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世子的打手齐齐挡住主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刀,“不要过来,再过来,我们手中的刀可不长眼。”
叶芝突然停步。
两位世子拔开下人,望向一头如鸡窝的叶芝,“你这是……”
叶芝现在其实根本没心情理这两个纨绔子弟,但她不能把麻烦后遗症留给家人,他们才是弱小的最无助的平民。
她伸手够了一张凳子。
打手吓得立即举刀,“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们可真砍下去了。”
叶芝不屑的撇了眼这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放下凳子就大刀阔马坐在二位世子面前,“驹世子……骥世子……”
广陵王嫡长子——赵驹;楚南王嫡长子——赵骥。
“就在刚刚,二位王爷请裴大人与我吃了晚饭,裴少卿还说把你们安排在什么职位合适,二位王爷说,只要能让你们有事干,随便什么职位都行……我听说御书房缺两个上灯油的……”
“不要……不要……”两位世子一听说御书房,直接吓得屁滚尿流,“我们……我们马上离开……马上……”
二人像屁股着了火一般,赶紧让下人把他们抬走了。
走到门口还不忘叮咛,“千万别让我们进宫入值,外面什么地方都行。”
就凭他俩吊儿郎当的样子,到御书房当值,要不了两天就能把小命玩完,真是逃也似的跑了。
叶家人真吓得不知所措,一群人如恶煞一般进来,差点砸烂了他们家,怎么芝儿说了两句,他们就像狗一样溜了?
“芝儿……”叶何氏指指女儿头顶,跟鸡窝一样。
叶芝又伸手挠了一通,天啊,她该怎么办,到底是选少卿大人,还是热爱的大理寺啊!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吗?
第二日,叶芝就差顶着一对熊猫眼上值,幸好被叶何氏发现了,赶紧拿了鸡蛋揉搓了好一会儿才消了青。
一直纠结到大理寺门口,看着庄严肃穆的大理寺大门,妓女案还没完结,先不管了,少卿大人就先放一边吧。
到公务房时,叶氏小团体都到了,就等她了。
叶芝上值爱掐点,但像今天这样迟到还真没有过。
滕冲看向精气神不太好的叶芝,关心问道:“叶小弟,你这是……”
叶芝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想案子想了晚了一点,没怎么睡好。”
这谎撒的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赶紧岔开话题,“赵大人,昨天你去调的生平简历有了吗?”
“有了。”
第一个就问他,赵伯不明朗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笑着把档案递给她。
“刘彦端刘大人是楚州人士,是当地富绅,但祖上没出过主薄以上官员,刘大人是第一个走出楚州到京城为官的刘氏子弟,他身家清白,妻子是元配,纳了两房小妾,外面没有养外室,有三子四女,官评政绩较好。”
不好也不可能升为户部四品侍郎,这可是位高权重之职,得不到皇帝赏识根本不可能被提拔。
“有政敌或是仇人吗?”
赵柏一笑,“仇人不知道,但政敌肯定有,比如与他差不多官职的户部其它官员,为何偏偏他升职了,为何他们不能升?”
叶芝沉思没再问。
赵柏继续说:“等下我就去查查他户部的同僚。”
“多谢赵大人。”叶芝想了下,“你刚才说到的三子四女,包括所有的庶子庶女吗?”
赵柏点头,“是,有什么问题吗?”
叶芝抿了下嘴,“秦叔……”
滕冲他们往边上站了站,露出了秦大川。
他说:“我打听了刘府老人,说是十几年前,刘大人在家乡任主薄上元节时,家里的嫡长女落水死了,这个算不算?”
叶芝问:“赵大人,像这种落水死了的孩子,规定要登记在官府档案里吗?”
赵柏道:“按道理要的。”
“那你调到文档里没有,是吧。”
赵柏点头,“这个会对案子产生影响吗?”
叶芝道,“现在不知道。”她低头翻杨碟儿的生平简历。
赵柏在边上解释:“杨碟儿官碟上记载,说她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多大被人贩子拐卖的,等她有记忆时,差不多六岁了,就已经被杨州专门培养瘦马的富商买回家了,我让人帮查了那个富商买人的记录,上面只有牙人提供的简单线索,说是杨碟儿卖到杨州时说的方言是淮河一带的。”
淮河?
叶芝抬头,“楚州也是淮河流域的吧?”
“是。”赵柏问,“你怀疑刘大人家的女儿不是落水死的?”
“是不是落水死的,就要先弄明白,一个主薄的嫡女,在地方上也是官家小娘子,怎么会在水边,就算在水边没人看护吗?当年上元节发生了什么,会让嫡长女落水而死。”
叶芝转头问秦大川,“叔,有没有人说,孩子落水时几岁?”
“三岁不到。”
“这么小?”
“是。”
叶芝咝了声,“如果不是人,一个官家小娘子不可能接触到河边,更不会淹水,秦叔,你去查查,怎么回事?”
“好。”
她继续看杨碟儿的生平。
赵柏不知不觉挪到了叶芝身边,跟她一起看杨碟儿的资料,“三年前被外放回京的官员带到京城,开始纳在家里做小妾,当家主母容下不她,便趁丈夫不在家时把她卖到了天香楼。”
从小被卖,还被当瘦马养,好不容易找到个归宿,又被卖到妓院,一个女子短短的一生,这么不幸、这么苦楚,听的人心里不滋味。
叶芝问滕冲,“丫头婆子对她的评价怎么样?”
“性格温和,有才艺,不苛待人,挺不错的。”
好人却没有好报。
叶芝吁口气:“这件案子有些复杂。”
滕冲听的一愣,他从没听叶芝说过案子不好办,还是第一次听她说‘复杂’二字。
“哪里复杂了?”他问,“难道因为天香楼是权贵办的,你不好办?”
叶芝摇头,“不是。”
“那是为何?”滕冲觉得奇怪。
从他认识叶芝以来,发现一个现象,一旦涉及到权贵或是朝庭的案子,她会很巧妙的避开,只办她能办的部分,这也是他佩服她的很大一部分。
她说不是权贵,那难办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