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伯府谢三公子谢筠站在人群中一脸嘁色,就是不动。
叶芝微微一笑,“谢公子,没说你杀人。”
“那……那你们叫我干什么?”
史大人比大理寺的人还急,“你有没有约我女儿?”想想不对劲,他都站在猜灯阁了,“真是你约的我女儿?”
史大人急速从地上爬起就要扑过去跟谢三公子拼命,“你这个混账还我女儿命来……”
裴景宁示意滕冲等人拦住了史大人,他威严目光扫向谢三,吓得他一哆索,连忙从人群中走出来,“大人……”朝裴景宁胡乱行了下礼。
叶芝问:“是你约的史大娘子吗?”
谢筠不自然的侧了下身子,脸别到一边,不敢正视叶芝询问的目光。
众人一看谢三公子这腔调,难不成史大娘子真是他杀的?
窍窍私语声传过来,吓得谢筠连忙直摆手,“我没杀人,我……我刚来,还没……没见到她呢……”
叶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又问:“你约史大娘子是……”
“自……然是看花灯……”
谢三公子一直不敢与叶芝等人对视。
滕冲忍不住附到叶芝耳边低语,“你看他心虚的模样,此人绝对有问题。”
叶芝转头,“秋香——”
史大娘子的丫头连忙跪直身子,“大人——”
“谢三公子约你们家大娘子是口头,还是书信?”
“回大人,是他小厮带的口信。”
张进把谢筠的小厮从人群中拉进来跪在叶芝面前。
“你们家公子为何约史大娘子?”
小厮看向主人,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了,“公……公子……你就说了吧,要不然你就成杀人犯了?”
滕冲喝一声,“他不说你来说。”
小厮被他一吓,马上叫道,“公子让我约史大娘子出来是为了退婚一事,他不想娶一个庶女。”
史大人丢了官,死去的女儿又被人嫌弃,心态那叫一个崩啊,再次跳起来,恨不得吃了面前的年轻公子。
滕冲等人只能再次制止激动发狂的史大人。
叶芝看了眼一直因害怕而缩头夹颈的谢三公子,转身再次走向被杀的死者跟前,死者头部被捶子敲击多次,敲击时,死者下颚碰撞地面,下颚处皮破肉烂,像被疯狗咬过一般,惨不忍堵。
“严大人,她头上大概被敲了多少下?”
严仵作回道,“至少二三十下……”
围观的人听到这么多下,个个抽气,怪不得地上流了这么血。
叶芝弯腰,伸手触了下死者被反绑的双手,上面有挣扎的痕迹,又理了下绑手的结。
绳子打结的方式有很多,但生活中会打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是随手扣死,只要不脱就行。
只有经常与结打交道的人才会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什么结比较好。
比如八字结,打法简单,可作为一条绳上的一个临时或简单中止、制动点,即使两端拉得很紧,依然可以轻松解开。
而此刻,反绑死者双手的结,被称为绳结之王——人结,按常理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太可能出现的,但它就出现了。
叶芝立起身。
裴景宁看了她眼。
叶芝习惯性的深吸一口气。
滕冲眼一亮,果然下秒……
“凶手不是谢三公子。”
谢筠听到叶芝的断言,犹如天籁之间,惧怕躲闪的双眼一下子有神起来,“多谢大人……大人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谢三公子没事了。
史大人不干了,“我女儿养在深闺,男人都不识一个,不是他还有谁,你说不是他就不是他了,你肯定拿了平伯府的好处,你们这些……”
越说越离谱了,滕冲无奈再次制止发狂的史大人。
史大人不服,就是不肯住嘴,“不是他,那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女儿,我要跟你拼命。”
叶芝道:“凶手已经离开了现场。”
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现场突然一片安静,安静的令人不安。
突然,有人问:“是谁?”
众人看向问话之人,有人认出来了,竟是长虞候府世子姜伯涛,表弟的案子一直没有侦破,他内心很不爽,刚好找到机会,怎能不问。
长虞候府世子姜伯涛是滕冲的朋友,朋友当场发问叶小弟,他有些不知所措。
叶芝从容淡定,望向众人,“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咦,那你怎么知道他不在现场?”站在长虞候府世子姜伯涛身边的一位世家公子问道,“我们看地上的血迹也才干,史大娘子被害也没多久吧!”
能到皇城楼边上猜灯阁猜灯谜的人非富即贵,因为皇城边上几条街道看似人来人往,人挤人,实际上都被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滤了一遍,没一定身份的人根本进不来。
大理寺跟别的署衙不一样,抓凶惩恶,威风凛凛,跟话本子里的江湖大侠一般,很令年轻男子们向往,今天传闻中破案如神的叶芝终于被他们遇上了,深更半夜,连家都不想回了,就想看他如何破案抓凶手。
太刺激了有没有?
南平郡王赵祁安笑眯眯的望了眼沉静如松的裴景宁,他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找机会把心上人从众人的火架上拉下来?
怎么办呢,他也很好奇啊,一边说不知道凶手是谁,一边又说凶手不在现场,那不在现场的凶手究竟是谁啊!
怎么一会儿功夫,众人都不想回家睡觉了?现在深更半夜,凶手又不在现场,所以叶芝没着急为凶手写犯罪侧写。
看着众人一个个如饥似渴的眼神,叶芝再次深吸一口气:“凶手应当不认识史大娘子……”
“不认识?”年轻公子很不解,“那为何要杀她?”
叶芝从灯塔侧面转到灯塔前面,顶楼高的层层灯光豁然都照到她身上,如光似玉。
“今天晚上,他的心情很不好,踏上猜灯阁前一刻,也许刚跟妻子吵了架,妻子转身离去,他一人愤闷、怅然,不知不觉上了猜灯阁的台阶。
进了大厅,看着像是在看灯笼,实际上,他随着人群麻木走动,一盏又一盏灯笼从眼前晃过,直到转到了灯塔后门口这具一人多高的大灯笼前,一个小娘子紧张而羞涩的站在这里,时不时伸头转过灯塔看向大门口,她等的那个人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