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拥有了心炁,就会渴望觉醒。
一旦觉醒了心炁,就会渴望跃龙门。
一旦跃过龙门,就想往更高的等阶攀升。
所以当天保仔跨过六阶的门槛之后,自然而然也会向往下一个等阶。
别的不说,光是可以在天空中来去自如这一点,就足以让没有飞行能力的人类无比向往。
天上地下,皆在我脚下。
“指日可待。”
齐青崖的回答简短有力。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六阶之后一步一门槛可不是说着玩的。
就拿他自己来说,抵达六阶之后几乎一直在原地踏步,到现在也才62颗心炁指数。
所以如果是按部就班的话,根据这个速度来看,就算是不论瓶颈,他到七阶也需要足够漫长的时间。
天保仔有些疑惑,以至于他都没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这個先到六阶的前辈反倒是请教起了齐青崖来。
“心炁境界虽然和个人的天赋有关,但这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齐青崖要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说的话,七阶也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他此刻是站在天保仔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
“抵达六阶之后,便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在汲取空气中的天水废气。”
“而天地之间的天水废气看似无穷无尽,实则是有上限的。”
“世界就好比一个空鱼缸,鱼缸的大小是不会变的,那么每一次心炁戾动,就是往里面添水。”
“现如今只不过两次戾动,往鱼缸里面加了两次水,我们就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天水废气的浓度上升了不知道多少。”
“然而我敢肯定,这离鱼缸的上限还十分遥远。”
齐青崖的鱼缸论并不算新颖,但最起码通俗易懂。
天保仔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对他如此笃定有些疑惑。
“为何?”
“因为天水废气还没有变得浓稠起来。”
齐青崖所说的浓稠,自然是指五阶心炁进化到六阶的那种玄妙状态。
心炁如此,而作为心炁源头的天水废气自然也该有着相同的性质。
“等到鱼缸装满,可水仍旧还在往里面增添的时候,自然也会产生如同心炁一般的变化。”
齐青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伸了伸手,仿佛抓住了什么似的。
“可现在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不是吗?”
天保仔对于天水废气的敏感程度远远不及拥有着体内炉的齐青崖,他虽然能够感受到天水废气的存在,但对于其浓度那微乎其微的变化却是无法察觉。
“所以说心炁戾动就是我们的机会?”
“是所有人的机会。”
齐青崖晋升到六阶,在拥有了汲取海水里面的天水能量的经历过后,对于天水废气这种能量形式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能够感觉到,在这个第二次心炁戾动才结束没多久的关口,恐怕很快又要迎来第三次心炁戾动。
或许是两年三年,或许只有一年时间。
而在这之后,只会更加频繁。
越来越频繁出现的动物心炁,便是其最关键的诱导因素之一。
天保仔见着齐青崖如此笃定,也莫名的被他情绪所感染。
其实早在红旗帮一家独大的时候,天保仔在东海上已经没有太多可以追求的东西了,他只是想维持这东海的平衡,好让这块海盗的自留地不受太多岸上人的打扰。
只有九旗十八岛稳定了,红旗帮才会稳定。
这样他便能安心的去追逐更多的心炁指数,然后踏足岸上,去瞧一瞧更高处的风景。
而齐青崖的话无疑是让他对原本遥不可及的未来有了清晰的预见。
于是他便停止了发问。
毕竟有些东西,他自己也可以慢慢摸索而来,而不是全指望别人。
天保仔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便转换了话题。
“那头鲸鱼是怎么回事?”
“变异动物,心气不俗,比我们上次为了获取鲸泪捕杀的那只鲸鱼,拥有的心炁要多得多。”
齐青崖在水里面清晰地洞察到了那头鲸鱼的心炁指数,竟然是高达49。
“如果海洋里面都是这种变异动物,那海盗便失去了最后的立足之地。”
天保仔想的长远。
“这是毋庸置疑的。”
作为津门变异动物事件的亲身经历者,齐青崖在这件事情上有绝对的发言权。
他早就发现,与其说唐纳德通过实验创造了动物心炁,不如说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动物心炁。
唐纳德只是把这个过程从第二次心炁戾动后提到了这之前。
换句话说,动物觉醒心炁,是心炁发展历史上的必经之路,而唐纳德只不过歪打误撞的将其摆在了台面之上。
他的功劳也在于此,起到了一个警醒人类的作用。
心炁戾动,受益最大的并不是人类,而是动物。
从这头出现在东海之中的变异鲸鱼足以看出,整个世界的海洋范围内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海洋生物产生了心炁。
鲸鱼作为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之一,体型再度变大,所以很容易被发现。
而潜伏在海水之下,栖息环境远离人类的,更是不计其数。
“得想条后路。”
难得见到天保仔发愁地伸出食中两指捏着自己的眉心。
“带着所有人一起上岸,这是唯一的办法。”
齐青崖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当然,他不是不知道一个海盗集团背后要牵扯到多少方面。
并不简简单单只是几条船的事儿,其背后庞大的家属支撑起来的后勤,才是最为头疼的。
这些老幼病残妇女儿童并不像青壮海盗那般经得起风浪折腾,他们一直生活在岛上,也早就习惯了海岛生活。
迁徙,对于他们来说面临着巨大的生命危险。
当然,这些都是能克服的客观问题,更重要的,是迁徙到哪里去?
没有哪一个陆地国家会接纳少则数万名海盗进入自己的领地,这代表的不仅仅是无穷无尽的混乱和秩序的崩坏,若是国家规模小了,更是对整个国家体系的巨大威胁。
但是齐青崖也明说了。
不管是双屿湾还是大屿山,亦或者乌山,这些岛屿看似面积并不小,容纳几万人也不是不行。
可实际上等到海里的变异动物发生了暴乱,失去了物资来源的孤岛等同于慢性自杀。
随着水和食物越来越少,分配不均,任凭你有再多的心炁,也无法镇压即将渴死和饿死之人的暴乱。
唯一的办法,就是上岸。
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只有找到一块能够自给自足的土地,才能避免全军覆没的下场。
天保仔的眼睛里面露出了一丝别样的光彩。
“上岸?恐怕没有任何国家愿意接纳我们。”
“那就换种方式让他们答应。”
齐青崖伸出右脚跺了跺甲板。
“东海的海盗总数往少了说也有大几十万,船只,炁械,大炮,弹药更是多不胜数。”
“只要能把这些海盗攥成一个拳头,总是能够托着海盗迈脚上岸的。”
齐青崖的话哪怕是在凶焰滔天的天保仔听起来也觉得有些太过大胆。
这可是明晃晃的向一个国家宣战。
不过话又说回来,几乎所有东海的海盗都曾幻想过自己成为海盗之主,率领几十万的海盗称王称霸。
天保仔是最有实力做到这件事情的人。
但他之前一直提防着岸上人,毕竟不管是北方的高丽还是东边的东洋,都有着七阶高手,甚至于更高等阶的存在。
游兵散勇不被他们放在眼里,可一旦当你集齐了几十万的有生武装力量,那么他们也不介意出来活动活动拳脚。
这对于海盗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所以天保仔一直故意控制着九旗十八岛之间的平衡,避免一家独大的情况出现,原因就在于此。
但是齐青崖的话也点醒了他。
如果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有谁宁愿在原地等死呢?
更何况他们是一群习惯拿生命当做赌注的海盗。
这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次更大的赌博,更刺激的冒险,同时也代表着更丰厚的收获。
“我们和正规水师之间差距太大,炁械落后,枪炮落后,船只炮舰也大多都是淘汰下来的版本。”
天保仔对于海盗了如指掌,一语便道破了关键所在。
“虽然人数占优,别看平日里逞凶斗狠,可未经过系统训练,一旦大规模交火,很容易出现军心崩溃的情况。”
“而且其余资源极为匮乏,别看现在每个海盗帮派都能正常运转,那是建立在不断的和周边几个国家进行小宗交易的情况下,可一旦正式开火,消耗量变大且集中,那么最为关键的燃料,火油和天水,就会出现严重短缺。”
“距离大规模变异动物暴乱还有一段时间。”
齐青崖听着天保仔的话,就知道他的心里面其实早有规划。
“我们还有时间去筹备这些事情,但是也要抓紧了。”
“乌山已经修建了第一座浓缩火油工厂,这种浓缩火油来自于阿瑞卡人的先进技术,燃烧效率比普通火油要高得多,之后大可以复制这种模式,成规模的建立起来,我们可以从荣国和南洋的国家进口原料,制成之后密封起来在海水中保存。”
“而天水的话,光是通过贸易进行储备的话提不起来量,之前拿东洋工程团队立威的时候,俘虏回来的工程师全部被关了起来,想来这之后天水矿脉越来越多,很快就能起到作用。”
“至于枪炮和炁械以及船只,我们一边要肯下血本向诸如荣国这种有实力出口的国家订购,一边也要抓住北方高句丽半岛的战乱。”
“这场战争荣国肯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到时候离岛而走的阿瑞卡人会留下大批的军备物资,不管用什么方法,将其搞到手。”
听着齐青崖那条理极为清晰的话,天保仔忍不住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能够考虑到的事情?
尽管他早已经打听清楚了齐青崖的身世,但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你说这是一个在津门捡破烂长大的爬墙弟子能够琢磨出来的事?
难道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心炁天赋还不满足?老天爷还要在他身上增添多少彩头?
“荣国就一定能胜利?又怎么会向我们售卖军事武器?”
听到这儿齐青崖咧嘴一笑。
“阿瑞卡是拿高丽人当赌注,试探试探荣国这些年是否从旧荣彻底蜕变,当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之后,肯定会收脚乖乖回家。”
“至于卖不卖武器么,那要看我们朝着哪里迈步了。”
天保仔和齐青崖对视一眼,两人虽然没有张口说话,但是都清楚对方心里面想的地方是哪里。
“这次回去以后,便立马筹备这些事情。”
天保仔也是说干就干的脾气,毫不拖泥带水。
“火油工厂是最容易的事情,能建几个就建几个,趁着北方战乱,高丽和荣国都没有功夫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所以动作可以放的大些也无妨。”
“天水矿脉的事情可遇不可求,光是东洋的一个工程团队恐怕也不够用,我再去南洋想办法多请来一些能人。”
天保仔在南洋颇有人脉,而那儿正好有着大批英格里撤出殖民地没有全部带走的人才。
“至于船只和炁械枪炮,先问一问黄旗帮的崔海岩,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黄旗帮?”
“崔老爷子曾经是宫里出来的高手,哦,对了,他也是八卦掌大家。”
“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当着海上和岸上的中间人,黄旗帮也常常‘打劫’到一些北洋水师退役下来的船只和枪炮,虽然刻意的抹去了编号,但却没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这次九旗十八岛半数的草头天子被人暗杀,恐怕也跟北洋水师脱不了干系,只可惜崔老爷子没有死在暗杀中,反倒是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上。”
齐青崖知道天保仔所说的北洋水师,并不是现如今已经去邪存正的北洋水师。
而是以往那个乌烟瘴气,被三河岛清修会渗透暗中操控的一些部门。
现如今方家已经被连根拔起,三河岛清修会在北洋水师中的触手也全部被斩断,剩下北平皇城里面的,露一颗头便斩一颗头。
其余的都不敢吱声。
只是天保仔不知道其中原委,所以才一直沿用这种称呼。
“说起黄旗帮,我倒是在济州岛遇见了一个崔海岩最不想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