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罗昭当然也看见了,傅明晖那边的情况。
她一定是临时出了什么状况,无意中打翻咖啡,弄脏了同学的衣服。
哪怕其实那杯咖啡,大部分倒在她自己身上了。
她道歉及时又诚恳,又拿出了解决方案。
普通情况下,别人不会再为难“肇事方”,可周围的同学仍然不依不饶,显然是借题发挥了。
他还没见过哪个富二代完全没有嚣张气,甚至有点讨好性人格。
这让他又心软了,夹杂着微微的怜悯,还有心疼。
“那个同学,请你不要扰乱课堂。”他的声音带着一惯的冷漠和疏离,“还是先出去吧。”
说完,又觉得这有点像斥责,会伤害某人自尊心,就又加了一句。
“课后到我办公室来。”这句听着像生气。
可是,好多女生却惊呆了。
然后羡慕死了。
自然罗教授出现,还从没私下和任何学生说过话。
早知道在课堂上捣蛋就能单独见到罗教授,她们早这么干了呀。
哼,果然还是老女人有招数!
傅明晖本来听罗昭叫她出去,有点尴尬,内心也确实有点小受伤。
但是听到第二句的时候,她就以为罗昭发现了她的异样,是要讨论这件“公事”,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立即就恢复了乐观心态,高高兴兴就出了课堂。
而她这样子,又让某些心怀恶意的女生以为,她是达到了目的才这样开心的。
就连杜可莹,也暗中皱了眉。
如果说窦娥冤,此时的傅明晖比窦娥还冤!
不过窦娥本娥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顶着好多道杀人般的目光,麻利收拾东西,离开了大教室。
罗昭眼角余光看到她的背影,怎么还觉得有点雀跃?
不用上课就那么高兴?
他忍耐着抚额的冲动,继续把精神集中到教学上来。
那边傅明晖打听到罗昭虽然是客座教授,一星期只上一堂课,却还是有办公室的,就立即寻了去。
罗昭下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是有多困?
想叫醒她,伸出的手却缩了回来。
再一次,他选择原谅,毕竟她没受过训,昨晚也确实折腾。
下意识又看看她的手,见那戒指好好好戴着,就暗松口气。
边界中容易迷失,那枚戒指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络。
但是,她总这样上课睡觉不行啊。
万一这时候进了边界,不仅肉身不好看顾,在学生们之间容易也出状况。若当时恰巧他也在上课,就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去支援。
这次试过让别人与她合作,明显不行……
罗昭站在桌前,注意到自己的思绪乱了,连忙深吸了几口气。
傅明晖却在此时不知梦到什么,呢喃了几句。
因为歪头压着面部,使得脸上的肉肉推到唇角,唇也由此嘟着,红润润的很是可爱诱人。
罗昭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想触碰,快碰上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越界行为,蓦然又抽回手,连头也转过去。
这是干什么?疯了吗?
他暗骂了自己一声,好在这时候傅明晖动了动,终于醒了。
“睡得很香啊。”罗昭哼了声。
傅明晖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毕竟从课堂睡到课外,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抓抓头发,没说话,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坐着人家的椅子。
于是连忙起身,“罗老师,您坐您坐。”就算是单独的办公室,也表现出好学生的样子。
而且这办公室,明显都没怎么用过,又新又空。
她在令人这种不安的环境下还能睡着,显见昨晚是太累了。
嗯,对,不怪她。
“梦到什么?”罗昭掩饰了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的尴尬,坐下说。
“没有梦到与案情相关的事。”她本能以为罗昭是说公事,惭愧地又扒了下额发,“就是梦到好吃的了。”
怪不得她的嘴唇刚刚动呀动……
罗昭别过头,想把脑海里的画面甩掉。
可正如他所说,大脑是会欺骗人的,更会对着干,越不想回想,就越是出现。
所以他决定转移注意力,皱了皱眉,问道,“课堂上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故意的。”傅明晖就像小学生那样,明明没做错什么,却也本能辩解,心虚低头。
“我知道。”罗昭点了点头,忽然就感受到了她的委屈,以及不为人接纳的感受,很怀疑自己让她回大学上课,是不是难为她了?
于是放缓了声音道,“我是说,你要课间是出了什么状况,导致你忽然抱着头,然后才打翻咖啡。”
“你注意到我了?”傅明晖惊喜。
忽然有几分开心,弯下身子,对着罗昭怼脸看,还眨眼。
大教室里不说人山人海,学生也坐得满坑满谷的。罗昭能在这么多人中看到她,不禁令她有点小得意。
这证明,她毕竟和其他学生是不同的吧。
之后又觉得想当然,好歹她也算他的手下,虽然是个编外人员吧。
而她这小狗模样,就让罗昭觉得,倘若她背后有尾巴,这时候一定使劲摇了。
这想法让他连忙抿了抿唇,努力压住要扬起的唇角。
随即又皱眉,因为他发现自己最近很容易为她分散思绪。
这是突然出现的情况,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令他没有预料到。
但必须立即改正,不然就会影响工作。
于是他再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和态度恢复到上下级之间的距离感,食指还点了点桌面,“说重点。”
“我当时没睡着,我保证。”傅明晖直起身子。
又妥协,“好吧,意识是不太清醒,但顶多算半梦半醒之间吧。可是也不知怎么的,我好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不过我才想努力看清楚那画面,忽然头疼得不行。这才……”
想想又觉得自己交待得不够彻底,干脆把之前偷听到父母的对话,就是为什么非让她学法律这件事也说了。
“你真没兴趣的话,可以考虑转系。”罗昭忽然说。
“我是没兴趣,可我爸妈希望我这样。倒不是我不独立或者他们强迫我,我觉得他们是想我有自保的能力。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嘛,我家的情况又有点特殊,懂点法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