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峨眉掌门黄蓉，见过张真人。”

黄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骇然，脆声道。

光明顶之战，林轩和张无忌虽然也打的风生水起，看起来猛的不行。

但黄蓉还是可以看懂的。

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可现在这一场……，黄蓉觉得稍微有点过分了！

她也曾听黄药师说过华山论剑的盛况，当世五绝交手七天七夜，争那九阴真经。

乃上百年来最为巅峰的一战。

嗯，听起来就有种高手寂寞的感觉吧？

但黄蓉现在觉得，自家老爹的眼界可能有点浅……

甚至，她有些怀疑，无论眼前的张老道还是刚刚那个神神叨叨的中年喇嘛……

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教他爹做人，甚至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

那可是实打实的精神交锋，罡气化灵啊！

都快摸到水浒世界，罗真人他们的门槛了。

虽然人家老罗也说自己是个废物，离仙人差得远……

但人家好歹也算是正儿八经修仙的啊！

武功一直练下去，这么……这么有前途的么？

想到这里，黄蓉心情略略有些振奋。

“峨眉林轩见过张真人。”

林轩也笑了笑，拱手一礼。

“二位不必客气。”

张三丰深吸了一口气：“岱岩，为师有些事情要跟两位贵客商量，你和清风明月去边上看看风景吧。

“弟子领命！”

见到张三丰无事，俞岱岩也松了口气，连忙让清风明月两名道童将软椅抬起，停在数十丈外的山泉边。

***

“此番惭愧，差点被人算计，多亏林……林道友出手相助。”

张三丰微微一笑，向着黄蓉行了个稽首：“小道三丰，见过前辈。”

“别忙别忙，这个问题张真人想好再说……”

黄蓉连忙摆手：“真人是真的见过我，还是见过一个跟我长得差不多的女子？”

“这……”

张三丰怔了怔，脑海中徐徐浮现出一位潇洒飘逸的身姿。

但不知为何，那人的相貌已是一片空白。

哪怕是武道通神的张三丰，也完全想不起来了。

“张真人想不起来了么？”

黄蓉心中一动，问道。

“也只过了一百来年啊，不应该记不起来啊……”

张三丰稍稍有些失神，皱起眉头。

然后，张三丰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他甚至怀疑，自己从未见过峨眉祖师的面貌。

“其实想不起来也正常，灭绝老尼姑也说感觉我是祖师，但想不起祖师的原本的样子了。”

黄蓉耸耸肩：“不过，峨眉有一幅祖师画像，灭绝没事也经常看看，影响不大。”

“小道画工平平，又未得前辈允许，自然不敢私自留下前辈的画像。”

“实不相瞒，小道适才心有所感，觉得姑娘便是当年的那位前辈，甚至并非转世之身。”

“但若要拿出证据的话，小道确实拿不出来。”

张三丰洒然一笑，目光流转，望向远方云海山石：“说不定当年那位前辈精神修为更胜八师巴，能抹去自己在旁人记忆中的样貌。”

苍峦滴翠，云烟茫茫；红日溢血，奇石兀立，万古如一。

物是人非，却终究故人不复。

既然记不得了，张三丰便也付之一笑，懒得去想了。

涉及记忆的封印、修改，听起来颇为玄妙……

高端一点的话，那得是神仙手段了。

但低端一点的玩法，也只不过是精神催眠的神通法门罢了。

到了张三丰的境界，这种事情虽有些难度，但也并非无法做到。

毕竟，张三丰若要全力施展神通，寻常人也同样无法理解。

经历的事情多了，莫说昔日的峨眉祖师，哪怕真武大帝在他眼前显出法身……

好吧，这个有点过分了！

张三丰觉得，这种情况自己还是得老老实实跪下磕头的。

“八师巴？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

黄蓉心中一动：“便是刚刚那个喇嘛么？”

“嗯，那喇嘛便是蒙元帝师八师巴。虽然此人不及他祖师莲花生，但也算是密宗的大成就者。”

张三丰吐出一口闷气：“说来惭愧，小道刚刚被他的变天击地精神秘法所侵，历经生死轮回。刹那间感悟千百世的喜怒哀乐，万般景象尽过心头，差点心神失守，被他乘虚而入。”

“原来如此。”

林轩心中微微一动：“真人可曾受伤？”

八师巴属于历史人物，按时间看应该是接任金轮法王成为蒙元国师，但未在金书体系里正式出过场。

不过，这种超卓人物有些类似张老道，但凡出场必然会被设定成绝世高手。

现在看来，这八师巴除了身为佛门共主，精通密宗神通之外，可能还融合了一些《破碎虚空》里面的设定。

如果是那位八师巴的话，逼格还是挺高的。

一心参破超脱生死之大藏法轮，其他事情皆不在意，甚至对战神图录都没什么兴趣。

甚至与传鹰一战之后，还心境圆满，大彻大悟。

最后一手触地，手中指作莲花结，肉身不腐，证了金刚破碎（肉身驻世，精神破碎）。

也不好说金刚破碎一定低于肉身破碎虚空。

毕竟，通常排为黄易全系列第一强者的广成子，也是金刚破碎之境。

林轩觉得，这更大程度上看自身的选择吧。

不过，如果只是破碎虚空版本的话……，也算可以接受。

“变天击地大法”虽然听起来挺厉害，但本身也是密宗精神修炼法门的升格，算是一脉相承。

密宗主修精神，离谱玩意比比皆是。

比如金轮法王跟郭襄吹嘘的“无上瑜伽密乘”。

那东西听起来不起眼，但达成之后，可是实打实的佛陀境界。

再弱鸡的佛陀，一旦跑来武侠位面的话……

也属于降维打击。

嗯，历史上的那位巴思八，号称就是用无上瑜伽给忽必烈灌顶的。

要按这个说法，这人还算是削弱了……

“老道跟八师巴对了两掌，略略受了些内伤，不过也算不上严重，几天便能痊愈。”

张三丰眉头微皱：“但老道心境受其影响，这个差不多总得修养个半年，方才……方才圆满如意。”

“……这么厉害？连你都要修养半年？”

黄蓉吓了一跳：“那他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想要天下无敌，哪有这么容易……”

“小道虽然受伤，但他也好不到哪去。”

张三丰想了想，神色有些得意：“不对！他胸口还受了林道友一剑，伤势还要比我严重少许。”

“只是严重少许……”

黄蓉缩了缩脖子：“算了，张真人您也别自称‘小道’了。不管我是不是峨眉祖师，但我现在毕竟想不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咱们还是按初次见面论辈分吧。”

“……也好，那老道便托个大了。”

张三丰沉吟了下，哈哈一笑，点头道：“说起来，当年那位祖师还专程交代了老道两句话，老道一直想不清楚。”

“嗯？她还说了什么？”

“那位前辈说‘小开不算开’，让我以后选数字的时候，记得选六百一十七。”

张三丰苦笑道：“这一百多年过去，老道也没弄懂这句话的意思。”

“六百一十七？”

黄蓉心念微动，默默记了下来：“还说了什么吗？”

“没了，那位前辈惜字如金，当时出手将小道带离少林即便离去，并未多说什么。”

“不过，她来少林的时候，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四斋蒸鹅心’。”

张三丰疑惑道：“这听起来像是一道菜名，但老道这些年从未见过这道菜，也不知道‘四斋’到底是哪四件斋品。”

林轩：“……”

“四斋蒸鹅心？”

黄蓉有些不解：“我又不是谜语人，会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么？”

“……那老道就说不清了。”

张三丰一摆手：“此地没法待客，二位还是随老道来三清殿小坐片刻吧，老道也想弄清楚，此番远征明教，到底出了哪些意外。”

“这个自然。”

林轩点点头，伸手牵住黄蓉，跟张三丰并肩而行。

“抬我跟着师父。”

见到张三丰大袖飘飘，走向前山，俞岱岩忙吩咐道。

“是！”

***

武当山下

此刻，山下已然聚集了四五百人，将山道围的水泄不通。

虽然大多数属于杂兵。

但也有十多名高手，散发出深沉悠远的气息。

“你们回去吧。”

便在这时，柔和的男子声音响起，八师巴出现在居中的一座黄缎大轿前，淡淡道。

“什么人！”

轿子边上的二十余名侍卫大惊失色，慌忙拔出兵器：“你这喇嘛，不可冒犯郡……不可冒犯公子！”

“原来是大师啊。”

轿门掀起，轿中走出一名轻摇折扇的少年公子。

公子一身白袍，正是女扮男装的赵敏。

“大师也是奉命随我们攻打武当的，是你们不可冒犯才对！”

赵敏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放下兵器。

“奉命随你们攻打武当？”

八师巴眉头微皱：“我奉谁的命？”

他平素居住在布达拉宫，极少与人见面。

只是偶尔前往大都，给登基新皇行密宗灌顶之法，并受其礼拜。

赵敏身份虽高，但还不配认识八师巴。

此番，八师巴心有所感，打算跟张三丰一战……

便前往大都，跟元顺帝见了一面，顺便吩咐当代国师一些事情。

恰好那时赵敏打算对付江湖中人，前来面圣。

两人这才见了一面，随意说了几句，勉强算是认识。

八师巴压根没想到，自己在对方眼中居然还是“奉命行事”。

“这个……，大师心知肚明，就不用多说了。”

赵敏弄不清八师巴的底细，也不敢太嚣张：“却不知大师之前说跟那张老道一战，结果如何？”

“嗯，张老道将人人均有的太极，衍化在心。这一太极，包含了无极之智慧。故我佛有言，人皆有佛性，便是指此。”

提到此事，八师巴微露喜色，显得宝相庄严：“今日一战，确实受益良多，自当远离红尘，觅地修行，感悟如何才能超脱生死之道。”

“这个……，大师境界好生厉害！”

赵敏傻了一下，又问道：“那张老道可曾受伤？情况如何？”

“张三丰受伤不轻，但绝非你们可以对付的，你们还是回去罢。”

八师巴分开众人，声音远远传来道：“尔等无非一众下愚之人，成又如何，败又如何？”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被张老道打傻了？”

赵敏好端端的被怼了一下，心中大为恼怒。

想到这喇嘛估计身份颇高，怕引起后患，赵敏这才强行忍住，没有当即下令放箭。

心中暗自发誓，回头查清这喇嘛的底细之后，要好好给他个教训。

“依卑职之见，此人多半没什么本事，又生怕郡主立下大功，这才在郡主面前装神弄鬼，哗众取宠。”

方东白也不认识八师巴，见到对方疯疯癫癫的样子，心中有些不爽：“还请郡主示下。”

“嗯，你说的是！我们人数众多，还有白损道长、鹿老鹤老这等高手，优势在我！”

“别说张老道已然受伤了，就算他没事，又怕他何来？”

赵敏犹豫了下，伸手握住倚天剑：“上山，灭了这武当便是。”

“郡主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