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渡轮。

Esther，也就是黄耀祖的前妻双眼含泪，强忍着悲痛向钟玄致谢。

“以后有什么打算？”

看着黄耀祖靠在Esther旁边，仿佛睡着了似的，钟玄轻声问道。

Esther声音有些缥缈，像是对黄耀祖轻声低喃：

“他之前和我说，已经找好了接班人，想在退休之后去我们最开始认识的地方开一间舞蹈教室。

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再也实现不了自己的愿望了。

我已经把酒吧盘出去了，准备带着他找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

也或许……”

Esther没有说出后半句，看着黄耀祖的目光极为温柔。

钟玄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响起一句歌词：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可能因为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钟玄丝毫没有心情继续观看这档八点半情感剧。

他张开手掌，炁丝从掌心冒出，将黄耀祖的魂魄拖拽了出来。

在Esther呆滞的目光中，钟玄一巴掌将黄耀祖的魂魄拍回了肉躯之中。

黄耀祖的眼皮一阵颤动之后，缓缓睁开。

看清楚面前的人是钟玄之后，黄耀祖猛地弹起身子，一把拽住了钟玄的衣领：

“臭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你知不知道那个山洞又黑又冷，还TM有四个怪物！”

钟玄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黄耀祖手腕上的经络，黄耀祖吃痛出声，不自觉松开了手。

“黄sir，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要是不这么做，警司怎么会放你活着离开？

你还没看出来吗？李国强不过是颗棋子而已。

新人入新房，旧人扔过墙。

我看你以后还是安心开舞蹈教室吧，这点警惕心都没有，迟早得被玩死。”

“你到底是谁？”

随着接触越多，黄耀祖对钟玄的身份愈加怀疑。

钟玄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思维、乃至对警司的熟悉程度，根本就不是一个因为意外遇见灵异事件而调入杂务科的人能做到的。

“你们先叙叙旧，我等你一会。”

钟玄笑着摇摇头，朝船尾位置走去。

叙旧？

黄耀祖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香风扑面，有柔软的唇瓣猛地贴了上来。

钟玄站在船尾，看着辽阔的水面，心里梳理着后续计划。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着预想的道路推进，只需要等自己找到警司豢养鬼蛊的老窝，就可以着手发动总攻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在警队找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才行。

既然刘杰辉副处长的肉躯都已经被蛊鬼占据，那盟友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钟玄侧头一看，黄耀祖满脸纠结的站在钟玄身边，似乎在犹豫该用何种态度对待钟玄。

只不过脸上的口红印让原本严肃的表情显得格外可笑。

“知道你们如胶似漆爱情甜蜜，但这么炫耀终究不好，擦擦吧。”

钟玄笑着打趣。

“什么？”

黄耀祖没反应过来，见钟玄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才恍然大悟老脸一红。

他掏出手绢狼狈的抹了几把脸，酝酿好的情绪被钟玄搞得稀碎。

不过经过这个意外的小插曲，黄耀祖的情绪明显缓和了不少。

“钟仔，我打算和Esther离开港岛，再也不回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你确实不适合在港岛，出去走走也好。

不过也没必要永远不回来，说不定你下次回来，港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钟玄的声音很轻，但言语中坚定和自信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黄耀祖沉默了下，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好奇。

“你究竟是谁？”

“下次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警司留在你身体里面的后手已经被我清除掉了。

只要出了港岛，以后天空海阔任你自由。

你老婆确实是个好女人，别辜负了。”

“切，还用你说！

早就想和你说，找那么多女朋友没什么用，最重要的是得挑个好老婆。”

黄耀祖不屑的挥挥手，表情骄傲。

钟玄笑了笑没接话，话音一转：

“对了，杂务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需要特别注意的？

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黄耀祖深深看了钟玄一眼。

他早就怀疑，像钟玄这种人，如此费心费力的安排一切，绝对不会只是想坐上杂务科主管的位子。

如今看来，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他什么都没问。

这么多年，黄耀祖明面上控制着杂务科，但实际上一直被警司压制，有志难伸。

甚至于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警司都不打算让他活到退休。

要不是钟玄出手，自己真的已经魂飞魄散了。

黄耀祖对警司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很乐于有钟玄这么个强力人士找警司的麻烦。

他皱眉想了想，缓缓说道：

“周警司对我很防备，真正重要的事情都不会让我经手的。

不过我在杂务科干了这么多年，他终究没办法每件事都瞒住我。

咱们杂务科有几笔固定资产，最重要的就是几处房产地产。

这些地方，有的是用来存放灵异物品的仓库，有的是用来存储和销毁尸体。

平时都是阿南再管。”

钟玄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这些信息都是钟玄最关心的那部分，钟玄有预感，黄耀祖可能会给自己个大惊喜。

“警司很有背景，在在警方上层有强大的人脉。

所以杂务科才会有这么大的权限。

明面上所有部门都必须无条件配合杂务科的行动。

但这种事有利有弊，就算明面上其他部门必须遵从命令，但伙计们心里面难免有些怨言。

我有个后勤管理处的朋友就总是和我抱怨，杂务科一共小猫两三只，浪费了很多资源。

用不着每年都申请固定资产，警方在这方面的资源也很紧张。”

黄耀祖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支，吐出团青色的烟雾，继续道：

“我很奇怪，因为杂务科对这种资源需求不大，近几年我更是从未打过申请。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部分资源是周警司自己需要的。

我很好奇，又或者说想要给自己准备点筹码，就托朋友帮我了打印了一份杂务科的资产清单。

结果我发现，最近几年，几乎每年警司都会申请一间仓库。

但这些仓库却从未出现在杂务科的资产名单上。

我已经把那些仓库标注出来了，名单就放在我经常休息的那个沙发的缝隙里面。”

黄耀祖弹了弹烟灰，似乎放下了一件重要的心事，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钟玄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些东西？”

黄耀祖闻言，有些自嘲的笑道：

“我在杂务科这么多年，虽然只会糊弄事，没有捉鬼的本事。

但是对于观察别人，猜测想法方面还是很擅长的。

毕竟这份工作不好做，更别提上面还有个深威难测的周警司。

要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注意，可能早就死在某件灵异案子里了。

你入职第一天我就觉得不对劲，对付电影院的那只鬼还可以用八字过硬解释。

但那个楚人美比我上辈子见过的所有厉鬼都要厉害，能消灭掉它，绝对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你真以为我没见过那些有能力的道士啊？

专门开捉鬼公司的我都知道好几个。

但他们没有一个能达到你这种程度。

你降服厉鬼的手段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可以叫做魔法。

况且今天早晨，你一进杂物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找相关资料，我就知道，我藏起来的东西肯定对你有用。”

钟玄一愣，旋即无奈道：

“我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终究还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不不，也许你只是不在乎而已。

我能看得出来，你根本没有，也没必要把杂务科这些同事看在眼里。

李国强不知道你的真实实力，想不通这点，才钻了牛角尖。

不过我得提醒你，阿南是周警司的人。

虽然他平时不爱说话，但杂务科的事都满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我能发现你的意图，阿南肯定也有所怀疑。

你千万别大意。”

钟玄随意点点头，表情并不吃惊。

倒是黄耀祖看见他的这个状态有些惊讶：

“你知道？”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处理李国强尸体的时候，周警司出现过了。

他们言语中的熟稔很明显。

况且，一个资历比你还久的后勤主管，如果不是周警司自己的人，周警司又怎么能放的下心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对方。”

“厉害，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黄耀祖弹飞了烟头，火星接触到水面后迅速暗淡，冒出一缕青烟。

钟玄盯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忽地问道：

“你有没有偷偷调查过，那些仓库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当然。

好奇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戒除的东西。

只不过我没进去过，只是远远的看过几眼。

那几个地方不但偏僻，而且附近还藏着不少暗哨。

贸然靠近很容易被他们察觉。

既然你这么关注这些仓库，你知道周警司用它们来做什么吗？”

黄耀祖确实如自己所说，好奇心很重。

钟玄吐了口气，笑着对黄耀祖说道：

“说出来怕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