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武功虽高，但鲜有用剑，并非剑道中人。”

叶孤城微微一笑：“今夜之后，不论你我谁胜，总要跟那女剑仙比上一场，否则何谈当世名剑？”

身为绝顶剑客，叶孤城的高傲也不亚于任何人。

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输给西门吹雪。

但，适才西门吹雪打算出手一战，也让叶孤城有些尴尬。

毕竟，他这次跟那小老头合作，是打算弑君谋逆的……

即便皇城比剑，也仅仅是他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要是现在跟西门吹雪先作过一场……

不管谁胜谁负，都是逼格狂掉。

要是西门吹雪心满意足，觉得晚上不用打了，拍拍屁股走人……

叶孤城觉得，自己多半要被郁闷的吐血。

就是一剑刺死西门吹雪，也弥补不了自己的损失。

总不能，过阵子，再约战阿青决战紫禁之巅吧？

那完全是把旁人都当成傻子了。

好不容易西门吹雪主动放弃，叶孤城也暗自松了口气……

“西门公子，奴家跟你一起进去么？”

柳香云稍稍有些紧张，低声问道。

“你怎么还在？”

西门吹雪这时候才想到柳香云的存在。

他看了对方一眼，摇头道：“这边没你事了，你可以走了。”

“后会有期么？”

柳香云目光一闪，轻咬下唇。

“多半无期。”

西门吹雪坦然道：“我有预感，今夜之战，我跟叶城主至少当有一死。”

“那……好吧。”

柳香云沉默了下，幽幽道：“奴家这便回去烧香拜佛，祝公子今晚能活着回来。”

“……”

叶孤城愣了一下，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吉利。

“不必了，我素来不礼神佛，便有神佛又岂会助我？”

西门吹雪一拂衣袖：“让你走就走，不要自作聪明，啰里啰嗦的。”

“你！你这人……，好吧！”

柳香云气的胸闷，无奈之下，只好跺跺脚，转身离去。

“那女子姿色也是上上之选，观其言行，对西门公子似乎也甚是在意。”

叶孤城轻笑道：“西门公子为何故意气她？”

“心中所想，便有所言，此为至诚，谈何故意一说？”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头：“莫非叶城主平素都是言不由衷？”

“既然如此，阁下适才说，今夜与本座一战，必有一死。”

叶孤城神色一冷：“阁下如此心诚，想必并非为了应付那女子，方出此言。”

西门吹雪这种性格，把叶孤城也堵得够呛。

叶孤城很想说一声：“你这样是会没有朋友的。”

不过，叶孤城转念一想，人家西门吹雪估计也不在乎这个……

“我心中舍剑之外，并无他物。”

“那女子死也好，活也好，都与我无关，谈何应付？”

西门吹雪淡淡道：“我适才心生预感，你我至少当死一人而已。说不定你我同归于尽，亦不寂寥。”

“儒者心血来潮，武者至诚之心，皆有先知之妙。”

叶孤城冷然道:“既言之凿凿，那叶某拭目以待。”

“嗯，西门公子天赋绝伦，剑心至诚，偶可先知，也不足为奇。”

便在这时，清风拂过，一名青袍书生出现在二人面前。

书生气质飘逸，气息深敛，波澜不惊，自有一股儒雅温润之意。

“林公子？”

叶孤城瞳孔一缩，正色道。

“正是在下。”

“二位稍息片刻，王尚书已安排了专人带二位进宫，亥时正点开始比剑。”

林轩微笑道：“戌时我等也会来到紫禁城内，今夜涉及比剑一干事宜，皆由我负责。”

西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身为比剑主角。

朱厚照特批了可以提前入宫，静心备战。

王琼整理了两间休息室，提供给二人使用。

在里面吃吃喝喝，乃至睡觉淋浴都是可以的。

当然，偷偷溜出去在后宫瞎逛，睡皇后玩娘娘之类的，则另当别论……

不过，考虑到这两人的平素行事。

王琼跟杨廷和都觉得，应该不至于出现这种离谱事情。

至于林轩和其他观战人，就只能入夜时分再入宫了。

这也无所谓。

大家本来也是看比剑办正事的，不是跑来旅游的，没什么观光的兴致。

“多谢公子！”

叶孤城目光一闪，点头道。

“若在下今夜侥幸不死，改日想向阿青姑娘领教一二。”

西门吹雪望着林轩，眼中又露出一丝炙热。

“……”

叶孤城轻哼一声，嘴唇微微动了动，遂又闭上。

他毕竟不是什么鲜廉寡耻之辈，弄出弑君的谋划，等于摆了林轩和西门吹雪一道。

还是有点心虚的。

心境稍稍变化之下，便没有西门吹雪这么坦然纯粹。

“此事不难，我替她答应下来亦可。”

比剑事关主线任务，林轩也不想增加变数。

虽然林轩如今跟叶孤城应该算是敌对方。

但只要叶孤城不说漏嘴，那林轩自然也就装作不知情。

有什么事情，等打完再说吧。

***

中秋之夜·紫禁城

原本便威严肃穆的皇城，今日更是凝重之极。

玄武门外，每隔数步，便有一名铁甲卫士。

仿佛石像一般，执枪而立。

这些卫士都经过极严格的训练，也是禁军的佼佼者。

目光闪烁间，机警精悍之余，还散发着凛然的杀气。

陆小凤、木道人等人，原本在路上还说说笑笑的。

如今感觉到气氛的凝重，也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嘴。

武林高手也是人，被黑压压的人群盯着，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白素贞干脆又缩进黑雾里，坚决不肯出来。

“口令！”

见到林轩一行人来到玄武门外，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林轩朗声道。

“核实无误，来者何人，为何进宫？”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下林轩，奉陛下之命总督今夜皇城比剑之事。”

“我是阿青，跟林轩一样过来主持比剑。”

阿青抢上一步，与林轩并肩而立，微笑道。

“后面是陆小凤、木道人、独孤一鹤、唐伯虎和白素贞姑娘。”

林轩介绍道：“皆为今夜观剑贵客，已经内阁告知陛下。”

听到林轩发话，白素贞有些不情不愿的散开黑雾，露出清冷而魅惑的样貌。

这妹子的“魔主”身份有点敏感，对外没有公布。

但上报给朝廷的时候，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的。

林轩便跟王琼简单介绍了下。

按照古龙反派的尿性，多半已经把朝廷内部渗透了一轮，这种事情瞒也瞒不住。

大家基本都是明牌，直接比谁点大吧。

“查验无误，准予开启宫门。”

应答者认真看了一遍林轩等人，朗声道。

片刻之后，玄武门开启。

人影闪动，数十道人影骤然出现在林轩等人面前。

为首者，是一名面貌清瘦，气度高贵的老者。

在老者身后，是三名华服男子。

身法或飘逸，或凝重，或轻灵，显然功力都非同小可。

“为首者可是魏子云？”

林轩拱了拱手，明知故问道。

潇湘剑客魏子云虽然有些拎不清，但江湖地位还是挺高的。

跟陆小凤、木道人交情都挺不错，还颇得皇帝信任。

宫内数千侍卫，也对他极为尊重。

武功也算不错吧，平素一直以大内第一高手的身份示人。

林轩估计，至少总该可以跟公孙兰、小顾道人他们过过招。

“正是！我等见过林公子。”

魏子云朗声道：“王尚书已有交代，林公子入宫之时，今夜皇城内外防护事宜，便正式转为林公子接手。”

“我等听凭公子差遣，绝无二话。”

一众大内侍卫挺直腰身，肃然道。

“比剑在奉天殿顶，殷羡去将奉天殿外灯火点起吧。”

林轩看了看在夜幕中仿佛洪荒巨兽一般的巨殿，下令道。

今天的安全级别算是相当高的。

王琼下了死命令，皇城内外的侍卫，不得换岗离岗！

若有人敢玩忽职守，就算放了条狗进去……

整队人都要问斩。

林轩对于王老头的警觉性，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这个位面还是有点魔幻的。

说不定，真有易容高手可以装成一条狗……

现在至少把低端风险控制住了。

至于长生不死神那种可以无视千军万马、进退自如的存在……

指望禁军阻挡下来，本来也有些强人所难。

“是，卑职领命！”

富贵神剑殷羡躬身一礼，带着数名侍卫先行离去。

“还请潇湘剑客带我等前往奉天殿。”

“另通知叶孤城、西门吹雪二人，亥时正点开始比剑。”

林轩看了看夜色，肃然道：“子时正点，皇城内廷开始清场，凡意图混迹其中者，皆杀无赦。”

亥时是九点到十一点。

正常情况下，两个绝顶剑客，生死交锋只在数招之间。

就算旗鼓相当的对手，也不至于“噼噼啪啪”的对砍两个小时……

子时开始清场，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不正常的情况下，就另当别论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