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求……求您,求您饶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张叔扯动着剧痛的双腿,蹭着屁股极力想要后退。
可惜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根本退无可退。
钟玄蹲下身子,声音空洞的没有一丝感情:
“最后一次机会,孙管事是谁,住在哪?”
张叔手指紧紧的攥了攥,明白现在确实是他最后的活命机会。
他看了眼大厅,发现残缺不全的大汉们都被栽倒大缸之中,伤势轻的还有余力哀嚎,伤势重的则直接昏迷了过去。
没人注意到自己,也没人能帮自己。
视线移到身前,钟玄那有些赤红的双目正紧紧盯着自己。
张叔喉咙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但还是极力挣扎道:
“你要保证不杀我!”
钟玄死死盯着张叔好一阵,直到把他盯得有些绝望之后,才冷冷道:
“好。”
张叔也不敢再要别的保证,连忙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信息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他家住在城南的百花巷,巷子里顶头第三家就是。
每次我需要找他的时候,都是把信件直接递给门房,从来没进去过。
他也很少来这里,只有大宗货物需要运送或者交易的时候才会出现。
他自己很注意隐藏身份,每次过来都会蒙着脸。”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钟玄皱了皱眉。
动作很是细微,可在张叔看来,却像是抵在心口的刀刃又用力了几分,他连忙道:
“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但我们也有些猜测。”
“哦?”
“他每次带过来的孩童数量都很多,间隔也很稳定,而且从来没留下过什么手尾。
要知道,拐卖孩子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我们能把消息压下去,但是总会在市井之间引起些议论。
但孙管事从来没有这个烦恼,也没听说过附近哪个地方发生过儿童大批丢失的事。
所以,我们猜测,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
“育婴堂。”
钟玄替他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确实,想要悄无声息的获得到大批儿童,再也没有比育婴堂更合适的了。
毕竟那里是专门收养孤儿弃儿的地方。
“对对,什么都瞒不过您。”
张叔连忙奉承了一句。
钟玄想了想,又问道:
“今天也是他让你来收拾这里的?”
“是,他派人带信给我,说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让我们在天黑之前把所有痕迹都抹掉,等有了新的场子再另行通知。”
“那些魔童也是他给你们的?”
“魔童?”
张叔听着这个称呼有点蒙,顺着钟玄的视线看见了那个装着许多童偶的箱子,这才反应过来。
“哦哦,你说的是‘鬼仔’啊!没错这也是孙管事给我们的,还叮嘱我们要每天都用鲜血奉养,说是用他们处理挡路的人会格外有效果。
每个鬼仔还都配了张黑符,据说可以在鬼仔不受控制的时候用来救命。
这东西确实好用,一般来进货的都会买上一个防身。”
钟玄没作声,情况和自己猜测的出入不大。
张叔看着钟玄不再追问,知道自己已经对他没什么用了,连忙告饶: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回去就带着老婆孩子直接离开省城,再也不回来了。”
钟玄伸手把张叔提了起来,说道:
“我之前说过了,不杀你。”
“谢谢大佬,谢谢大佬……啊!”
张叔欣喜若狂,感激的话还没说完,双臂突然传来剧痛,忍不住惨叫出声。
钟玄收起斧子,淡淡道:
“可我也没说能让你离开这。”
“啊~你这个扑街!衰仔!骗人,说话不算数,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张叔脸上疼出了豆大的汗珠,谄媚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怨毒与仇恨。
看着他那张有些癫狂的脸,钟玄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
“你们根本不算是人,只是畜生。”
说罢,手一扬,张叔飞着栽进了大缸之中。
钟玄站在高台上扫视一眼,见确实没有漏网之鱼,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了个童偶。
是龙大帅家的那个魔童。
掀开童偶眼睛上遮盖的红布,一道黑光从里面钻了出来。
魔童这次选择了直接现身。
“这里是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地方?”
钟玄看着这个青黑色的小朋友,总觉得它身上有种挥之不去的孤独。
“不是这里。”
魔童摇摇头,看着大厅里面的残肢和缸中的大汉们,静静出神。
“不是这里?那看来你也和育婴堂脱不了关系。”
在各种蛛丝马迹的汇总之下,钟玄本来以为魔童、乞丐和造畜都出自同一个地方,如今看来是他想简单了。
史家,或者说依附在史家的法师,肯定还有个自己的道场。
魔童们也应该是从那里制造出来的。
现在看来,魔童应该分为两种:
一种是有神志的,就像是自己手中的这种。数量不多,会被放到蔗姑那里伺机投胎;
另一种是毫无神志的,就是张叔和丐帮头领手里的那样。他们自己管这种叫做鬼仔。
而鬼仔似乎可以批量生产。
百花巷顶头第三家,孙管事,接下来就看他的嘴硬不硬了。
时间紧急,钟玄看着还在出神的魔童,忍不住出声:
“得出发了,免得又被对面抢先。”
魔童回头看了钟玄一眼,重新化作黑光钻入童偶之中。
钟玄揣起童偶,大踏步走向狗场的暗门。
路过大厅的时候,大缸里神志还算清醒的壮汉都在哀求,求钟玄放过他们。
钟玄却面无表情,只当他们在唱歌。
毕竟当初他们也从来没考虑放过那些孩子们。
走出暗门,沿着阶梯爬上甬道,钟玄抽出斧子,用锤头对着方形铁板的边缘狠狠一砸。
哐!
一声巨响,铁板立即变形,铁板的边缘深深嵌入了地板的石料之中。
确认他们即使狠心变成狗之后也逃不出来,钟玄这才放心,转身离开。
走出狗场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
傍晚的狗场没有来时那么躁乱,似乎笼子里的狗也有些累了,自顾趴着不肯再狂吠。
之前的三个差点扑上来的獒犬,却仿佛是分到什么令它们恐惧的气味一样,缩在角落不停地呜咽,再也没了之前的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