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儿刚拍死一只獾子，第二只獾子就从冒着烟的洞穴里出来了。

和第一只同样的凶悍，嘶嘶的叫声让众人背后发凉。

但是没等这只獾子叫第二声的时候，张海洋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镐头卸下来的镐把，直接砸到了脑袋上。

最可怜的还属第三只，冲出来刚一露头就让张三儿给秒了，连嘶吼都没嘶吼。

直到第四只出来。

张三儿刚想重复刚才的动作，就让林震给拦了下来。

“这只让我来！”这上山一枪没开也就算了，一只猎物要是都没捞着，林震纯成遛弯老头了。

张三儿铁锹都抡到一半了，要不是林震喊的快，第四只也被拍死了。

简单的挑选了一下武器，张海洋用的镐把也是好木头，林震毫不客气的就据为己有。

而林震则不像是张海洋，和张三儿那么暴力，把铁锹还有镐把抡那么高。

林震双手紧握住镐把，把向前突刺改为向下突刺，镐把看似轻轻一点，就给在网里挣扎的獾子点死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杀人专家赵晓兵看见林震的这一手，也觉得头皮发麻。

解决敌人从来不是花了胡哨的招式，而是简单的动作，关键的那一下使出来，敌人就没了活路。

“抓只活的不？”张海洋感觉洞里应该没几只了，于是提议道。

吕明点头同意：“抓只吧，回去看看能养不？估计够呛。”

这边刚商量完，第五只还有第六只俩獾子，紧贴着就出来了。

出来也不复刚才几只的凶猛，估计是被洞里的烟呛迷糊了。

而这俩只的体型，也比刚才几只小了不少。

逮活的可比打死难多了，吕明和张三儿俩用铁锹把，还有镐把压住獾子的脑袋。

张海洋拿出细绳，简单做了个脖套，透过网眼后，熟练的套在了獾子的脖子上。

然后轻轻一扥，獾子立马就蔫吧了下来，第二只也是如法炮制。

六只獾子一只貉子，就这样被解决了。

把镐把装回镐上，张三儿三俩下子就给地钉刨了出来。

网解开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俩只活的獾子，用绳子绑上。

正在绑獾子的时候，洞口突然响起嘶吼声，然后一道黑影窜出，朝着远处的林子疾驰而去。

要是在春天或者夏天，借着茂密的灌木还有可能逃出升天，可惜厚厚的雪，让獾子最大优势灵巧没有了。

手拿半自动的林震，反应最为迅速，端起枪就开打。

“砰！”

林震宝刀未老，一枪就打中了獾子的脑袋，枪法准的厉害。

“林爷！牛！”

吕明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剩下的除了林希之外，都夸奖起林震来。

林震对于吕明他们的夸奖，那是毫无抵抗能力。

终于捞着打了一枪的林震九分满足，差一分那就靠抽一口了，然后就开始了浑身上下找起烟来。

不在老伴的身边，林震显然失去了警惕心，而让林震折腾俩天的林希。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林震，烟早就让林希送给张启福了。

最最闹心的还是这几个人都不抽烟，想跟人蹭一根都没办法，林震感觉好像白开那一枪了。

剩下的工作就是给獾子开膛了，怕林震在山上呆累了，几个人一起工作。

五个人一起干活，效率那是杠杠的，没一会儿就把獾子膛开好了。

只剩下一个貉子，让张海洋继续开，吕明用雪洗了一下手，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刚准备下山走，就听见山上传来狗叫声。

吕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背在身后的81杠拿到胸前。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这让林震十分的纳闷，这听见狗叫声用得着这样如临大敌吗？

还没出正月呢，正常来说打围都在家蹲着呢，这时候能上山的很少。

要不是林震非得上山，加上郭春兰手烫了，吕明几个人也不会上山。

也就几分钟，四只狗就出现在了吕明的视线里，后面还跟着俩个人。

一个身形比较矮小，另一个则比较高大，两个人特别的怪异。

高个的叫王大全，看见了一地的血迹，立马就皱起眉头来，这伙早就被自己盯上的獾子被对面的几个人解决了。

而吕明他们队伍的构成也比较怪异，有老人还有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经打围的人。

王大全这一愣神，闻见血腥味的狗，就奔着吕明他们去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吕明开口了：“哥们，看狗！”

王大全这才开口：“大虎回来！”

打头的那只黄色带有斑纹的狗，听见王大全喊声掉头就回去了。

王大全还有孙育才俩人把狗叫回来，就开始栓起绳子来。

吕明看见这一幕，才稍稍放下心来。

王大全开口问道：“哥们，你们是哪个村的啊？”

“张家村的。”

一听是张家村的，王大全就开始提人了：“刘大山你认识不？”

“认识啊，大山叔么，对了我跟你们村的马大勇和马二勇俩挺熟的。”

互相一看有熟人，王大全率先把枪放了下来。

吕明也同样的收起了枪，俩伙人之间的敌意也降低了不少。

正常来说，看见别人打着猎物的话，其它打围的人都会掉头就走，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而这俩人却直奔山下而来，所以吕明静静的等待着王大全说话。

王大全卡么了半天眼睛，憋的脸通红也不吱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想上厕所呢。

最后还是旁边的孙育才说话了：“哥们，你们打着土车子没？”

“打着了。”

一听有土车子，王大全立马就开口了。

“那土车子能给咱俩不？”说完王大全又感觉不对，于是赶忙又道：“不是给，是花钱买！”

吕明不怎么太想跟王大全做交易，这玩意在山上尽量越少事越好。

“方便说说干嘛么？”

王大全对于貉子的渴求程度，比吕明预计的要大的多。

“我三岁的大闺女，疳证了！大夫说需要土车子的肉还有胆入药，哥们求求你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卖给我吧。”

吕明没听懂疳（gan）证是什么病。

林震却是知道：“疳证是指脾胃受损，气液耗伤属于恶候，我小的时候物资匮乏，很多孩子都死在这个上面了。”

这貉子的皮毛也没任何价值，除去乱七八糟的东西，肉估计也就剩个十斤了不得了。

吕明想了一下子，这貉子要不要也不耽误事情。

“行，你过来吧。”

王大全一看吕明答应了，立马笑的合不拢嘴：“我叫王大全，哥们你有事就去会元村知会我一声，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吕明也没把王大全当回事，敷衍说道：“嗯，我叫吕明，有事我就给你打电话。”

王大全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起钱来。

五毛，一毛的居多，最大的面值就是二元，和孙育才俩人凑了半天，才凑够五块五毛。

王大全对于药材的认知，就是很贵，尤其是这貉子能救女儿的命肯定更贵了。

“大兄弟不好意思啊，就这五块钱，要是不够的话，我回村让人捎给你。”

吕明一时间被王大全说蒙圈了，这貉子肉要是不好吃，回去就是喂狗的，压根儿就没准备收钱啊。

吕明这一愣神。

王大全就着急了，以为是出钱不够，吕明不乐意了。

身上也没能换钱的东西，枪是管邻居借的，最后想了想去，王大全就把主意打到狗的身上了。

王大全心一横，指着手里牵着的黄狗说道：“我拿大虎跟你换！”

吕明一听这哪行啊：“这貉子你拿走吧，不要钱。”说完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也不要狗。”

吕明的话一出，王大全直接干愣了。

“真的吗？”

见王大全不信，吕明无奈的点头：“真的。”

这时候儿旁边的林震说话了：“拿着吧，这小子是地主老财，占他点便宜不算占。”

回过神来的王大全立马道谢：“谢谢！”

吕明示意让张海洋把貉子递给王大全。

张海洋知道有的药方是需要内脏的，于是开口问道：“内脏要么？”

王大全疯狂的点头。

张海洋仔细这劲派上了用场，貉子的内脏都被摆放的齐刷的，张海洋找了个布口袋就装了进去，递给了王大全。

怕林震累了，吕明和王大全匆匆道别后，就下山了。

把东西装上车，就回张家村了。

……

林场。

场长办公室里电话铃响起。

林望接起电话。

“喂，我是林望。”

那边蔡华用带有哭腔的声音说道：“你爷走丢了！找了整个京城都没找着！”

林望直接石化了，这大事自己受不起啊！

电话那头的蔡华，还以为林望被吓着了。

“小望啊，你做好心理准备奥。”

此时林望突然想到了林希的种种恶行，思考三秒钟，就决定出卖他们。

“奶，我爷在我姐那呢！”

……这次换电话那边蔡华沉默了。

林望也不着急。

过了好久，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

林望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好戏开场了。

可惜这出好戏，不能观看啊！太遗憾了！

……

张家村。

林震还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还在院子里跟张农还有张真吹嘘自己多厉害呢。

“爷爷我，出枪的速度如同闪电，在他们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击毙了最后一个獾子。”

林希听到这里后悔不已，早知道把最后这个人头抢了，让这老头子蔫吧俩天。

张农还有张真这俩观众是真的配合，惊讶鼓掌赞叹，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冬季的獾子，肥膘比较厚实，皮毛也亮堂。

獾子皮也是有价值的，国营商店是有收购的，这年代的动物皮毛的价值，是取决于国营商店。

只要国营商店不收购，就没地方卖，而熊皮就是如此。

郭春兰手还没好，于是剃油这事儿就得交给张海洋了。

张海洋仔细的把獾子上的肥肉肥油，从肉上剃了下来。

林希那边就开始焅油梭子，獾子油除了对付烫伤之外，对于养胃也特别好。

林震一生戎马，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胃肯定不好，林希决定攒一罐子獾子油，让林震带回家吃去。

獾子肉则是用东北的传统做法铁锅炖一切，锅里先搁了点农村大酱，然后放上獾子肉开始炖。

林震说着说着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过了俩个小时，獾子肉炖的软烂入味，林希让吕明端上桌子了。

外面狗叫了俩声，一听就是熟人来了。

张先兵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炖的肉就准备蹭顿饭吃。

狗叫声吵醒了林震:“兵啊，你来了，打听着野猪群没？”

张先兵哪敢打听啊，这打听着了老爷子非得上山干野猪，出了啥事自己哪担待的起。

“打听了，最近过年都猫家里没人出去上山，遇不见野猪群啊！”

林震那是谁，是阎王！就张先兵这点小伎俩，还能瞒过他？

“咱们今天上山就遇见人了，你要是不打听，我就上你家住去。”

张先兵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哪个王八犊子初七还没出，就上山打围的！

张先兵无奈的说道：“我下午就再打听一遍。”

“嗯，打听不着，我当铁牛的面打你，只要你不怕丢人，就继续糊弄我。”

张先兵：“……”

一大盆的炖獾子肉在炕桌上一摆，吕明盘腿一坐，随着“开造”俩字就开始吃了起来。

獾子肉质口感类似老了的牛肉一样，要不是大铁锅咕嘟，一般人都咬不动。

但是干了一早上的体力活，那是吃什么都香，尤其是林震难得吃了一大碗的肉，要不是旁边林希拦着，还准备吃呢。

林震夸奖道：“这肉有肉味啊，在市内买的肉，一点肉味都没有。”

那玩意儿谁饿一早上，吃的都香啊！林希都无语了，自己这个爷爷就好像这辈子没吃过啥好玩意一样，话又说回来了，奶奶蔡华是京城第一任广播员，那做饭水平可想而知。

林震撒么一圈，经过自己多年藏烟藏酒的经验，一下子就判断出了张启福放酒的地方。

于是伸手打开柜门，把酒拿了出来。

“我就喝一点。”没等林希说话呢，林震先说了。

林希也懒得管林震了，喝点也挺好，毕竟林震岁数大了，这大冬天的在山上呆了那么长时间，免不了受寒。

张三儿可是瞧不上张启福上酒坊打的散篓子：“林爷别喝这散篓子啊，来点虎血酒啊？”

虎血酒林希也带回家了好多，不过都让蔡华给锁柜子里了，林震想偷着喝，撬柜子被逮到好几回。

“好啊，正好暖暖身子。”

张三儿立马就去拿虎血酒了，不过这玩意儿阳气太足了，半大小子可不能喝。

所以林震只能自己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