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神殿。

某处未知空间内。

几乎是在那股苍老意志降临的一瞬间，陆远便神情微变。

因为这股意志磅礴浩瀚，无边无尽，宛如苍天般浩渺威严。

他见过的所有至尊强者，在其面前，都如同蜉蝣般不堪一击。

“这是此界的天道意志？”

陆远心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一声叹息便回响在他脑海中。

“天道已死，老夫只是代为执掌权柄的人罢了，你可以叫我道祖。”

这声叹息中，带有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紧接着。

一位麻衣赤脚，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陆远面前。

老者身形虚幻，显然是由天地法则凝聚而成。

他皮肤黝黑，背部弯曲，看上去就跟常年在土里刨食的乡下老农没什么区别。

可他周身却有无穷道韵流转，随便散发的一缕气息，都如同渊海般浑厚！

“道祖？”

陆远惊疑不定，还是首次听到这个称呼。

而且天道已死是什么意思？

天道意志乃是一个世界赖以运转的根基，倘若祂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必定会导致星空寂灭，万物消亡，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没想到时隔上百万年，老夫还能见到新来的模拟者。”

“不过也对，算算时间，这个世界也该走到尽头了。”

老者轻声叹道，语气很复杂。

“前辈此话怎讲？”

陆远抱拳行礼，恭声问道。

“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罢了。”

“不过你既然能来到这里，说不定此界还有一线希望。”

道祖笑了笑。

紧接着。

从他的诉说着，陆远终于得知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太古时期，玄界曾极尽辉煌。

有万族共存，百尊共世。

但好景不长。

有至尊强者很快发现。

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补有余。

在天道制约下。

纵使他们修为通天，一念便能毁灭一方星域，寿命也不过区区数万载。

任你权势滔天，任你天资绝世，到最后都只不过是一捧黄土！

有多位至尊寿元将近，不愿就此坐化，决定联手伐天，想脱离天道掌控，实现长生不死。

陆远听到这里，联想到老者之前所透露的信息，已然猜到了这一战的结局。

果不其然。

道祖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一战极为惨烈，持续了上万年之久，最终以天道寂灭，秩序崩溃而告终。”

“万族信奉人定胜天，他们认为失去天道制约，可以带领玄界走向另一个巅峰，却不料就此酿成了大错。”

道祖闭目长叹道。

“他们确实成功了，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奇迹般地打败了天道。”

“但长生是有代价的。”

“生老病死乃自然法则，而长生的代价之大，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陆远默然，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的正确意思是，天地没有感情，对万事万物都一视同仁。

天道意志更像是一台机器，只会按照规则跟程序办事。

而人却有私心。

一旦失去天道制约，人性之恶，必定会把所有人拉入深渊。

毕竟资源是有数的。

每一位至尊想延续寿命，都必须消耗大量资源。

这也意味着。

你如果多掌握一部分法则本源，那么我就要少活数百年。

而在长生的驱使下。

原本同仇敌忾的伐天联盟瞬间瓦解分裂。

他们为了争夺资源，不惜反目成仇，互相残杀。

让本就满目疮痍的玄界，变得越发支离破碎。

臭名昭著的万化仙体，便是在这一时期出现的。

因为这门体质，可掠夺万族血脉为己用，连诸多太古至尊，都对此忌惮不已。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

一些至尊战败后，又不甘心就此等死，他们穷途末路之际，竟然将战火烧到了其他世界位面。

我打不过同阶至尊，但可以去掠夺其他低级位面的资源跟法则啊！

玄界乃是六星玄幻世界，对付其他低级世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原本有天道束缚，他们不敢逾越这道底线。

可如今天道已死，还有谁可以阻止他们？

一时之间。

战火四起，生灵涂炭。

那些太古至尊疯狂侵略其他位面，惹得天怒人怨，被万族所唾弃。

陆远眉头一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理论上来说。

普通修炼者想杀死天道意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诸天万界，浩瀚无垠。

各种天骄跟妖孽层出不穷，倘若他们极尽超脱，也未必不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各界天道相当于诸天意志的代言人。

当天道意志意外陨落之后，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引起诸天意志的关注。

但此界天道被太古至尊联手灭杀，诸天意志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意味着。

里面必定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而那些太古至尊尝到甜头后，也变得越发疯狂，竟然开始血祭生灵！

当战火蔓延到玄界各地，就连许多避世的古族都难以幸免于难时。

太古真龙、不死真凰等至强者决定联手，制止这一切。

毕竟人各有志，也不是每位至尊都对长生不死抱有执念。

但有不少太古至尊已经癫狂，他们不惜引狼入室，彻底堕落成了黑暗生灵！

这是玄界最为黑暗的时期。

直到一位天骄应劫而生，代为执掌天道权柄。

以一己之力镇压众尊，清算所有。

这才让即将崩溃的玄界，终于勉强恢复了正常秩序。

陆远不用想也知道。

那位拯救了整个玄界的绝世天骄，显然就是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

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至尊那样，痴迷于长生。

而是还道补天，修复法则秩序。

又建立界关，将黑暗生灵阻挡在星空之外。

然后打造至尊神殿，为后来者留下了不朽道统。

“前辈大义。”

陆远由衷敬佩道。

“哪有那么多力挽狂澜的救世主，一切只不过是天意使然而已。”

道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前辈，你也是来自……”

陆远心中一动，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对于陆远的问题，老者却没有正面回答。

“好了，老夫本源枯竭，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此界的安危存亡，皆系你一人之身，希望你能完成老夫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

话音刚落。

麻衣老者的身体变得越发虚幻，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

不过他离开之前，又为陆远讲解了一下考核条件。

考核规则很简单。

至尊神殿是为磨炼天骄战力，培养当世至尊而打造的。

而此地自成一界，可以模拟黑暗生灵，作为试炼者的对手。

每击杀一头黑暗生灵，便可以获得大量资源跟宝药，还能使此地的时间流速增加一倍！

陆远站在原地，回想老者刚才所说的话语，心里若有所悟。

从道祖所透露出的信息来看。

显然他要么是主世界的模拟者，要么就是诸天意志从玄界发掘的本土天骄。

而眼前这道身影，恐怕只是他在玄界留下的一具法身。

当老者身影消失后。

“唰！”

广阔的试炼空间内。

有大量天地之力汇聚而来，在陆远前方形成一头黑暗生灵。

那是一只虎头人身的半妖。

双目猩红，面目狰狞，口中流着腥臭的涎液。

其身躯宛如一座小山，壮硕的肌肉宛如岩石般高高隆起。

而在它手里，还提着一柄战刀。

刚一出现。

便有一股浓郁黑气以他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这黑气极为诡异，宛如拥有自主意识般，无孔不入，可侵蚀所有事物！

此妖虽是阴阳境圆满境界，但如果论真实战力，只怕比之百强天骄都毫不逊色！

“吼！”

虎妖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咆哮，便朝陆远当头劈开。

“砰！”

但陆远看都没看。

直接抬手一拳。

以纯粹的肉身之力，隔空将其轰出了肉泥。

这便是天神蚁血脉的恐怖之处，代表着世间力之极尽。

抬手举足间，都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下一刻。

一道光团从天而降，静静漂浮在陆远面前。

光团内部包裹着一颗龙眼大小的金色丹药。

丹药表面有九道黑白两色丹纹，宛如代表着阴阳太极，又象征着生死轮回。

陆远仅仅只是闻到一缕丹香，便觉得自己脑海中，又多出了几分对生死法则的领悟。

而这赫然是九转轮回丹！

“不愧是至尊神殿，出手果然阔绰。”

陆远目露一丝惊讶。

九转轮回丹珍贵至极，可于轮回中，领悟生死真意。

这对于生死境强者而言，乃是梦寐以求的无上至宝。

倘若放到外界，随便一粒都能卖出天价。

然而这仅仅只是击杀一头虎妖，就直接奖励了一颗九转轮回丹。

那后面的奖励，又会是何等的丰厚？

不仅如此。

当陆远击杀虎妖之后。

冥冥中有法则本源降临，将这片空间的时间流速加快了一倍！

而陆远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我能击杀足够多的黑暗生灵，岂不是说能让此地的时间流速比外界加快百倍，千倍甚至是一万倍？”

“在此地待上一天，便相当于外界苦修一年。”

“难怪至尊神殿会被所有人视为无上证道之地，这也未免太逆天了。”

陆远暗自咋舌。

“此丹不必急着服用，等积攒到足够多的资源，再一举突破生死境也不迟。”

陆远思索片刻，将九转轮回丹收了起来。

接下来。

他继续开启试炼。

而第二头黑暗生灵刚出现，便被他瞬间轰杀！

他一路势如破竹，几乎没有花费太大力气，便轻松击杀上百头黑暗生灵。

等积攒大量资源后。

陆远这才一鼓作气，如同水到渠成般，直接踏入了生死境！

“轰！”

几乎是在突破的一瞬间。

陆远体内灵力暴涨，神魂更是急剧壮大，由虚转实，凝如实质！

他磅礴气血宛如江河般，在经脉中奔涌不息，发出哗啦声响，将全身暗疾跟旧伤一扫而空。

当陆远抬眼朝四周看去，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如果说之前，他只能看到灵气流动轨迹，模糊捕捉到天地大势以及法则的运转规律时。

那么现在。

他观天察地，能清晰看到所有法则的运转方式跟规律。

生与死的界限，也不再模糊，而是变得异常清晰明了。

一念之间。

他便能转换阴阳，掌控生死！

不仅如此。

他还可以让石头开口，帮一块顽石赋予生机，也可以顷刻间夺走所有花草树木的本源。

若是将生死法则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做到让死者往生，不受轮回之苦！

“伐天一战，看似是太古至尊一方取得了胜利，但代价却是让此界的法则变弱了不少。”

陆远眉头微皱。

在突破生死境以后，突然意识到玄界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虚弱。

天道意志跟此界众生息息相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而玄界巅峰时期，太古至尊尽管只有区区数万载寿元。

但他们有着完整天地法则的加持，战力却远超当世至尊。

当天道陨落之后，至尊实力也会随之衰落。

此界法则破碎不堪，那些远古至尊虽然可以利用各种手段，将寿命延长到数十万年。

但他们的实力，却不及巅峰百分之一。

而接下来的战斗。

更是让陆远意识到了，太古时期的修炼者战力，跟现世之间，究竟存在着多么大的差距。

如果说在阴阳境时，陆远凭借天神蚁血脉，可以轻松击败所有黑暗生灵。

那么到了生死这一境界，当试炼空间开始按照上古战力的标准，为陆远模拟出同阶对手时。

竟让他感到举步维艰。

同为生死境，可对面的黑暗生灵战力，却已经能与陆远分庭抗礼！

而且随着试炼难度增加。

那些黑暗生灵的实力，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已经能压制陆远！

“砰！”

陆远避之不及，被一头人形黑暗生灵击中胸膛，身体瞬间倒飞了出去。

“来得好！”

但他不怒反喜，反而再次冲杀上前，与黑暗生灵厮杀在一块。

因为天神蚁遇强则强。

只有跟足够强大的对手战斗，才能完全激发出天神蚁血脉的潜力！

到最后。

试炼空间的资源堆积如山，时间流速更是加快了数百倍。

陆远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击杀了多少黑暗生灵，但他的气息却在快速攀升，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