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对手希望。
让薛怀贵以为可以磨死自己,可以将自己的真元耗空。
可事实上,方锦年根本不担心真元。
他有充足的劫运值,可以“无限续杯”。
更不用说,随着消息的传播,劫运值还在不断的上涨呢。
至于体能。
他就更不怕了。
他的体质已经拉满,而薛怀贵的体质并不是满级。
他在体能上同样占优。
既然如此,那就慢慢打呗。
不断的消耗薛怀贵,让其真元不足,体能不足,最后,他就跑不了。
所以,他没用技能。
这次擂台搏杀,【清风醉】是肯定不能用的。
这技能是释放无色无味的毒气,随风而走。
如果吹到擂台外,导致观战的百姓睡倒一大片,那么,傻子都知道他在放毒。
【幻欲】可以用,只是不着急。
【虚弱】也可以用,但需要找准时机,触碰到对方的身体。
当薛怀贵中了【虚弱】以后,这场战斗就算是大局已定、毫无悬念了。
此刻的方锦年一点不着急。
薛怀贵进攻,他就稳稳的防守;薛怀贵需要调整节奏时,他就抓住机会进攻。
一切手段都是为了消耗薛怀贵的真元和体能。
薛怀贵其实还有更强的手段,更丰富的打法,但是没法用。
他其实已经看出了《归藏剑》的弱点。
老家伙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经验和眼光却一点也不差。
他已经发现《归藏剑》特别适合防御那种爆发性的进攻,但要防守绵绵细密般的进攻时,效果就不是特别好,既费体力又费真元。
元法宗五大绝学中的《玉鹤剑》就可以用来对付《归藏剑》。
《玉鹤剑》施展起来如鹤舞,攻击延绵细密,剑势连续不断,一旦刺中对手,却又能瞬间爆发。
然而,《玉鹤剑》是元法宗的标志性绝学,他没法用。
一旦用出来,就等于当众承认自己的身份。
在观礼台,玉京观和西北三大势力的人,都是认识《玉鹤剑》的。
还有《长空一击》。
这也是元法宗的绝学。
这武学不限武器,可以用刀施展,可以用剑施展,也可以用掌或拳直接施展。
它能够凝聚海量的真元,然后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的一击。
威力绝伦,可战武宗。
当然,满状态的大圆满武尊也只能用得出来一次。
这招绝对可以打破对手的守御剑法,但同样不能用。
还有《鹤武掌》。
这也可以用来对付眼前的敌人。
《鹤武掌》可单手施展,可近身缠斗,却逼得对方的剑法施展不开。
可惜,依然不能用。
能够用的手段,却是拿不下方锦年。
薛怀贵也只能耐着性子稳扎稳打。
两人你来我往多次,交手上百回合。
彼此的真元和体能,都有了些许的疲态。
当然,方锦年是装的。
发现薛怀贵气势减弱后,方锦年启动【幻欲】。
每一次真元碰撞,薛怀贵就会沾染上【幻欲】。
渐渐的,他就感觉不对。
那种想要女人的旖旎念头忽然就冒了出来,令他有些心猿意马、魂不守舍。
“中毒了!”他瞬间大惊。
可是,对手是怎么放毒的?
他完全没见到有任何释放毒物的动作。
方锦年展开反击。
《风影斗步》施展起来,《追风流星剑》也施展出来。
在超强的感知下,薛怀贵任何的细小走神状态都能被他察觉,然后剑如流星,毫不犹豫就刺了过去。
薛怀贵被【幻欲】影响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
上次交战,他是把握不住这个机会的。
【幻欲】只能影响对方的战斗节奏,让对方时不时的卡壳一下。
但是,掌握了《追风流星剑》以后,他就可以把握这样的机会了。
察觉到对方走神,抬手就是一剑。
真元炸开。
威力不算强,但恰好是薛怀贵走神的空隙,自然能够造成不小的伤害。
同时,一次次的出招,【幻欲】还在叠加。
影响还在更进一步。
而且,方锦年还发现薛怀贵比上次交战时更加频繁的受影响,并且影响幅度也变大了。
这应该是跟神魂提升有关。
修炼《追风流星剑》提升了他的神魂。
神魂提升导致【幻欲】的威力也提升了。
于是,刚才还激烈的战斗,现在忽然就让人看不懂了。
就连彭世高都满眼疑惑。
在他眼里,方锦年每次出剑,姓薛的都像是傻了一般,总是能露出点空门。
怎么会这样呢?
虽然不是致命空门,但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难道是方锦年的剑招有玄机?
不仅彭世高看不懂,场间的高手都看不懂,就连凌传明都看不懂。
事实上,不是方锦年出剑,姓薛的就犯傻。
而是方锦年感知到他走神,然后再出剑。
每当薛怀贵要走神时,他的真元都会出现极其细微的散乱。
掌握了《追风流星剑》的方锦年就是从这点细小的微不可察的迹象中提前知道薛怀贵走神了,然后立即出剑。
因为动作太快,给人一种“方锦年出剑,姓薛的犯傻”的错觉。
很快,薛怀贵浑身是伤,衣衫尽是血迹,气息也紊乱了。
就在这时,薛怀贵再次走神。
而这一次,方锦年忽然近身,抬手就是《海啸三重浪》。
薛怀贵从走神的状态中苏醒时,发现方锦年已经近身,凝聚着真元的手掌已经拍了过来。
这个时刻,彼此距离太近,剑法施展不开。
于是,他本能的施展《鹤武掌》。
出掌时如仙鹤展翅,动作舒展,而且还有步法的配合。
嘭!
两人对掌!
薛怀贵被巨大的力量击得不断倒退,方锦年当然也不好受。
对方的真元太强,打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整个人极为难受,经脉和丹田还受了些许的内伤。
但是,【虚弱】已经施加在薛怀贵的身上了。
这个技能用出来,薛怀贵就怎么也跑不了,他只会越来越弱。
而这个时候,彭世高、陆海渊等人却是瞪着眼。
《鹤武掌》!
元法宗真传绝学!
还敢说你不是薛怀贵!
回过神的薛怀贵也傻眼了,刚才情急之中本能出招,暴露了。
彭世高阴阳怪气的笑道:“薛长老,你瞒的我们好苦呀!”
饶是他活了九十年,这一刻,薛怀贵着实有点慌了,颇有些不知所措。
方锦年见此,立即反应过来。
显然,刚才对掌的时候,薛怀贵施展了元法宗武学。
他不认识真传武学,但彭世高认识,陆海渊认识。
“姓薛的,现在还准备怎么狡辩?”方锦年催动真元,朗声道:“你敢说你不是薛怀贵!”
事已至此,薛怀贵干脆就承认了,朗声道:“是又如何?”
瞬间,五万多名观众集体哗然。
很多人看不懂比赛,也不懂武学,他们不知道比赛为什么停下来。
现在,真相大白了。
原来是姓薛的暴露了真实身份,他就是薛怀贵!
凌传明等人也惊呆了。
原来,方锦年说的都是真的。
薛浩仁就是薛怀贵!
既然如此,那么,《夺舍法》也应该是真的咯?
想到这里,凌传明就预感不妙。
能多活一世的《夺舍法》必然是各方争夺的焦点。
仙缘缥缈,但《夺舍法》就在眼前。
此事爆出来,怕是立即就要引爆一场龙争虎斗。
圳风家族的人扭头看向了西北三大势力。
此刻,陆海渊正盯着擂台,沉吟不语,显然实在思考着什么。
随即,陆海渊站起来身来,从观礼台上纵身一跃,跳向擂台。
占角的紫霜忽然拔剑,目光凌厉的盯着陆海渊。
如果继续扑过来,她就会出剑。
陆海渊暂时不打算动手,于是被迫调整身姿,没有落在擂台上,而是落在擂台边上。
彭世高看向陆海渊,冷声道:“陆长老,别上擂台,免得误会。”
陆海渊说:“薛长老是我元法宗的人,你们玉京观摆这么大的架势干什么?莫非是要对我元法宗长老下毒手?”
彭世高冷哼道:“隐瞒身份,欺瞒玉京观,当然要拿下。”
“少来跟我说那些狗屁!隐瞒身份怎么啦?隐瞒身份就该死?你们不就是贪图《夺舍法》嘛,找那么多扯淡的理由干什么?”陆海渊态度非常强硬。
这时,凌传明从观礼台跃了下来,同样落在擂台边,怒喝道:“姓薛的老东西隐瞒身份,打伤我圳风部落的人,你特么还有理了?”
他这个态度,显然是站在玉京观这边。
彭世高就顺着这话说:“玉京观竟然立了规矩,就绝不容许他人践踏!”
“贪图《夺舍法》就明说,别跟我扯淡。”陆海渊握刀。
叶家、范家也握住了武器。
瞬间,现场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
陆海渊看向薛怀贵,说:“薛长老,若是玉京观胆敢对你动手,元法宗绝对不会袖手盘管,西北三大势力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是强硬的表态。
如果玉京观要拿下薛怀贵,他们不惜跟玉京观开战。
玉京观这边当然不甘示弱。
听到陆海渊的话,纷纷拔剑,作势就要动手。
凌传明开口道:“姓薛的违背规则,还打伤我圳风部落的人。今日,圳风部落必须要让姓薛的给个交代。谁拦着,谁就是圳风部落的敌人!”
这话表面是在挑薛怀贵的毛病,其实是在表态帮玉京观。
阵营已经分明,混战一触即发。
银发老人已经拉着剑四公子,准备偷偷的开溜。
这事跟他们无关。
这种利益纷争,银发老人可不想卷进去。
就在这时,方锦年开口道:“诸位,擂台比武还没结束呢。今日,我跟姓薛的必须要分个生死。”
当然,没有理他。
涉及到《夺舍法》,这些大人物岂会在意什么擂台比武?
方锦年说道:“诸位,那个《夺舍法》显然有问题。”
“闭嘴!”陆海渊一声断喝,打断了方锦年的话。
彭世高也训斥道:“不是只有你长了脑子。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凌传明是个“耿直老人”,一时间不明白彭世高为何要用如此尖酸的话来训斥自己人。
方锦年却不理会彭世高,朗声道:“那个《夺舍法》应该只能夺舍自己的血亲!你们一个个着急忙慌的争抢《夺舍法》,就不怕搞得自己家里分崩离析么?”
听到此话,凌传明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彭世高为何会训斥方锦年了。
他就是要呵止方锦年,阻止他说出这番话来。
很显然,彭世高、陆海渊都猜到了这点。
如果可以夺舍外人,薛怀贵就没道理费那么大功夫去夺舍自己的嫡孙。
他又是演戏,又是布局,必然是因为《夺舍法》只能夺舍血亲。
场间有人猜到了,但不希望方锦年当众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夺舍法》就变成臭大街的东西。
谁沾了《夺舍法》,家里的子孙必然人人自危,从此家宅不稳,子孙离心离德。
这其实并不影响《夺舍法》的价值。
多活一世,足以让无数大人物趋之若鹜。
只是,有些事公开说出来后,大家就不好再公开抢夺了。
果然,被方锦年公开说破后,叶家和范家最为气愤,表情极不淡定。
毕竟,家族是以血脉传承为主,最怕的就是血脉子弟离心离德。
他们当然想要《夺舍法》。
多活一世,谁不乐意呢?
但他们真不敢公开染指《夺舍法》。
长辈们想多活一世,后辈们谁又愿意成为被夺舍的炉鼎呢?
只要染指,家族立即不稳。
这就是叶家和范家气愤的原因。
有些事没说破,他们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一旦说破了,那就碰都不能碰。
当然,叶家和范家不死心。
叶家的人开口问道:“薛长老,我听闻仙人夺舍跟血缘无关。”
薛怀贵早已经被逼入死胡同了。
当《夺舍法》曝光以后,他就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连带着家族也陷入了麻烦之中。
《夺舍法》这种级别的秘法,那是连武宗都要心动的东西。
兹事体大。
无数势力和大人物都觊觎《夺舍法》。
他自己有杀身之祸,薛家有灭门之祸。
这时候说《夺舍法》跟血缘无关,对他没有好处,只有坏处;相反,如实承认《夺舍法》只能夺舍血亲,反而会让其他人不好明着动手,他也可以伺机逃走。
薛怀贵已经没办法再去想族地的事。
从他暴露身份那一刻开始,族地就跟他无缘了。
他也没能力去考虑薛家。
哪怕明知道薛家很可能会灭门,他也无能为力。
薛怀贵只想保存自身,只想伺机逃离现场。
他还有两世寿命,还有机会成为武宗!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薛怀贵催动真元冷哼道:“如果可以夺舍外人,老夫何必伤害自己的嫡孙?你们一个个的也别再装傻充愣了,想要《夺舍法》就过来跟我聊聊,老夫如实相告便是。”
叶家和范家二话不说,直接掉头跃上观礼台。
即便心里再渴望,叶范两家也不敢公开沾那东西。
陆海渊也收刀,掉头回到观礼台。
他自己不敢沾,元法宗也不敢沾。
真要去擂台跟薛怀贵聊两句,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说不清楚了。
至于凌传明,同样不敢有什么想法,同样掉头回到观礼台。
彭世高也是如此。
他不敢沾,玉京观也不敢沾。
谁沾上这东西,立马就会臭大街。
但是,彭世高却没有撤走,而是继续占着擂台的角,在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现场发生的这一幕很神奇。
刚刚还剑拔弩张,转眼间就偃旗息鼓。
明明心里都想要《夺舍法》,却个个都表现的无比嫌弃。
方锦年被这些人的虚伪逗乐了,忍不住的咧嘴笑了起来。
陆海渊坐回观礼台,眼神愤恨的盯着方锦年。
叶家和范家的主事人也是同样的眼神。
都怪这个“蒲方”,此人实在可恶!
猜到就猜到,干嘛要说出来呢!
显得你很聪明吗?
简直是可恶!
剑四公子和银发老人还没走出观礼台,没想到龙争虎斗的场面就已经消失了。
他俩也好奇后续,便在观礼台最边缘的位置坐下来。
剑四公子问:“剑三爷爷,你刚刚猜到只能夺舍血亲了吗?”
“猜到了呀。”银发老人说。
剑四公子好奇的请教:“那个坏蛋为何要公开真相呢?”
“我不知道呀。”银发老人摇头。
剑四公子:“你觉得公开出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银发老人想了想说:“不知道呀。不过,跟咱们没关就是了。”
剑四公子问:“如果《夺舍法》在你面前,你要不要?”
银发老人笑道:“当然要呀,这还用问?”
剑四公子:“可是,你都没有直系血亲哎。”
银发老人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感觉自己遭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害。他想了想说:“我拿到《夺舍法》就卖给你爷爷。这样,他就能再活一世,剑堡也就有救了。”
剑四公子认真的说:“剑三爷爷,你去找姓薛的谈谈吧。如果爷爷他夺舍了我就能继续活,我愿意。”
“没用的。”银发老人慈爱的摸了摸剑四公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