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
“教书?”
拿着碗的两人,那是一头雾水。
刘畾和刘廌都觉得是不是太阳太大了,或者是刚才自己抄书抄得太过,现在出幻觉了?
不说是刘畾和刘廌,连剩下三人也都是有些意外地看着朱安宁。
“你们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我干嘛啊。”朱安宁正在坐下,他望着众人,也是有些不解。
“朱哥,你这想法太突然了吧。”朱棣代表众人开了口。
“啊?是么?”朱安宁接过朱棣盛的饭,回道:“很突然,这乡学很少见?”
“倒也不是乡学少见……”朱棣顿了顿:“只是……”
后面还是朱橚接了话:“只是大部分乡学都是由宗族建立的啊,当然还有部分是官家牵头建的……”
“先生您要建乡学的话,没有由头啊,人家村里庄里的乡学,是一些大族有富余了,才建起来,给自家子弟进学用的。咱们永乐庄……姓氏都五花八门的,是不是一个地方来的都不好说呢,先生你这个地主代表的是哪家哪地的人啊?”
朱橚的解释没有很细致,朱安宁虽然听懂了些,但是还是感觉有点云里雾里、
说起建乡学,从戚祥到院里这几人,都一副奇怪地目光看着自己。
感情……
乡学这东西,就是要叫做族学更合适吧,那是给自己家族小孩读书的地方……而不是乡里的小孩。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啊!
“难道就没有更公开些的乡学?”朱安宁看向了朱橚。
“有啊,那得是江南那边,富裕的地方,就有给些钱银就可以去上的乡学,或者私塾,那就是不问血缘,也不看由来了。”
啧……
这下轮到朱安宁沉默了。
他知道古代读书是特权。
但是没想到这么特权。
绕来绕去,就是只有富庶的地方,富裕的人家,才有资格读书呗。
“那你们是在哪念的书?”沉默了许久的朱安宁,抬头对几人发问。
他是知道这几人都是同窗的。
朱安宁看向众人,而众人皆看向朱棣。
“呃……城里的书院。”朱棣很快给出了个还算靠谱的答案。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我没什么理由突然搞一个乡学对吧?”朱安宁话锋一转,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读书,可不是一件小事,三五年七八年,甚至十数载都是常见的事情啊,这意味着家里会少一个可以耕种的人啊……为了保障那个读书的人能够心无旁骛,那些族里的乡学是要保障那人的口粮的。”朱橚知道朱安宁应该是想做好事。但是他也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得清楚些。
读书,在封建时代,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所谓的乡学,是依附在宗族之下的,给富裕的宗族,用来培养人才的地方?”
朱安宁算是知道些大事件。
但是你要说他对明朝,或者古代的方方面面都烂熟于心,那也是为难他了。
结合朱棣和朱橚的说法,他总算是完全听懂了。
不仅是富庶与否的问题。
在古代这种劳动力就是一切的时代。
一户家庭,少掉一个劳动力,那损失是巨大的。
不……应该说不止是损失,你还需要去供养这么一个人,这对一般农户来说,是不可承受的啊。
所以古代建立了以宗族为主的乡学制度,通过盘活族里的多余资金,去投资族里有天赋的年轻人,供养他们学习,直到考中……中了秀才,那也是族里的喜事,万一考得更好,那兴许就能带领整个族群跃迁了。
想通的朱安宁,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封建制度就是封建制度。
有再贤明的皇帝,他也是封建制度。
一想到现代天天有键盘侠在那喷寒门再无贵子他就想笑……把那群人丢回来古代,怕不是连键盘都没得敲,因为学都没得上啊……
“行行行,菜都冷了,边聊边吃,季畾和季廌,早上的鸡蛋面不是我的正常水平啊,你们尝尝这个,这个才是我的正常发挥!”
朱安宁大手一挥,意思也很简单。
吃了再说。
不然这话题得聊到下午去了。
看见朱安宁已经夹菜吃了起来。
他们几人也是连忙动了筷子。
不得不说,那些快手酱料就是猛……
朱安宁做出来这两盆东西,放在现代,都是能送外卖了。
“朱哥,我还以为你说的水煮肉就是用水煮……”朱棣一马当先,夹起了肉片。
比起鱼,干肉更符合他。
“白水煮肉,你是北边那些贼人啊?那么难吃的吃法,我不行。”
朱安宁呵呵笑了起来,继续说道:“香吧?”
“香,这辣椒太香了,朱哥,快点想想办法让那些辣椒收成些吧,不然我们吃一顿少一顿,太难受了!”
朱棣碗都快啃下来的样子,着实是把刘廌和刘畾吓着了。
这燕王怎么如此失态。
虽然这朱哥做的饭菜真的很香……但也不至于。
然后,他们一人夹了一口水煮肉片。
脸色涨红是不必说的。
他们又不像朱橚朱棣和李景隆这般,已经吃过几顿辣椒。
刘畾和刘廌,可是第一次吃如此刺激的食物。
姜,蒜,辣椒的味道在他们的嘴巴里炸开。
厚厚的油层之下,他们根本没想到这肉还会这么烫。
更加加剧了这辣感觉。
几人都停下了筷子。
他们都在恶趣味地欣赏第一次吃到辣椒的两人。
“不错不错,比三江表现要好多了,三江第一次吃,那是直接就开始满院子跑起来了。”
“先生,我那不是吃了块辣椒么……”被揭伤疤的李景隆也是有些无语,他倒霉就倒霉在,他的第一口是带辣椒的……他哪顶得住啊。
“嘶……口舌刺痛,但是这莫名其妙的舒畅感……”刘廌涨红着脸,看向了刘畾。
而此时的刘畾,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叫辣椒。”朱安宁从水煮肉的盆里捞起了一块红色的辣椒:“就是你们今早去侍弄的田间的其中一种。”
“斯哈……听……听爷爷说过,没想到味道居然这么霸道!斯哈……那番茄是否也是这般……”刘廌吐着舌头,问道。
“番茄是酸甜的。”朱棣替朱安宁回答了问题:“早就吃完了,再想吃,等种出来吧。”
他也没管这几人在聊天,就是突出一个猛吃。
水煮肉和酸菜鱼,他是夹个不停,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一碗饭已经下肚,正准备起身去盛第二碗。
几人看朱棣这阵仗,也是知道自己再不吃,那真的要毛都不剩了。
于是也加入了猛吃的战局之中。
一时间那是哈气声不断,众人皆是大汗淋漓。
唯有朱安宁还算好。
毕竟这两盆东西,放在现代也就一般水平……
他自不会像这几个家伙那样……在那恶狗抢食……
只见他回过身,进了房车,拿了三瓶可乐下来。
杯子那也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一人一瓶这种奢侈的喝法,遭不住啊。
看见朱安宁的动作。
朱棣那是眼前一亮。
辣椒很美味,番茄也很好吃。
但是,都比不上这东西啊!
朱橚也是喝过的人,他的目光比他哥的还要亮堂。
两人的目光,那是紧紧地跟着朱安宁在移动。
准确地说,是跟着朱安宁手中的可乐在移动。
这让还正在奋战的李景隆,刘廌和刘畾一时之间有不适应。
抢菜的人怎么少了呢?
于是他们也抬头,顺着朱棣和朱橚的目光看了过去。
“先生这是?”
“酒水?”
“这么黑?是南方的娘酒?”
几个没见过可乐的人,纷纷开始玩起了无奖大竞猜。
“这是可乐!”结果回答他们的人是朱棣。
只见朱棣倏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毕恭毕敬地接过了朱安宁手中的杯子。
“朱哥朱哥,我来帮你倒啊,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行行行,你们倒吧,今天就这么多啊,我也没多少了,留着以后有什么喜事再喝。”
朱安宁也是乐意少做点事情,于是把饮料和杯子都给了朱棣。
只见朱棣那是熟练地很。
他倒得很慢,因为这样气泡少……甚至倒到最后,还学会了杯壁下流……
让朱安宁都感叹不已,倒这么满,幸好不是敬酒……
而朱棣也很上道,这最满的一杯,自然是给了朱安宁。
而后他又认认真真倒了两杯,一杯给了自己,一杯递给了他的胞弟。
剩下三杯……那是连李景隆都看得出,朱棣倒得有些随心所欲了,明显气泡下去后,三人杯中的汽水量是要少些的。
只是三人也不敢抱怨。
毕竟这是朱家老四……
随意,他们也只能略微表现得颇有微词。
但是朱棣哪还有心思管这三人。
他像极了许久没喝酒的酒鬼,或者是许久未抽烟的烟鬼那般……颤抖着捧起了杯子。
三人都讶异地看着朱棣,而李景隆还想问问朱橚,这燕王是怎么回事。
结果看到朱橚也是和他四哥一般……颤抖地在捧着杯子。
两人一起小酌了一口。
冰爽和刺激的感觉在口中炸开。
让两人不自觉地发出了长叹声。
这一声长叹不似作假,那是舒服到极致的声音。
可算是把另外三人给看呆了。
朱安宁也不例外……他只觉得,把这两人放到底特律去……都没有什么违和感吧。
这是可乐!可乐啊!怎么踏马的这两个人喝得跟那啥似的……
“你们也喝啊……这可是极乐啊。”朱棣飘飘然地开了口,催促三人快些喝下。
“这……这朱哥……这里面莫不是下了药丸?四哥……四哥的样子不对啊。”李景隆警惕地看了眼手中的可乐。
这句话是真的把朱安宁给逗乐了。
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觉得眼前这两兄弟像是在嗑那什么……
“三江,放心吧,这东西叫可乐,比较刺激爽快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朱安宁一边说着,一边喝下了可乐。
爽归爽,特别是这种天气,又是刚吃完水煮肉片和酸菜鱼,一口可乐真的能升华。
但是朱安宁会相对淡定很多……
看着朱安宁喝下。
李景隆刘畾刘廌也是把心一横,灌了一大口。
然后……
院中又多了三个道友……
这让朱安宁是真的哭笑不得。
“晕茶晕酒我都听过,这古人不会晕可乐吧……”
晕可乐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存在的。
院中的几人,不过是沉沦在了高甜度,且带大量气泡的饮料之中罢了……
“这……这等神物!太爽了啊!”李景隆给出了非常准确的描述。
可乐就是爽。
剩下的几人,也很快恢复了清醒。
“好了,吃喝好了,刚才那件事情,才聊到一半呢。”朱安宁靠在了椅子上,开了口。
他并没有说因为朱橚等人的说法,就真的放弃乡学这一打算。
朱安宁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又重新盘算了一下而已。
“那,如果我也像那些宗族里的乡学那样,给那些来念书的孩童,发口粮呢?”
他开口便是把几人扯回了现实之中,脱离了可乐的沉沦。
“发口粮?”朱橚盘算了一下:“朱哥还是善心……问题应该也不大,咱们庄子的人口,大概也就几户人家的孩子可以念书吧,朱哥你可是富裕得很的,养得起。”
剩下几人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朱橚的说法。
同时,也是对朱安宁善心的认可。
不愧是十里八乡收租最低的地主……真善人啊。
“先生真是大善……愿意出资资助有天分的孩子进学……”刘廌忍不住补了句。
其实他们这几个二代三代,都算是有见识有见地的,并不是说所有勋贵的二三代都是纨绔。
听见朱橚和刘廌的说法。
朱安宁倒也是不急着说下去了,只见他慢悠悠地喝了口可乐,才开的口。
“如果我建乡学,那必然就是要供养所有年龄合适的孩童,并非几户,是全部哦。”
朱安宁,对戚祥说过同样的话语。
只不过那次是他根本就还没理解乡学是个怎样的机构,按照现代人的想法去随口说的。
这次的全部,则是他思考之后的结果。
既然要办,他就办个职业技术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