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课做完之后,一众师兄弟们便联袂而去。
三三两两的,有的有着要见到妖王的激动不已,也有的唯恐牛妖凶性大发的忐忑不安。
不过大多还是以好奇为主,毕竟有着诸位师兄在身旁,安全上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陆尘则是好奇的看着身边垂头丧气,有些无精打采的真安转头看向真若:“师姐,师兄这是怎么了?”
真若面颊微红:“你自己问他吧。”
却是不好意思将昨天的事情说出来,昨日真安拿出来的纸人是十年槐树木皮所制作成的纸张制成的。
她也是问过了才知道。
心中有些喜悦的同时,今日见到陆尘,其实也是有些多有束手束脚的,状态亦有些与往日不太一样的地方。
陆尘开口问真安,后者却是瞄了他一眼后,又将头扭了过去,颇有种小孩子耍脾气的感觉。
陆尘问了两遍他不答后,也就懒得问了。
好似是一场郊游活动,众师兄弟们也未曾一起出来过,现如今一起出来,却是有些不知时光流逝,谈笑间就来到了乔言的小院子处。
看着那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小院,众师兄弟们一阵好奇。
乔言与牛妖大白,牛妖老黄早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看到众人前来,也都出来迎接。
“见过诸位道长。”高大魁梧的牛妖大白一出来,就惊得众人一跳,好壮的身材,好高的个头啊,比之大袅师兄都要高上一个脑袋了!
师兄弟们都要微微仰着头看着他!
“不知哪位是如尘道长?”一番与诸位师兄见礼之后,牛妖大白扫视众人。
陆尘好奇走出,稽首道:“我就是,不知妖王唤我何事?“
“是这样的,我以往不知有人要算计如尘道长,险些与其同流合污,还望道长不要怪罪。”牛妖十分庄重的给陆尘道歉。
后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摆摆手:“妖王说哪里的话,我又未曾出了什么事情,再说若不是有妖王出手,我师姐师兄恐怕会遭受一番厄难,委实是我要谢过妖王才对。”
这话倒是不假,若不是有着牛妖,恐怕便会被陆吾与钦原二人得手了。
“哈哈哈!”
牛妖忽然大笑了起来,极为豪迈的拍了拍陆尘的肩膀,看向身侧的牛妖老黄喊道:“大兄,我就说如尘道长不会对我有气的吗,如尘道长贵为斜月三星洞之弟子,心胸宽广似大海无边,如何会与我老白生出怨念?如尘道长,俺不会说话,反正就有一件事情,若是日后出了事情,尽管来找我,我能做的,一定给你做了。对了,我之姓名叫做大白,别嫌弃这名气俗,这名字是当初牛魔大王亲自给我取的,别妖王妖王的叫了,我还不是妖王,等什么时候我能继承牛魔大王的名号的时候,你再唤我妖王才是。”
老黄沉着一张牛脸道:“你这小子,如尘道长不怨你不代表你做的就是对的。”
牛妖大白不禁尴尬的挠了挠脑袋瓜:“大兄,我这不是道歉了吗,再者说了,若不和那虎崽子合作,我上哪里知晓你在这里去?”
牛妖老黄不禁摇头:“你找我作甚?我又和你不一样,不想当什么牛魔大王,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安生日子,等日后找个看对眼的,生个大胖牛犊子,这才是我的梦想。”
牛妖大白对牛妖老黄的话不置可否,撇嘴道:“老婆孩子热坑头?大兄,这般日子太过无趣了,还是成王作祖的更为自在。”
“你是你,我是我,你以为我有你这份天资吗!”
老黄怒视大白,后者神色一滞,乔言连忙解围:“大白也是好心,老黄你就不必过多苛刻了。”
陆尘忍着肩膀上的沉重压力,扫视了两妖一眼后,却是明白了过来。
这是牛妖老黄硬逼着自己的兄弟给自己道歉啊。
怪不得这一出场就规规矩矩的,与师兄们所说的豪迈大气丝毫不挂钩,不过看这牛妖大白,虽然刚接触起来觉着豪迈粗狂,可是却是粗中又有细,而且,还期望得到‘牛魔大王’的名号?
这是真奔着牛魔王的身份走了?
想到这里,不禁笑道:“妖……大白,你要是想要走到牛魔大王的层次可不容易,怕是会艰难无比,困难重重啊。”
众人闻言也不禁点头,牛魔大王是被真武大帝所镇杀的,你要继承牛魔大王的名号,可考虑过这位天界帝尊的颜面?
虽然真武大帝不是四御之一,只是归属于紫薇大帝麾下的臣子,可也是有着大帝之名不是!?
牛妖大白闻言却是朗声大笑道:“若是简简单单就能成功,我也不会走这一条路子了!”
说这话的时候豪气干云,颇有豪侠之风范。
众人见状,无不叹服。
陆尘心中却幽幽一叹,越是如此,怕是越会走上那条道路了。
不过,这是大白的选择,况且睡了两位公主,还生了儿子,一家子都近乎成了正果位了,其实也不算亏本了……。
想到此处,陆尘愕然发现,若不是有西游这一遭事情的话,后世牛魔王那必然妥妥的主角面板啊!
先娶罗刹女,后有狐狸精,生下个儿子天资超然,随随便便便修成三昧真火。
自己还叹息他的命运?
叹息个毛线啊!
众人聚在一起攀谈,牛妖大白肯定是被询问最多者,后者也是来者不拒,不管是询问妖族修行的,亦或者是自身修行的,又或者是妖族之中趣味闲谈的,大白都一一答复。
相谈甚欢。
时光易逝,正午时分,大部分的师兄弟们都离去了,倒是陆尘几人留了下来。
却是大白拉着他们不让他们走,非要和他们痛饮几杯才可行。
众人推辞不得,只能表示愿意留下。
牛妖大白大喜,只是时下无酒,乔言主动请缨,让众人稍等一会,扛起了自己的斧头便去了山林之中,众人不解,追上前去。
乔言却一边持斧砍柴一边笑道:“此地我为东主,宴客酒水本该我来请之,这山下便可卖薪沽酒,且稍等着,这就便好。”
陆尘闻言不由得乐了起来:“哪里有主人家忙活,客人袖手旁观的道理?且来一斧,一起行之。”
众位师兄们,以及两个牛妖也来了兴趣。
众人也不施展法力神通,只是用最普通的砍柴手段,有斧头的用斧头,没斧头的便借用陆尘的纸人纸刃作为刀斧,一边劈柴砍树,一边谈天说地,却是其乐融融。
慧之师兄在这欢快气氛之下也都是上了头,拿出广道剑便砍柴。
广道剑‘嗡嗡嗡’作响,其中灵性若有不甘,慧之师兄不管,怒斥道:“斧剑有何不同?他人手中斧,我之手中剑!杀人用的,杀树自然也用的!”
此话说的广道剑中的灵性瞬间无语,就是不知此事若是被云游在外的广道大师兄知道后,会不会为自己的宝剑之遭遇而哀叹几分……
众人虽然不动用法力,可是却是一身子力气都不是假的,谈笑间,很快便砍好了柴禾。
落了满满一堆好似一个山头一般,足足能装下好几间的屋子了。
这般之多,却是无法一点点运下去了,只能用出法术,将其运下山去,去了那酒铺之内,将酒水一扫而空,而后留下了堆的满满当当的一屋子的柴火。
待到酒铺人家反应过来之时,却是被吓了一跳,无辜哀叹:“我家是卖酒的,以柴换酒可以,可也不用这般换取吧?”
好在,众人收拾了柴火之后,却是发现了一些金银之物,却是陆尘见到众人玩的兴起,也不愿意打扰,便将自己身上的金银留下,以做补偿。
这酒铺人家自是一番叩谢仙人神仙,这柴便能抵了酒水了,只是售卖需要点时间,金银之物,已然是远远超过了酒水价值,忙碌一番也是情愿的。
可此时已然回到山中的众人却是不知此事。
就算是知晓了,也恐怕不会当一回事了。
酒水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粗酿,可是同门朋友相聚在一起,欢愉度日,哪怕是用那天上琼浆玉酿也是不换的。
酒酿入腹中,宛若甘泉,众人都放弃了用法力抵挡酒意,上头自然很快。
不多时候,牛妖大白喝的兴起,当众便为众人表演了一番法天象地的神通,只是身子一转,便化作了一尊高有数十丈的巨大白牛,扬天‘闷’的一声,声响在山林中惊起鸟雀不知几何。
慧之师兄上台表演了一番月夜舞剑的剑法,剑光森森,漫漫白光,酒气换来一身宽,众人无不鼓掌高喝。
大袅师兄更是想要趁此良辰美酒,对天上诸神焚香,告知天上诸神‘昆仑’之事,却被吓得一个激灵酒意消失大半的大宁师兄与大涟师兄给死死的摁住。
玩闹归玩闹,别拿诸神开玩笑!
其他普通人或许这般做没有事情,可是大袅师兄请仙扶鸾之术却是修的尤为精通,若是真的沟通了天上神明,引得那群神观望,见到是这番模样做的焚香祷告之举动,怕是第二日大袅师兄的请仙扶鸾之术就要废掉一大半的功能!
广元师兄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嬉笑打闹,面露困惑之色,却是不明白众人为何如此高兴?
却是摇摇头,不管众人,盘膝而坐,开始默默颂念《黄庭经》。
众人这般高兴,那他也就高兴高兴,嗯,他一高兴,就喜欢颂经。
就和许多学霸一样,一高兴就做题一样的道理。
陆尘看着他这个状态却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狠狠地往自己口中灌了一碗酒后,也不管其他人,仰首对明月,引吭高歌!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好词,好句,好风光!”
陆尘心情舒畅欢愉,抱着酒坛‘咕噜咕噜’的便喝了起来。
乔言醉眼朦胧,却是将这词念诵了一遍又一遍,此句此词,不是正合他诸多时光吗?
好!
日后就是我的了!
真若双手托腮,眸光盯着陆尘不曾偏移,双目晶莹流转,双颊不知是酒色熏陶,亦或是篝火映照,已然熏熏醇红。
真安拽着智难师兄的大腿又哭又笑,痛诉自己父王偏袒,自己年仅十四,便被送来这山中苦修,虽自己愿意,可是却是心中不平。智难师兄不理会于他,与旁边的广明师兄讨论虎妖的身体结构构造,兴头一起,更是对着不远处的牛妖老黄比比划划。
正在抱着一头烧鸡猛啃的老黄浑身一个激灵,警惕的左瞧瞧,右看看,却是不知心中那忽然起来的一股危机感从何而来?
慧之师兄在天空中挥洒剑意,一个不慎被树枝绊倒了脚踝,随即一头栽了下来,没了声息。
大袅师兄坦胸露腹,挣开两位师弟的束缚,飞身而起,跨在庞然白牛身上,法力凝鞭,甩动鞭子鞭挞:“驾……”
白牛一个跳跃,大袅师兄直接被甩飞了出去,带着‘哈哈哈’大笑声,化作了空中一点光芒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再转头,却是月色光辉银白挥洒,山中笑声逐渐远去。
篝火没有了火柴的添入,渐渐的熄灭了火光,随后只剩下时不时的‘噼啪’一声脆响,却也是间隔越来越长。
东方天际云朵逐渐被蒙上一层红纱之时,陆尘也从存思冥想中苏醒过来,昨日一番狂欢,他却也没走回归山门。
一切消停之时随便找了空地盘膝打坐了。
正此时,在身边,却是正躺着真若师姐,身上还被陆尘贴心的披上一层衣衫。
她的道行修行还未曾修到一夜的境地,只得和衣而眠。
陆尘摇摇头,看着昨天那能喝的架势,口中不断说着‘再来,再来’,谁料到,却也是一个三杯就倒。
“醒了?”
智难师兄在一旁看着陆尘,满脸笑容。
陆尘看着智难师兄以及他背后的行囊,不禁双眸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