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顿时脸色无比难看。
之前催命香出现过一次,结果就是芙蓉朋友被杀,卞大哥朋友的女儿被杀,麻衣门差点团灭。
现如今香线又烧出了三长两短,不知道这次会是谁丧命?
或者说,会是谁能活下来?
钟玄瞥了眼香线,也皱了皱眉。
虽然茅山对这种香型的说法和麻衣门略有不同,但意思都大差不差。
家中出此香,必定有人丧。
难道就凭那个鬼王?
不太像,那个鬼王没那么大威胁。
钟玄正想着,忽然心中一动,又快步来到了窗边。
屋里的人被钟玄突然地动作搞蒙了,愣愣地看着他。
初一走到钟玄身前问道:
“阿玄,怎么了?”
钟玄对着外面那个半浮在空中,两米高的黑影努了努嘴,淡淡道:
“它来了。”
初一顺势看去,立马如临大敌:
“地藏鬼王!!!十五跟我去拿家伙。”
说完,匆匆朝楼下跑去,十五赶紧在后面跟着。
钟玄却没动作,只是遥遥盯着的鬼王。
见之前还狼狈无比的鬼王,现在不但不再躲避,反而脸上满是残忍和阴毒。
钟玄心里更是确认自己的猜想。
鬼王虽然对他不是什么威胁,可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绝望的具象化。
随着鬼王不在压抑自己气息,顶尖红厉鬼的阴煞邪气逐渐在道观四周铺洒开来。
感受到阴冷愈发浓重,屋里的其他人忍不住缩成一团,脸上惊慌之色也越来越浓。
钟玄笑呵呵地看着鬼王,右手并起双指,在脖子上作势抹了一下,随后关上了窗子。
见几个人反应实在有些大,他拍了拍任婷婷的手臂,抽出袖子里所有的镇邪祟符交到了她的手上。
“用符咒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贴上。剩下的你们自己留着防身,万一有邪物进来直接扔它身上。”
说完,钟玄转头看向卞大哥旁边的紫色倩影,把嫣红看的一愣。
随即嫣红有些惊慌地缩到了卞大哥身后。
卞大哥神色紧张地开口道:
“阿玄,嫣红她不是……”
钟玄摆摆手,打断他后面的话:
“放心吧,茅山道士也不是什么鬼都杀的。
我是担心一会屋子贴满符咒,嫣红姑娘会不太舒服。”
“没关系的,我可以进到油伞里。”
嫣红还是没露头,钟玄之前的那一掐直接把她的胆气都掐没了,她比屋里的任何人都更了解钟玄的可怕。
那股不可抗拒的巨力,那不强烈却异常浓郁的杀意,让她就像是遇见巨兽的老鼠,丝毫提不起反抗的念头。
不夸张的说,哪怕是地藏鬼王,都远远没有这种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钟玄见嫣红自己有办法,也就不再多嘴,忍不住回身捏了捏任婷婷的脸颊,轻声道:
“注意安全,有事就大声喊我。”
说罢就要下楼。
自今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二人的关系飞速发展。
任婷婷见钟玄要走,急忙叮嘱:
“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太拼命,只要过了今晚,咱们就可以回任家镇找英叔帮忙。”
钟玄没回头,挥挥手便走下了楼梯。
嫣红见钟玄下了楼才敢探出头,满脸好奇地看了看任婷婷,忍不住打听:
“任姑娘,他们茅山道士都这么厉害吗?”
任婷婷被她问的一愣,缓神之后,突然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
“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反正是有点胆小。”
“啊?”
嫣红完全不理解这妹子是什么脑回路。
……
楼下,初一十五已经身披道袍,装备齐全。
初一手里拿着把偃月刀,刀身刻满符咒;
十五手里的则是把符剑,同样灵气逼人。
看来之前初一说麻衣门擅长炼器的话果然不假。
不过钟玄随意看了看就收回了目光,自己有魂斧,用不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见初一十五一脸严肃地站在大堂里不出去,和院子里的鬼王隔空对峙,钟玄忍不住问道:
“初一兄,莫非有什么计划?”
初一视线不动,大头缓缓挪到钟玄身前小声道:
“道观四周都布置了符幔,我们准备把鬼王引到大堂之中,然后放下符幔关门打狗。”
钟玄听着院子里隐隐传来的沙沙细响,摇了摇头:
“没那么容易,我劝你现在就把符幔放下来。”
“为什么?”
十五不理解。
初一脸色却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冷汗毫无预兆地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如同墨色水流,从道观门口和残破墙壁蔓延过来。
仔细看去,黑影身形如同幼童,全身青黑,尖牙利齿。
正是鬼仔。
它们四肢着地,似爬行动物般移动,但速度极快,不一会就把院子占的满满当当,冲着观内的三人不断嘶吼着。
道观内阴邪之气一时间浓郁无比,似乎要凭空凝结出水滴来,仿佛块大石一样压在胸口,让人压抑到快要不能呼吸。
十五握着符剑的手直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玄哥,你说可能有邪物插手,可你为什么不说邪物的数量?
钟玄其实心里也一阵阵发紧。
要来的只是三五个鬼仔,他挥挥手就能爆掉;
哪怕是三五十个鬼仔,他也能勉强应付。
可看现在这场面,三五百个都不止。
那个育婴堂的法师真是深得兵法精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是真阴毒,也是真该死。
能凑齐这么多鬼仔,育婴堂说是人间地狱都不为过。
见院子里的鬼仔跃跃欲试,似乎想要开始攻击,初一扬起偃月刀,一刀就把身旁的粗绳子劈断。
哗啦啦~
几个巨大的黄色符幔沿着墙壁直垂地面,将道观遮掩的严严实实。
本来准备瓮中捉鳖的几个人,瞬间开始了孤岛求生。
初一强自镇定,语气却有些颤抖:
“不...不用怕,咱们只要等到天亮,这些个鬼怪肯定会自行散去。
到时候咱们再去搬救兵。
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十五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点头。
钟玄却知道,天亮之后鬼王会不会走不好说,但这些鬼仔肯定不会退开。
它们存在世间的意义就只有两样:
鲜血和命令。
“照顾好二楼的那几个。”
钟玄深深吸气,从后腰抽出斧子,掀开符幔走了出去。
“阿玄,你去干什么?快回来!”
初一见钟玄这么鲁莽,惊恐不已,忍不住大喊阻止。
“开门揖盗。”
钟玄平静的声音透过符幔传进屋内。
难听至极的邪物嘶吼声陡然开始响彻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