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崖是第一个发现天上那抹亮光的。

从一点开始，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就已经璀璨夺目。

很显然，如此奇异的景象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其他所有人的注意。

海上生明月并不稀奇，可海上生明日还真当是头一次见。

于是乎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那是什么？！”

“太阳？”

“大半夜哪里来的太阳？这不会是哪个国家的新型火炮吧？”

“我可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大阵仗的火炮。”

“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别怕，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要真是瞄准了咱们的话，跑也跑不掉。”

众说纷纭之下，唯独宋义紧皱着眉头，没了脸上的好玩，抓紧两步跑到了齐青崖的身边。

“这股心炁波动，哪怕远在天边，我也能感觉得到，难不成...”

“应该是V级蒸汽机甲。”

齐青崖下了断论。

他并不是胡乱猜测，而是因为感受到了那股太过明显的天水合金的气息。

越是高阶的机甲，结构强度要求越高，所以V级蒸汽机甲通体全部是天水合金铸造。

就连其中的弹簧、铆钉、螺丝都是由不同特性的天水合金制造。

甚至于表面的喷漆，都掺杂了一定的天水，否则无法承受机甲启动时持续产生的高温。

他亲眼见到过紫竹林高塔之上，Ⅳ级蒸汽机甲缠斗的画面。\b\b

哪怕是四具机甲加在一起，也没有眼前这個越来越近的“太阳”来得震人心魄。

所以唯一可能的，就是V级蒸汽机甲！

当然，这种全世界存量也屈指可数的顶级武器，齐青崖也没见过。

看着它越来越近的轨迹，还有那撕破天幕的速度，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够亲眼长长见识了。

齐青崖此时没有半点慌张，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V级机甲之间的巨大差距。

这可不是几个体内炉就能弥补的\b\b巨大鸿沟。

而显然对方的目标也不是他们这支捕鲸船队。

杀鸡焉用宰牛刀，若真是有心伏杀的话，一个Ⅳ级蒸汽机甲就完全足以将他们全部摧毁，哪里还需要动用这种战略级武器。

就在齐青崖这句话说完之后，天空中的那团炽热光芒终于是来到了他们头顶的正上空。

在老达摩等人的眼中，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震撼。

他们甚至连机甲的轮廓都看不到，只能根据那托曳的火焰和残留在天上由蒸汽尾气构成的长条云雾，来判断其声势浩荡。

宋义来不及回答，他只顾得上抬头观望。

哪怕是作为东海上数一数二的狙击手，就连宋义的视力也只能勉强捕捉到这具正在疾驰之中的V级蒸汽机甲的模糊身影。

他根本看不清楚其中细节，甚至连涂装上面的图案也一闪而过。

唯独印在了宋义心里面的，是这具V级蒸汽机甲的庞大身形。

背生双翼，手握长矛。

如神巡夜，驰骋天空。

齐青崖没有如此视力，但他却拥有着远超常人的感知能力。

那一团从头顶宛如流星般划过的炽热光团，其中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势。

就像是一条天水矿脉不断的沸腾，哪怕是逸散的蒸汽也携带着久久无法散去的波动。

而抛开机甲来看，哪怕是驾驶员操作之余泄露出来的心炁波动，也要远远超过齐青崖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

能够驾驶V级蒸汽机甲的，最起码也要七阶的水准。

这并不是因为V级蒸汽机甲是给七阶量身而定的，而是因为在V级机甲诞生之初，七阶已经是各个国家最顶尖的战斗力之一了。

当时也正是英格里最为鼎盛的时期。

但自从V级蒸汽机甲一问世，其余各个国家在这个当之无愧的战争机器的刺激之下，纷纷加速巨变了自己的晋升之路。

V级蒸汽机甲反而成为了英格里走下坡路的转折点。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和更新迭代，V级蒸汽机甲的技术也得到了完善和进化，现如今各个国家的最新款V级蒸汽机甲到了一个怎么样的程度，无人知晓。

但可以肯定的是，蒸汽科技日新月异，蒸汽机甲也不可同日而语。

而驾驶机甲的人类，早在两次的\b心炁戾动过程中，把心炁指数的上限提高了到了三位数。

七阶不再是顶尖战力，只是驾驶V级蒸汽机脚的门槛。

齐青崖并不知道这具机甲的驾驶员到底有多高的心炁指数。

遥远的距离和厚重的天水合金阻碍了清明炉的窥探，但却无法阻止齐青崖内心的火苗。

总有一天，他也能够立于天空之上！

蒸汽机甲自北向南，越过齐青崖等人的头顶之后，稍稍减缓了速度，终于是在与他们约莫有一百余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驻足在海面之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这件事情并不难猜。

要说茫茫大海之上有什么能够让V级蒸汽机甲感兴趣的，只能是那处暴露在海水之中的天水矿脉无疑了。

看来有国家已经发现了这个地方，捕鲸队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悬停在海面之上的蒸汽机甲已经熄火，璀璨夺目的亮光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齐青崖深深的看了一眼光芒消失的地方，似乎仍旧能感受到那团炽热的心炁波动。

他收敛了心神，紧皱的眉头也随之舒展。

V级蒸汽机甲也好，七阶心炁指数也罢。

对于他来说，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不过齐青崖想让这个时间再缩短些，那就得再多努力。

“我们走！”

......

捕鲸队拖曳着鲸鱼，一路风平浪静的回到了大屿山，之后的事情便不用齐青崖操心，自有专业的渔夫去处理，他只需要等着鲸泪送到他手上。

这次满载而归的捕鲸队，却是破天荒的没有像往常一般吹嘘着自己和鲸鱼搏斗时候的凶险。

而是全都在说着有关于那具V级蒸汽机甲的事情。

茫茫大海里面有多少条鲸鱼，整个世界上又有多少具V级蒸汽机甲？

“算算时间，应该是十天前的事情了。”

天保仔自然是从宋义嘴巴里面得知这件事的。

“这些天来，其他国家的船只一如往常，唯独东洋的船队似乎活动的频繁了些。”

“看来那具V级蒸汽机甲应该就是东洋国的了。”

东洋国本身就是一个岛国，地少物薄，各种资源都十分贫瘠。

他们的天水合金几乎全依赖于进口，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天水矿脉的稀少。

不像陆地大国拥有丰富的矿脉资源，东洋除开那座被誉为“不二高岭”的火山周围有一处天水矿脉以外，其余的几乎都在海洋里面。

这也变相的促进了东洋埋头研究海洋天水矿脉开采技术，\b现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了世界最顶尖的水平。

他们对这处新暴露的天水矿脉感兴趣，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那感情好，只要他们敢在那片海域开在天水，就别想安安稳稳的运回岛上去。”

宋义一听这个话，体内的海盗之魂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抢别人的我不在行，抢东洋人的我可太擅长了。”

\b不只是宋义，整个东海上的海盗都喜欢劫掠东洋人的船只和货物，东洋简直成为了海盗的试金石，草头天子的通行证。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软柿子好捏。

所以好些个叫得上名号的海盗头子，诸如祝岱夫的天狗机甲，天保仔的鸭灵号，几乎都是踩在东洋人的头上去建立了偌大的名声。

再加上宋义的父亲正是在一次出海抢劫的行动中，被埋伏已久的东洋炮舰给击沉海底。

所以他心里面已经打定了主意，非得让东洋人给红旗帮打白工不可。

“还不知道这个地方具不具备开采条件，就算是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等到能够顺利开采，也是最起码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他们之所以花大代价派遣V级蒸汽机甲，就是想要用天水探测仪器顺带测试出这处天水矿脉还剩下多少存量。”

“探测仪器需要大量的天水才能启动，普通的机甲可没办法\b支撑。”

天保仔对宋义的想法倒是没有回绝，毕竟开在海上的天水矿脉，那漫长的运输航线必不可能处处都受到军队的保护。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肯定也是弃卒保车的策略，存六送四，也算是变相的给海盗交保护费了。

这种送到嘴边上的肥肉，哪有不吃下的道理。

“这片海域是黄旗帮的地盘，自从黄旗帮内乱之后，一直是无人管辖的状态，但咱们做事儿还是得讲究规矩，到时候你去跟崔海岩说上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叮嘱完宋义，天保仔又朝着齐青崖说了一句。

“你现在也该大张旗鼓的立立威风了，依我看东洋海师就是你再好不过的机会。”

“若是他们派遣工程船队前去开采矿脉，那你大可以拿他们博个彩头。”

“那些工程设备可是抢手货，而且价格不菲，能值回船票，稳赚不赔。”

天保仔的建议字字珠玑，这可是资深老海盗的宝贵经验。

齐青崖一点头，决定把这个事儿回去之后就告诉汪执，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和安排。

“现在黑旗帮的大小事务都由汪执负责，想来他对这事儿肯定十分感兴趣。”

“汪执就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独眼海盗吧？”

“他本来就是双屿湾的老油子，也算是个资深海盗，虽然现在一下子从一条船的船长，变成了上百条船的船长，一时之间有些力不从心。”

齐青崖微微一笑，看向了站在天保仔身后的宋义。

“但我归根结底还是个后来者，可没有你这么多时间去培养接班人。”

“汪执他靠得住，这就够了。”

“这话倒是没错，信任才是东海上最缺的东西，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难题。”

听到齐青崖的话，天保仔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问道。

“听说贼鸥跑到你们乌山去了？”

齐青崖早在来红旗帮借捕鲸队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给了天保仔。

只是没想到他鲸泪还没有取回去呢，贼鸥就已经赖到了乌山，当真是舍不得崔佑真这个好苗子。

“大概是生怕崔佑真跑了，所以才跟着他屁股后面去了乌山，啧啧，不错不错，倒是捡了一个便宜高手。”

“这个人本事不小，要是真的能够绑到你们黑旗帮的大船上，对于今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那我得再添把火了。”

两人说着，已经有红旗帮的人把取下来的鲸泪送了过来。

用的是原本装有天水的陶瓷罐，足足装了十大罐，远超姜维克所需要的分量。

齐青崖开始还担心不够用，现在看来多的都有，于是乎给天保仔留了两个，然后就开着船，回到了乌山。

一上岸，他便立马找到了正在纠缠崔佑真的贼鸥。

此时他坐在一张桌子上，拿着一杯和他脑袋差不多大的啤酒，醉醺醺的看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玩意儿的崔佑真。

听着齐青崖的描述，贼鸥的酒都醒了一半。

“鲸泪？这么多？”

“你们得是抓了十几条？”

\b“就一条。”

齐青崖嘴巴上回答，心里面却在琢磨着。

看来鲸泪就宛如实质化的心炁，鲸鱼心炁指数越高，体内的鲸泪自然而然也就越多。

所以贼鸥以前获得的鲸泪，都是普通鲸鱼积累产生的，而齐青崖这次抓捕的鲸鱼，却是已经拥有了心炁的变异动物。

也得亏他行动的早，要是在晚上一段时间，说不定这头鲸鱼便拥有了更为庞大的心炁指数。

到时候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不过既然鲸泪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只需要等着姜维克忙完租界的事情，来到乌山便可替他进行零配件的更换手术。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齐青崖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就在手下的人把鲸泪搬到仓库的时候，叶麻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老大，你往津门带去的信，他们派过来的人到乌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