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杰跃上擂台。
其身法灵动,动作简洁而高效。
张督邮微微颔首,觉得赵家是对了路子。
面对真气霸道的对手,以灵活来应对,这思路很正确。
他想看看高家的春明,要怎么应付赵瑞杰这样的选手。
只不过,赵瑞杰登场后,春明还没起身,一手拿着猪蹄,一手拿着油馍馍,吃的那叫大快朵颐、吃的那叫酣畅淋漓、吃的那叫齿颊生香……
“我都登台了,你还只顾着吃,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家嫡系从来心高气傲,平日里也是享尽了追捧,何曾被人这般无视?
于是,赵瑞杰就怒了。
赵家家主朗声道:“瑞杰,不着急,沉住气。他要吃,你就让他吃。临阵对敌,切忌心浮气躁。”
赵瑞杰立即清醒。
哎呀,差点就中计了。
这个春明好阴险、好狡诈。
连滚带爬的登台,分明就是骄敌之计。
赵瑞龙就因为生气而中招了。
现在,他又故意拖延、装傻扮丑,分明是扰敌之计。
此人有勇有谋,不可小觑!
想到此处,赵瑞杰就凝神静气,耐心的等着。
春明吃完了东西,满脸的满足,直接用衣袖擦嘴巴,又用沾满油脂的双手使劲的搓屁股,将用裤子将双手的油脂擦干净。
这一次,方锦年都绷不住了。
你妹的,能不能顾及点形象啊?
成千上万人在台下看着呢。
你这般“豪放不羁”,以后我还怎么跟你一起出门?
“哎,必须得教教这个夯货一些基本的礼仪。”
明不教,年之过。
都是我这个“阿年”不合格。
惭愧!
惭愧!
吃完了东西,春明就拎起斧头,憨憨的笑道:“吃饱了,可以开打了。”
赵瑞杰脸色平静,一招“指路剑法”做试探。
这剑法可攻可守,后续变化极多,是非常考校技巧的剑法。
出剑平平无奇,精髓都在后面。
他相信,不管春明怎么霸道,后续的应对都能夺得先机。
然而,没有后续。
赵瑞杰一剑刺过去,春明用斧头一挡。
瞬间,赵瑞杰就感到一股霸道的真气席卷而来,直接就震得他气息紊乱,整个人就像是触电般僵住了。
紧接着,春明的斧头砍了过来。
赵瑞杰大惊失色,强行催动丹田,逼出真气,奋力格挡。
斧头砍了过来。
压过来的不仅有可怕的力量,还有狂暴的真气。
赵瑞杰当场吐血,目光中全是骇然之色。
“好霸道的真气!”赵瑞杰惊惧至极。
他已经失去了战力,若是春明再出手,他怕是要血溅当场。
县令孔家毅和赵家元阶已做好了出手救人的准备,就在他们即将出手之际,春明已经收招了。
“你输了。”春明憨笑道。
赵瑞杰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仪态,拱手道:“瑞杰不是对手,败得心服口服。”
输了比试,不能再输风度。
说完,赵瑞杰就慢慢的下场。
回到贵宾观礼席,赵家那边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回事?”
赵瑞杰垂头丧气的叹道:“他的真气太霸道了,只要接触就会被震伤。”
赵家那边个个惊愕。
有这么霸道的真气么?
如果接触就被震伤,那还真打?
究竟是什么传承,竟然如此霸道!
幸亏,这传承无法普及。
对于无法普及这一点,他们丝毫没有怀疑。
原因很简单。
如果轻易就能普及,高家岂能一直屈居三家末流?
如果轻易就能普及,高家早就如日中天,霸占整个白江县了。
方锦年悄悄的凑往赵家那边,竖着耳朵听到他们的议论。
虽然有嘈杂声,但距离近,倒是能勉强能听到一些内容的。
听他们议论春明的“霸道真气”,方锦年就感觉很可乐。
春明有个鬼的真气。
他天天跟春明住在一起,焉能不知春明的情况?
春明就是个“人形反伤甲”而已。
所谓的真气,其实就是反震回去的力量,被赵瑞杰误以为是真气。
真气哪能这么霸道?
真气哪能有这么强的破坏力?
不得不说,高临乾的谎话编的还可以,误导性挺强,够资格当个新闻学的实习生了。
此时,赵家连败两场,已经失去了比赛资格。
接下来就看王、陈、傅三家。
“小辈这一组,赢了也只是第二,赢了也拿不到青峡那一路的资格,真不知道你高家激动个什么劲!”傅家老爷子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他用真元加持,保证贵宾观礼席都能听见,但又没有扩散到别处。
这一手真元操控的功夫,连张督邮都颇为认可,心想:傅家老头若是再年轻个十几岁,肯定能晋级凝元境。
“先保第二,再争第一。”高临乾意气风发。
春明连胜两场,他是极有面子,终于有底气大声说话了。
这时,傅家有人说道:“不对啊,这个春明是你的徒弟,不是你高家的人。说好了是五大家族论武,外人算什么事?”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不少人。
打不过春明,可以质疑他的参赛资格呀。
于是,各家都请张督邮来做主,要论个是非公道。
这就涉及到“高家人”的定义权了。
“徒弟当然不能算是高家人。如果徒弟也算同族,那就不会有宗门和世家的区别了。”
这个理由非常的过硬。
宗门和世家的区别,就在于此。
宗门内有家族,但主要是师徒传承,宗门内的家族是起起伏伏不断变化的,但师徒传承却是永恒的;世家也有收徒,也会吸纳外人,但核心永远是血脉家族,是主干。
如果徒弟算同族,那么,世家就是宗门,宗门就是世家,这肯定说不通。
张督邮看向高临乾,让他说话。
高临乾朗声解释道:“春明是个孤儿,出生后就无父无母,年纪轻轻就入了高家为奴。前些日子,我收他为徒,又将我的女儿嫡系六小姐许配给他,有很多朋友做来做了见证。师徒关系自然不算高家人,但我和春明不仅仅是师徒关系,还有养育关系,还有翁婿关系,他怎么不算高家人?”
张督邮听明白了,笑着问:“高卿说的属实?”
这自然是实情。
“既然如此,此事就并无不妥,比赛继续吧。”
张督邮做了裁决,春明的身份就并不问题。
明眼人都知道,小辈组的比赛,春明肯定是第一名了。
但各家还是派遣了对手上去试探,不为求胜,就是为了探出春明的深浅。
当然,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打比赛的选手都是吐着血回来的,或轻或重。
他们的说辞也都一致——这个春明的真气极为霸道,不可接触!
至于弱点,没人发现春明有什么弱点。
至此,春明获得了当之无愧的第一。
中场休息。
春明连滚带爬的回到贵宾观礼席,得意洋洋的对着方锦年傻笑,一副“看我很厉害吧,你快表扬我呀”的表情。
方锦年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打得不错。以前你是挑粪组第一高手,后来你是高府第一高手,现在你是白江县第一高手。”
“我跟郭靖谁厉害?”春明满眼期待的问。
方锦年:“当然是郭大侠更厉害一些咯。不过,你继续努力,终有一天,你会成为郭大侠那样的高手。”
“还有点饿。”春明说。
你还真是个饭桶……方锦年也找不到吃的,说:“先忍一忍,回去再吃。”
春明就盯着蒲桃,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方锦年看到他这副猪哥样,有点恼怒,心想:小爷我洁身自好,都没有靠近你的未婚妻,你丫竟敢色眯眯的盯着我的菜。
随后,他就发现自己搞错了。
春明两眼放光,看的不是蒲桃,而是她怀里的酒。
那壶酒是张督邮赏赐的养气酒,价值不菲。
蒲桃除了看比赛以外,时常将目光偷偷瞄向方锦年这边。
也不知为何,她就像是忍不住的想关注方锦年。
这会儿,蒲桃再次偷瞄过来,发现春明和方锦年都望着自己,便大大方方的问道:“怎么啦?”
“他想喝你的酒。”方锦年说。
彼此中间隔着高临乾,他自然听得到双方的对话。
听说两人在要酒喝,他心里就很不爽。
养气酒价值昂贵,不是凡品,你们怎么好意思开口索要?
偏偏春明获胜,为高家立了功,他又不好直接拒绝,便沉声道:“那是张督邮赏赐给九姨太的。”
言外之意就是说,那是九姨太的东西,我做不了主。
不料,蒲桃直接将酒抛给方锦年。
养气酒确实金贵,对她来说却没有意义。
她体质特殊,饮用这东西就是自杀,只能拿出去换钱。
但她肯定没机会转手卖掉。
只要回到高府,高临乾肯定要找个借口索要,拿走。
与其被高临乾拿走,不如光明正大的送给方锦年和春明,至少心里痛快。
旁边的高临乾见到蒲桃这么大方的就将养气酒送了,一脸的肉痛。
这壶酒对他而言也是有价值的,每日饮用一小杯,对将来晋阶也或多或少有点助益。只可惜,他还没好意开口索要,蒲桃就送给方锦年和春明了。
送都送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自个生闷气。
方锦年拿到酒,春明就迫不及待的想喝。
“夯货,急个毛线,等我先尝尝。”方锦年拧开酒壶,仰脖子喝了一大口。
味道不怎么好喝。
不是美酒的醇香,反而带着各种酸涩苦辣的药味。
药酒入腹,气血沸腾。
短短几个呼吸,方锦年的脸就红的跟关公一样,逗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高临乾不爽的说:“养气酒药力非凡,一次只饮一小杯。你这般牛饮,纯属浪费。”
“不好喝。”方锦年连连摇头,将酒递给春明。
结果,这位也是个牛饮的。
高临乾刚说一次只饮一小杯,春明这货就仰着脖子咕咕咕噜的灌酒,一口气将养气酒喝得精光,然后满脸的痛快。
跟方锦年不同,春明喝完以后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有种酒足饭饱的满足感。
这一幕,将很多人都看傻了。
就连张督邮都有点傻眼。
一整壶养气酒呀,他都不敢这么喝。
这么直接喝下去,确定不会出人命?
方锦年不懂行,只灌了一大口,脸就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若是再喝几口,肯定就直接躺地上了。
养气酒名为酒,实为药。
你见过谁把丹药当饭吃了?
而春明一口气喝完了一整壶,屁事没有,搞得养气酒就像是假货一样。
幸亏方锦年在前边喝了一口气,反应明显,不然,怕是要人家怀疑他堂堂督邮拿假货做赏赐了。
几大家族的人也被春明给干沉默了。
小地方的家族不舍得用养气酒,并不代表他们对养气酒一无所知。
这么豪饮,不仅没被药死,还跟没事人一样……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
无意之间,春明体质特殊的事被当众坐实了。
正常人谁敢这么喝养气酒?
春明绝对是怪胎,难怪可以修炼那种霸道的武学。
各家都怀疑高家是故意。
故意炫耀!
如此人才,确实引得各家眼红。
这种人再成长一段时间,必将成为高家的中流砥柱,说不定还能将高家带到新的高度,怎不令人嫉妒呢?
方锦年也没想到春明竟然一口气喝光,心里有点担心,怕他出事,暗暗的观察。
要说春明一点反应没有,其实也不对。
春明喝完了养气酒以后,精神头明显旺盛了许多,身体活力更上一层楼。
“真特么是神体格!”方锦年也很无语。
就在这时,大捕头黄胜杰急匆匆的来了贵宾席,跟县令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方锦年认得这位大捕头。
当初,他在鸡肠巷动手,杀了欺负原主一家的官府衙役周光勇,由此引出了捕头赵仲达,最后又引出了恰逢其会的黄胜杰。
他很好奇黄胜杰急匆匆的要说什么,无奈隔得远,四周又嘈杂,实在是听不见。
县令听了黄胜杰的汇报,又急匆匆的来到张督邮身边。
张督邮先是意外,随即起身,望向人群的一端。
这是,县令催动真元,朗声道:“欢迎薛公子大驾光临!”
人群不由得安静下来,纷纷好奇这个薛公子是谁,竟然连张督邮都站了起来。
“孔县令,客气了!浩辰冒昧来访,叨扰诸位了。”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循着声源望过去,只见一个衣着华美的年轻男子骑着麟驹,腰配白剑,长相一般,但风度不凡,看起来就很有身份。
要知道,麟驹可不是常见坐骑,而是带有特殊血统的宝驹。
就连张督邮的车架都没有配备麟驹。
上品好马,即便是单人轻骑,日行四百里便是极限。
而麟驹能日行八百里。
快马加鞭,甚至能日行千里。
在这位薛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仆,衣着虽然普通,但眼神如炬,腰配宝刀,显然不是凡俗人物。
众目睽睽之下,薛公子飘然下马,将缰绳递给衙役。
同时,衙役和捕快从人群中开道,清出一条通往贵宾席的通道。
薛公子就带着仆人,一路来到贵宾席前,风度翩翩的施礼道:“元法宗薛家薛浩辰,见过督邮大人。”
“幸会,幸会。”张督邮还礼。
元法宗薛家,那是郡守都必须尊重的存在,督邮就更加必须尊重了。
虽然是小辈,但张督邮也不敢倨傲。
“薛公子丰神俊朗,仪态非凡,不知道是学了哪家长辈的风采?”张督邮这是在委婉的询问薛浩辰的背景。
元法宗薛家那么大,子嗣那么多。薛家晚辈之中,他只是略知几人,其中并不包括薛浩辰。
他还是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身份肯定没问题。
麟驹当坐骑,元阶做随仆。
不是薛家人,不可能有这种财力和排场。
但需要问的更细一些。
薛浩辰拱手道:“家父薛永文。”
薛长老的第五嫡子,薛家第五房。
张督邮暗暗的松了口气。
第五房属于不得势的一支,不必太过拘谨,维持礼貌即可。
他笑呵呵的问:“不知薛公子此来,有何公干?”
薛浩辰笑道:“此番来白江县,不是公干,只是私事。晚辈在白江县有位小妾,养了数年,今日过来是为了采花,好好享受美人的温柔。”
张督邮哈哈笑了起来。
他也是个喜欢小妾、喜欢采花的主,顿时就看这位薛浩辰很是顺眼,便用一种‘同道中人’的语气问道:“不知是哪家美人,能让薛公子不辞辛苦、千里寻花?”
高临乾连忙起身,拱手道:“回督邮大人,是我家的嫡出二小姐。”
“哟,原来还有这么层关系。”张督邮一点不傻,笑问道:“横山剿匪,薛公子怕是要帮高家出力吧?”
“家父与高敬山老爷子相交几十年,两家交情匪浅。此番来白江县,晚辈确实有出力的想法。”薛浩辰大大方方的承认。
“好!好!好!有请。”张督邮邀请薛浩辰上贵宾席。
出力好啊。
只要愿意为剿匪出力,他张金安举双手欢迎。
这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