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

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到次日一点的时候，乃阴阳大会、水火交泰之时。

这时候，鬼门骤开，百鬼夜行。

算是一天里阴气最重的时候。

被女朋友拉着硬上没办法，可以自主选择手艺活的话，最好就不要选在这时候了。

毕竟，那种事主要靠阳气。

阴气最重的时候还硬要去泄掉阳元，就可能损伤元气。

除非是那种日天日地，阳气多的用不完的猛男……

否则，最好还是要谨慎一点。

真要有这个需求的，最好坚持一下，等到两三点再开动也不迟。

***

兰若寺周边，大概因为树妖的原因，没有什么蛇虫鸟兽。

到了晚上，四野空旷，万籁俱寂。

林轩简单弄了下房间卫生，再打开窗户，将积灰全都吹卷出去。

左右看看没什么问题，林轩便盘膝坐在榻上。

正常书生在这时候，应该是要睡觉的。

不过，林轩在妖怪面前营造的人设，应该是一名行走江湖的名门少侠。

年纪轻轻，精力旺盛，又位于荒郊野岭，倒头就睡才奇怪。

“时候差不多了，女鬼也该来了吧？”

“虽然树妖姥姥没什么武德，但这种时候应该不至于亲自敲门。”

从电影来看，树妖姥姥还是挺讲究的。

大多数来这里夜宿的人，都是实力低微的凡人。

属于树妖姥姥用舌头随便一戳，就可以吸干的那种。

但树妖姥姥始终坚持安排女鬼送临终福利！

即分散对方精力，也消耗一下对方的体力，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对方秒杀。

林轩估计，目标如果是爽死的，多多少少也能算个安乐死了……

从这个角度看，树妖姥姥搞不好还是为了化解死者的怨气。

还挺稳健的。

“呜呜~~”

便在这时，寺庙外树叶飒飒作响，似乎有一阵微风拂过。

一道阴冷的精神波动一掠而至，穿过兰若寺的庙门，向着自己急速接近。

“只是一道阴魂么？”

“哦，还有一件纱裙……”

林轩心念微动，睁开眼睛。

好像也对！

女鬼并非僵尸，她们的本体不是骨灰也是骷髅……

如今的鬼身是魂魄化成的，自然是没有实体的。

能显形就不错了。

要想虚空造物，血肉衍生，重塑身躯的话……

哪吒和铁拐李都做不到。

真有那本事，多多少少也得是个大仙了。

别说被树妖姥姥胁迫了，都可以直接把它劈成木材烧着玩。

“梆梆。”

便在这时，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小女姓聂名叫小倩，归家途中至此迷路，足弱倦行，望借此少宿一宵，求公子开门。”

“荒山野庙，半夜敲门，还挺客气的……”

林轩嘀咕了一声，信手一拂，将烛台点亮：“门没锁，不用敲了。”

“吱嘎！”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

门口是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岁年纪，一袭长发及腰，长相绝美，脸色却极为苍白。

烛光晃动，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却更显得少女清雅绝俗、楚楚可怜。

“刚刚小女子有些害怕，多有失礼了。”

聂小倩看了看林轩，眼睛微微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她生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知书达理。

没想路经此地，被树妖害死，还受到它掌控。

经常要去勾搭留宿在兰若寺的男人，给树妖提供阳精和血食。

生前是千金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死后却被迫做这种事。

聂小倩每每想起，也憋屈不已。

更可怕的是，这年头兰若寺声名在外……

会来留宿的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若是云游的和尚道士也罢了。

要是遇到疯傻乞丐的话，哪怕女鬼也有点扛不住……

聂小倩碰过一次这种单子，差点把她恶心的魂飞魄散，用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为此还被树妖姥姥狠狠惩罚了一顿。

这次遇到个帅气的书生公子，聂小倩觉得简直算是撞了大运了。

“嗯，这庙里确实阴气沉沉的，时常闹鬼。”

林轩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聂姑娘深更半夜能穿过外面林子，也算是殊为不易了。”

这小女鬼看起来，还是挺养眼的。

不过，也只能看看了。

虽然这小女鬼能模拟出触感，但毕竟不是真实的身躯。

林轩没有日空气的兴趣。

“呀！这里有鬼？”

聂小倩香肩微微一缩，眼中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

“……姑娘怕鬼么？”

“鬼那么可怕，我当然是害怕的！”

“人的世界太复杂，难分是非；鬼倒是简简单单，说喜欢就喜欢，说害你就害你，一个个傻头傻脑的，有什么好怕？”

“公子这话甚是有理，发人深思。”

聂小倩听得一阵恼火，暗自咬了咬牙，低声道：“小女子可以进来么？”

“当然是可以的。”

林轩笑笑：“聂姑娘请进吧。”

“谢谢公子！”

聂小倩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缓步走入房间。

“且慢！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到底有些不便。”

林轩走到门口，顺手将门推开：“时候还早，大家随意聊聊，门就不用关了吧。”

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眼前的女鬼阴魂，也属于一种特殊的精神体。

换句话说，自己施展道心种魔大法的精神干涉，也可以直接作用于鬼魂。

如果自己想要弄死聂小倩的话，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不过，按照任务要求，林轩得把这小女鬼送去投胎。

大家算是半个合作伙伴，直接弄死肯定是不行的。

还是先聊上几句，彼此深入了解一下比较好。

“嘻嘻，公子说话真是风趣。”

聂小倩眨了眨星眸，伸手掩住小嘴，盈盈一笑。

骤然间，她似乎一脚踩空，娇躯向前一摔，直接扑到了林轩身上。

惊叫声中，聂小倩身躯一转，顺势关上房门，轻盈的推着林轩向床榻走去。

整套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般，熟练无比。

“姑娘没事吧，可有伤到？”

林轩摇了摇头，衣袖一拂，反手将聂小倩推开。

这小女鬼幻化出的衣衫挺薄，触感也挺真实。

实话实说，贴在一起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可见这套路虽然老，但它确实挺管用。

要换成宁采臣这种初哥，说不定直接打出真实伤害，得忙于压枪了。

“嗯？”

聂小倩反倒是呆了一下，认真看了林轩一眼。

她原本以为，以自己的颜值魅力，只要略施手段，肯定是手到擒来。

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风流倜傥的公子居然第一反应是推开自己，丝毫不为所动。

想不到在这小小的兰若寺，也能遇到值得一战的强敌！

看来要放点大招了！

不知为何，聂小倩居然起了一丝好胜之心，感觉整个鬼都燃了起来。

“哎呦！公子，我……我的心口好痛，你帮我看看吧。”

心念一闪间，聂小倩黛眉轻轻一皱，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微一咬牙，聂小倩抓起林轩的右手，就往自己的衣衫里面伸去。

“……聂姑娘，够了。”

林轩沉默了下，微微摇头：“到此为止吧。”

“真的很痛啊，你看……嗯？”

聂小倩用上吃奶的力气，发现林轩的手还是悬在半空，纹丝不动。

虚空震荡，一股恐怖无比的气息从面前男子身上散发出，将她圈入其中。

仿佛对方只要一个念头，便可以令她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你……您是修士？”

聂小倩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白了。

连忙老老实实站好，满脸乖巧。

“聂姑娘，虽然你风华绝代，我见犹怜。”

林轩轻哼道：“但如今你我人鬼殊途，阴阳两隔，那些小心思还是收起来吧。”

聂小倩活着的时候，确实应该算是风华绝代。

但现在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连身体都没有。

这是有多饥渴，才会想着当亡灵骑士啊？

“啊？公子误会了。”

聂小倩垂下头，怯怯道：“小女子仰慕公子风采，特来相会，岂敢有不轨之心？”

“仰慕？对我施展幻术，妄图盗我元阳，也算没有不轨之心么？”

林轩催动气血，淡淡一笑：“你不过一介鬼修，这般一心求死，自也难逃灰飞烟灭。

这小女鬼用灵体显形，跟林轩说上几句话，倒是影响不大。

但要生死之交的话……

以林轩如今的修为随便一滴精元，都立马可以让这女鬼灰飞烟灭！

换句话说，这小女鬼一直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

“这……”

下一瞬间，聂小倩感觉一股火焰般的血浪扑面而来，自己仿佛置身熊熊火场一般。

仅是对方瞬间爆发出的气势，就给她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让她完全起不了抗衡的心思。

瞬息间，聂小倩不光魂火动荡，甚至灵体都有溃散的迹象。

“小、小女子若非身不由己，绝不敢冒犯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小女鬼瞬间反应过来，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唯唯诺诺道。

“身不由己？”

林轩哼了一声，血气悄无声息的逆转阴阳，深敛于内：“被树妖姥姥所迫么？”

吓吓这小女鬼就行了，没必要一直运转气血。

要是一个不小心，真把这小女鬼给净化了……

还有点不好收场。

“是……，嗯？公子怎么知道？”

见到林轩收起神通，聂小倩略略松了口气，美目露出感激之色。

“我还知道你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路经此地之时，被那树妖害死。”

“其后你骨殖落在树妖手中，被其奴役无法轮回转世，便助纣为虐帮树妖吸取旁人精血，造下杀孽。”

林轩望着神色局促的聂小倩，冷声道：“此番我专程来杀树妖姥姥，你有何打算？”

有一说一，这聂小倩虽然有情可原，但肯定也算不上什么好鬼。

但因为这小女鬼的颜值，实在是太过能打。

很多人就自带粉丝滤镜，三观跟着五官走，觉得她可怜无辜。

要是换成一个丑鬼，估计就没什么人这么想了……

“小女子自知罪孽深重，实在无颜辩解。”

聂小倩猛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脆声道：“小女子愿弃暗投明，助公子对付那树妖，魂飞魄散也自无悔。”

她身为树妖姥姥的头牌，在一堆小姐妹中脱颖而出。

除了颜值之外，智商情商自然也不低。

眼前的公子长得帅气也罢了，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这样的高手愿意出手，说不定真能干死树妖姥姥，让她大仇得报。

就算事情不成，自己魂飞魄散，也比眼下这日子来的好。

“既然这么说了，我斩杀树妖之后，可以将你骨殖带走安葬，让你能投胎转世。”

林轩心中一动，淡然道：“至于你造下罪孽该如何处置，自有阎王判官定夺。”

聂小倩这小女鬼，显然还是有点想法的。

若是自己表明为了帮她而来。

说不定她还会胡思乱想，疑神疑鬼。

反而容易增加变数。

林轩干脆故意将她说的不甚重要。

把带走她的骨殖，当做奖励回报，画个大饼。

那这小女鬼自然会更加努力上进！

好比把原本应该发给打工人的工钱，改成绩效奖金发放的话……

打工人的工作热情，也会更加高涨一些。

嗯，从这个角度看，人和鬼也没什么区别。

“多谢公子！”

聂小倩神色兴奋：“小女子恨那树妖入骨，若公子能出手降灭此妖，小女子何惧一死！”

“你已经死了，就不要用这个发誓了……”

“那……小女子若能大仇得报，得以轮回转世。”

聂小倩咬牙道：“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服侍公子。”

“做牛做马？你喜欢吃草？”

林轩有些奇怪的看了聂小倩一眼，无语道。

小女鬼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口味有点猎奇的样子？

“这个……”

聂小倩一怔，脸颊微微有点发红。

她也没有认真考虑这个问题，顺口就说了。

略略一想，还是挺怪的。

“不扯这个，谈正事吧。”

林轩摆了摆手：“那树妖应该覆盖整个林子吧，你可知道它本体所在？”

“知道是知道，但那树妖嫌弃自己行动不便，又练了一具身外化身，将元神灌注其中。”

“那化身常年住在地宫，汲取土灵之气，向我们发号施令。“

“因为元神剥离，这树妖本体灵智不足。需要小女子用此物进行引导，否则只能凭本能行事。”

聂小倩掀起裙子，指了指脚上挂着的一串铃铛，沉吟道：“小女子觉得，公子若有击杀树妖的把握，那便不必打草惊蛇，直接去地宫斩杀其化身，灭起元神便是。”

“听起来有些道理。”

林轩想了想，望向窗外：“小白你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有妖气涌动，有好几只妖物前来，多半意图监视你们，被我一一杀了。”

人影一闪，敖雪柔美而飘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这是我的同伴，龙女敖雪。”

林轩看了眼聂小倩，宽慰道：“只要你好生配合，今晚树妖姥姥肯定在劫难逃。”

“龙……龙女？”

聂小倩骇然道：“这世上真的有龙？”

“……”

敖雪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的摘下斗笠。

犹豫了下，小龙女松开辫子，露出头上小巧精致的龙角。

“姐……龙姐姐好……”

聂小倩看的头皮发麻，连忙行礼道。

“……妹妹也好。”

敖雪歪了歪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行吧，子时都要过了，咱们动作要快一些了。”

“嗯。”

***

兰若寺后门走出五六里地，有一片占地数十亩，茂盛无比的树林。

树林的核心，是一颗需要数十人才能环抱的榕树。

榕树巨大无比，无比浓郁的阴煞之气环绕其上。

从它树枝上，向下生长着数千条气根。

气根落地入土后，成为支柱根，构成整个树林的基石。

遮天蔽日，独木成林！

“所以说，树妖姥姥其实是一颗大榕树？”

林轩绕着榕树转了一圈，问道。

“是的，她的舌头就是那些气根。”

聂小倩苦笑道：“就算毁去几百几千根，对于它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确实是这个道理，先带我去地宫见她一面，灭其元神，再毁掉这棵树。”

林轩微微点头：“小白，我肯定要跟聂姑娘下去的，你跟我们一起下去，还是留在外面？”

以他现在的修为，全力催动黄金剑，应该还是可以搞定对方本体的。

但几剑下去，估计这树妖的化身也就跑没影了。

所以，先后顺序很重要，必须先搞定元神！

这种大妖比起绝顶武者，还要麻烦的多。

一个个节操低的让人发指。

偷袭暗算，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放跑了的话，隐患还是挺大的。

“我守在外面吧……”

敖雪思索了下：“若树妖姥姥逃出来，我可以拖住它。若不出来，我也可以将那林子给烧了。”

“也好，那便这么分头行事。”

林轩想了想：“这次是降妖伏魔，没必要留活口了。”

“知道啦！”

***

聂小倩在树林旁的荒山上捣鼓了几下。

山石滑开，露出一条阴森的暗道。

鬼虽然是精神力的具现。

但除非道行高深的鬼王乃至鬼仙。

常规情况下，鬼还是不具备土遁这类技能的。

日式恐怖片里，不少丢人鬼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撞门撞窗户……

不要说穿墙了，连“无孔不入”都做不到。

“这里就是树妖姥姥的地宫。”

聂小倩有点紧张，往前带着路。

带着外人踏入这里，就正式成了叛徒。

如果没一波弄死树妖姥姥，事后被她报复的话……

搞不好要被折磨数百年，才能灰飞烟灭。

聂小倩想到这里，心中有些害怕。

但这时候怕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公子，有人……呃，有鬼来了！”

一人一鬼走了几十米，聂小倩猛然动作一僵，有些艰难的回过头去。

“无妨，寻常小鬼是看不到我的。”

林轩身法闪烁了一下，仿佛融入空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

聂小倩眨了眨大眼睛，有些茫然的往前走去。

“小倩，你一个人回来了？姥姥要的血食没准备好么？”

片刻之后，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鬼走了过来。

为首的女鬼见到聂小倩，冷笑道。

“关你屁事！”

聂小倩冷哼的一声，摆出针锋相对的样子：“我只听姥姥吩咐，还轮不到你来废话。”

“嘻嘻，我们好姐妹，问一句问不得么？”

带头女鬼一怔，似乎也不太愿意招惹聂小倩，嘀咕道。

“谁跟你好姐妹？等你排在我前面，再说这话！”

聂小倩懒得跟女鬼茶言茶语，直接怼了过去。

“哼！姥姥让你回房等她，一会她过来找你有事。”

带头女鬼脸都气绿了，只得冷哼一声，带着诸多吃瓜女鬼走了出去。

“想不到你们女鬼之间，也挺喜欢勾心斗角的嘛。”

人影一闪，林轩再度出现在聂小倩面前，微笑道。

虽然林轩没办法模拟鬼物独有的气息，不太好直接扮成鬼。

但要想骗过鬼，还是挺简单的。

毕竟，鬼也没长眼睛，完全靠精神感知……

以林轩如今的武功，只要稍稍收敛气机，就算从鬼身旁大摇大摆走过，也无所谓。

“烦心事多着呢！还有些傻鬼，一天到晚就知道争风吃醋，比谁模样好看。”

“死都死了，还想这些破事，又不能让自己活过来。”

聂小倩抱怨了几句，离开走道，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岩洞里。

岩洞两边密密麻麻有几十个房间。

“公子请进。”

聂小倩推开右手第一间，走了进去。

虽然鬼可以住在坟场墓穴，但大多数女鬼还是喜欢生活在正常一点的环境。

树妖姥姥这边地皮也不值钱，这方面倒也算是大方。

慢慢这群女鬼就都有福利房住了。

“你房间？”

“嗯，是的。”

“位置还挺好的。”

“……”

聂小倩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有点脸红，一声不吭。

林轩猜测，这个是按业绩排的……

聂小倩排名榜一，大概表明她勾的男人最多。

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虽是小女子的闺房，但素来没有外人前来。”

“不对，压根就没有‘人’进来过……”

聂小倩关上门，眼波流转：“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躲在榻上，等树妖自投罗网。”

“大概要什么时候过来？”

林轩拉开榻帐，左右看了看。

发现里面没什么尴尬的东西，也没什么可疑的气味，便盘膝坐了进去。

一般女孩子房间，往往有一大堆贴身的东西，比较隐私。

但聂小倩身为鬼修，也不会大姨妈什么的，没有那么多需求。

唯一的麻烦，也就是她法力低微，没法具现衣服。

只好准备了几件纱裙，工作的时候，穿脱都很方便。

“姥姥平时行踪不定，它所居住的大殿，平时也不准我们主动过去。”

聂小倩想了想：“先等一会吧，过一个时辰没来的话，我去打探一下姥姥的下落。”

“不用打探了。”

林轩沉默了下，指了指大门：“你姥姥飞过来了。”

“啊？”

“小倩！”

便在这时，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

狂暴的气流涌动，将房门冲开。

一名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岁的阴阳人，骤然出现在房里。

一股股阴冷的煞气，在它身边自行缭绕。

“姥姥！”

聂小倩有些紧张，连忙盈盈拜下。

“姥姥让你把那个书生骗来，怎么无功而返？”

树妖姥姥冷笑道：“莫非，他看到你的模样，都能强行忍住？”

“那位公子是修士……”

聂小倩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修炼的时候，佛光闪烁，小倩不敢进去。”

“佛光闪烁？他娘的那书生居然还是个佛修？”

树妖姥姥有些愣神：“这方圆百里，哪来的佛修？”

“小倩不知……”

“算了，既然如此这也不能怪你。”

树妖姥姥想了想，笑道：“回头姥姥亲自出手，也就是了。”

“嗯？姥姥不怪我？”

聂小倩怔了怔，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这完全不是树妖姥姥的行事风格。

“哈哈哈！瞧你说的！今天姥姥来找你，只是来让你试试嫁衣的。”

树妖姥姥拍了拍手。

门外顿时走来两名女鬼，捧着一件大红的古典嫁衣。

“姥姥，怎么回事？”

聂小倩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问道。

“小倩啊，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树妖姥姥尖笑道：“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便把你许配给黑山老爷了。”

“啊？！什……什么！”

“姥姥心疼你，专门选了个良辰吉日让你过门。”

“应该是大半月后的子时，黑山老爷会专门打开阴间通往人间的通道，名正言顺的把你娶过去。”

“过门之后，你可要用心侍候他老人家哦。”

树妖姥姥满脸笑意：“小倩你跟了黑山老爷以后，也就不用回来了。有空记得帮姥姥美言几句。”

“我……我的骨灰坛呢？”

聂小倩花容惨变，勉强定了定神，又问道。

“哦，前些日子黑山老爷的手下过来下聘，姥姥就直接交给他手下了。”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埋在阴间的黑山了吧？”

树妖姥姥有些奇怪的看了聂小倩一眼，又笑了起来：“没了那东西，姥姥可管不住你了。哪怕你不高兴了，都能骂上姥姥几句。”

“我……我恨死你了！”

聂小倩气得浑身发抖，抓狂道：“老东西！今天有我没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