿佛知道内幕的人,更是点出了齐青崖的名字和模样,甚至连鸡灵号的特征都说得一清二楚。
包括船上的汪执和叶麻也没跑掉,简直比各国张贴的悬赏令还要来的详细。
多方累加之下,让这个从津门而来的年轻人,一时之间声势达到了顶峰。
没想到操纵着莫斯曼机甲躲开陆走龙升号主炮,从牛角山的火海飞跃而走的,竟然是一个才二十来来岁的年轻人!
而且他在离开双屿湾之后,不仅没有想着逃离东海,居然才过了短短几十天便杀了回来。
这是何等的气魄?
难不成,双屿湾这波云诡谲的局面,要结束在他的手里?
双屿湾的码头上,从右手铁钩穿着的单据上面撕下来一张,胡子花白的老头塞到了船长的身上。
“老鱼头,怎么停船的费用一天比一天贵?这可比上个月我出海的时候足足翻了一倍不止。”
“嫌贵就别停啊,后面排着队的人多的是。”
把唾沫啐到了水里面,老鱼头故意把脚下的栈板踩嘎吱嘎吱的响。
“这两天不知道多少条船都往双屿湾里面钻,东南西北的都有,全是想去高句丽发财的。”
“老子这两天光是从港口捞起来的尸体都不下上百具,多收你一点钱怎么了?”
“难不成你想还没出港,船底下就粘上一具浮尸,触这霉头你就开心了?”
咄咄逼人的老头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海盗多大的火气,却也不敢在他面前乱耍脾气。
毕竟只要在双屿湾上岸,第一个打交道的人就是老鱼头。
他虽然背后没有任何势力,但所有海盗都认他这个人的面子。
“我也就抱怨两句,又不是没给你钱,瞧你这话夹棍带棒的。”
听见那人服软,老鱼头这才从鼻子里面哼哼了两声。
“你也别抱怨,说不定你多交的这点钱就值回了票价。”
看着老鱼头把钩子托在另一只手上,背在背后,仰着头往前走。
那人立马来了兴趣,赶紧撵了几步上去追问道。
“怎么个事儿?难不成我一个月没回双屿湾,又死了好几个帮主?”
“倒没有好几个。”老鱼头摸着胡子,故意放慢了脚步。
“也就死了一个。”
“他也不是帮主。”
“勉强算是个二把手。”
“切。”听着老鱼头这抑扬顿挫的几句话,顿时把他心里面那点好奇都消磨殆尽了。
又不是帮主,死了就死了呗,东海上谁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够活得长久?
这有什么好卖关子的。
“不过这死的人是虎爷。”
嗯?
“黑旗帮终于起内讧了?我就说这帮野狗没人管之后就要乱咬吧。”
“外人杀的,叫齐青崖,就是上次开着机甲从牛角山上飞走的那个。”
“他,又回来了。”
老鱼头终于从那人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神情,于是乎心满意足的托着铁钩,又去收下一条船的停船费了。
鸡灵号进港之后,齐青崖第一个下了船。
从大屿山离开之后,他就直奔这儿。
毕竟他可没有如此莽撞,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顶着陆走龙升号的主炮闯进巫山。
之所以来到双屿湾,一是为了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给黑旗帮更大的压力。
若是他们敢来双屿湾,齐青崖自然坐等着送上门。
如果是不来的话,那黑旗帮本就所剩无几的威望便再要大打折扣。
重新又被天保仔派回巫山的郑冲,这个时候就要起到作用了。
有他的挑拨,不怕黑旗帮不起内讧。
再一个便是双屿湾鱼龙混杂,扎眼的鸡灵号在这儿吸引了注意力,齐青崖换一条快船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到时候趁着黑旗帮屋内起火,齐青崖不介意潜入巫山,去给他们再添一泼油。
等到大火烧透了屋梁,那就该要推倒重建了。
“你们的船有些长,停船费自然要多一些。”
老鱼头撕下来两张票据,朝着齐青崖拍了过去,倒是被汪执接了过来。
“嚯,真是敢狮子大张口啊,我他娘的在双屿湾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价,你怎么不明着抢呢?”
这两天类似于汪执的话,老鱼头耳朵都听起了茧子。
他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又准备故技重施。
“你嫌贵就别停...”
可当他一边说着,一边昂起头来,想要看看谁家这么小气的时候,却是整个人一愣。
等等。
乱七八糟让人看得犯恶心的旗子。
一个独眼,一个醉鬼。
而最前面站着的那个男人,正是传闻里二十多岁的年轻模样。
老鱼头心里面咯噔一声响,嘴巴不自觉的发干。
完了,撞到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