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矮人，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

白狮子近些年在‘银牙山’修身养性，性情温顺了许多，懂得了一些识时通变的道理。

它在水底下纠结了数秒，在无谓的面子与切身的挨打之间，它放弃了作为百兽之王的脸面，激发魔力，从水中跳了出来，落到了岸上。

......

白狮子湿了水，毛发紧贴着皮肤，暴露出了其‘瘦骨嶙峋’的身体，整个狮子看上去毫无肉感，全是骨感，可以说，饿到快死的狮子都没它这样瘦。

矮人老者龇了下脸，有些嫌弃又有些生气，他诧异道：“你怎么回事？生了大病？快要死了？怎么瘦得只剩骨头了？”

白狮子约束地抖了抖身子，配合魔力技巧，抖掉了身上大部分的水，然后回道：“我没病，我只是连续好几年吃素，一直吃素，身上的肉掉光了。”

矮人老者：“那头野猪王怎么搞的，他不吃猪，还不让你吃了？就算不吃猪肉，这山林里什么肉没有？你瘦成这样，不会饿吗？那个混蛋猪头人，等他出来，我一定要骂死他！”

——言语粗暴，话里又蕴含几分对白狮子的关心。

白狮子：“呃......我是自愿的。”

“屁！”

“银牙大王说，吃素有助于磨砺心性。”

“屁！狮子不吃肉，那就是猫！不，连猫都吃肉，不吃肉的狮子连猫都不如，是耗子！”

......

白狮子不喜欢跟人类说话，又打不过面前这个人类，它现在内心非常纠结，可表面上还是得维持客气。

它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呃.......那个，请问你认识银牙大王？”

“笨狮子，你别说话。”矮人老者对白狮子又是一阵嫌弃，他刚才说的话里，已经透露出了他的信息，可对方却没发现，这不是笨是什么？

“......”不说话最好，白狮子愉快的闭上了嘴。

双双沉默。

矮人老者比白狮子还耐不住性子，安静了三分钟不到，他就又跟对方搭起了话。

只见一只手伸进疑似法师袍的衣袍中，再伸出来时，手上多了一瓶瓶装药剂。

这药剂，瓶身、瓶塞精致、美观，一看就是高级货，瓶中药剂呈浅绿色，色泽诱人，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他走到白狮子面前，将手上的药剂递了出去，“喂，给你喝的。好东西，喝了能激发你的潜能。”

“......”白狮子盯着对方不和善的矮人脸，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摇头表示拒绝。

“我给你喝的，你敢不喝？！”

矮人老者又暴躁了，他左手举起长柄锤，右手递出绿色药剂，大有‘不喝药剂当头打’的趋向。

白狮子感觉对方是认真的，无奈，它又怂了：“不敢，我喝。”

矮人老者拔出了瓶塞，同时指挥起了对方：“昂起头来——再抬高点，太高了，我说你站起来太高了，不是你头抬得太高了，你趴下来。”

“......”

白狮子趴在地上，张口朝天，矮人老者将药剂倒入了它的口中。

药剂入腹。

不一会儿，白狮子身上泛出了绿色的光芒，它感觉身体清爽无比，像是被净化了一样。

光芒消失后，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潜力提升了一截。

喝的那药剂，竟然真是好东西。

白狮子不喜欢人类，但还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类，谢谢你给我喝的药剂。”

......

‘人类’有两种概念，一种是大类，一种是大类之下，人数最多的分类——‘贝森人’。

矮人属于人类大类中的分类，是人类，但......因为复杂的原因，矮人宁愿被人成为‘亚人’，也不想被人称作‘人类’。

这位矮人老者也有这样的执拗，他不喜道：“我不是人类，我是矮人。”

说着，他又伸手伸进衣袍里，从中拿出了一个不太精致的瓶子，其中装有鲜红色液体，大约有瓶子总容量的一半。

大狮子迷惑了一下，接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是我的精血？”

矮人老者：“野猪王寄给我的，你现在明白了吧？”

大狮子：“明白了、明白了，您是银牙大王请来的贵客。”

矮人老者：“屁！他请得动我?我是他求来的！”

“......”

......

这时，水潭边的山林中，传出了异样的魔法波动。

转头看去，不一会儿，只见一位脸带无孔面具的银发男子，牵着一位模样可爱的兽耳小女孩，从林中慢步走来。

嘭！

矮人老者抬起长柄锤，锤击了一下地面，不耐烦道：“白脸野猪，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怎么搞的？我等了这么久，故意耍我啊？”

银牙大王语气冷淡：“多隆多，二十多年没见，会说‘魔兽语’了？从哪儿学的？听起来跟狗叫一样。”

矮人老者从刚才到现在，说的一直都是‘魔兽语’，发音很不标准，听起来很怪，但还是可以交流。

听到对方的话，他眼睛一瞪、胡子一吹，怼了回去：“你管我从哪里学的？以后你们这帮畜生，别想在我面前笑眯眯的说我坏话，我都听得懂。”

——‘魔兽语’算是一种加密语言，说的时候笑眯眯，听不懂的人可能以为在说什么好话。

银牙大王换了‘钮克语’，对小莲说道：“小莲，这位是矮人大魔法师——多隆多，你可以叫他多隆多爷爷。”

小莲躲在银牙大王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的说道：“多隆多爷爷。”

——三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让人心软得不得了。

矮人老者——也就是‘多隆多’，他一听到对方叫自己爷爷，脸上乐得快开出花来，“哦哦——小莲，乖小孩，我是你的多隆多爷爷。你好可爱，你是这家伙的私生女吗？”（钮克语）

银牙大王换回了‘魔兽语’：“别开玩笑，她是‘重树’的孙女。”——重量的那个‘重’。

多隆多也换回了‘魔兽语’：“啊？？？‘重树’？他还有孙女？我前段时间听说，他家死得只剩他一个了，没想到还有个孙女，哦......我明白了，所以她才会在这里。”

“......”

——‘重树’是他们两个共同的老友，接下来，两人交谈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

两人聊了大半个小时后。

银牙大王忽然说道：“看你好像很喜欢她，不如，她就交给你来养吧。”

“她的魔法天赋一般般，我是魔法师，跟着我，她学不到本领。”多隆多虽然看起来不像，但其实是一位‘正规’的大魔法师，他看出了小莲内在的魔法资质。

银牙大王：“跟着我，她也学不到本领。”

“你只是不想把她教养长大，你嫌麻烦，你个没有责任心的畜生。”多隆多话语毒辣，一句话切中了对方心中的卑劣。

“......”银牙大王一时无话可说。

多隆多又拿出了一瓶绿色的药剂，他背过身去，用其他药剂稀释了这绿色的药剂，最后得到了一大瓶特殊的‘饮料’。

这‘饮料’散发着复合的水果香味，看起来很好喝，闻起来更好喝。

倒出一小杯。

他笑眯眯的将‘饮料’递给了小姑娘，“小莲，好喝的果汁，喝了能长身体哦~”（钮克语）

小莲有些意动，她看了看银牙大王。

银牙大王：“没关系，喝吧。”

得到‘监护人’的允许，小莲端着‘饮料’，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

多隆多很喜欢小姑娘，他逗了对方一会儿后，继续用‘魔兽语’与银牙大王说道：“有个人类剑圣，女的，她欠了我一个人情，她是个很不错的人，人品、家世、能力，方方面面都很不错。大猪头，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抚养人，她是个不错的选择。”

银牙大王：“又多了一个选择，我会考虑的。”

这个话题暂告一段落。

多隆多站直了身子，取下背后的大斧头，拿在手上颠了两下，正经道：“好了，你在信上说的那只强魔兽，它在哪里？”

——他的魔法造诣比银牙大王的高，有能力进行涉及到‘本源’层面的魔法操作。

银牙大王：“你来晚了，大概两三个月前，它就死了。”

多隆多对不认识的魔兽不太在意，听到这话，马上将斧头挂回了背上，“嘁！你真没用，养人养不好，养狮子也养不好。你照顾不了那只魔兽，你就早说，害我来晚了三个月。”

银牙大王：“它是因为别的事死的。”

多隆多又误会了：“争强好胜，死了活该。”

银牙大王：“小矮子，你说的太自以为是。”

“难道不是吗？”

“不是。”

“那是什么？你说说，它怎么死的？”

“被一个‘冻亡行尸’冻死的，一只......拥有智慧、拥有无限‘冻结’能力的‘冻亡行尸’杀死的。”

“哈~？”多隆多迟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等一下！你说什么？拥有智慧的‘冻亡行尸’？开什么玩笑！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智慧？还有，‘风无群山’还有‘冻亡行尸’？？？”

“......”

这是一件一言难尽的事。

接下来，两人对此事聊了许久，另外还说了‘巨熊山’其他几只熊的事。

......

多隆多知道始末后，感慨道：“真是一群好熊，其他名山、名岛都已经沉沦了，没想到‘巨熊山’还能有最后的辉煌。”

银牙大王：“它们算不上‘辉煌’，顶多......算是余晖，是最后的了。”

多隆多：“看着你们衰落，我也真不好受，你们没了，之后可能就轮到我们。”

银牙大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

多隆多：“矮人不悲观，学魔法学到的知识让我悲观。还有，你说我悲观，我得说你盲目，魔物的衰落跟人类没多大关系，主要是那个.......”

‘那个’不便直说，他抬头指了指天空。

银牙大王的语气多了些愠怒：“真神。这个字眼，你不敢说？你知道你不敢说，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对抗不了真神，只能跟真神的宠儿争一争。”

多隆多故作惶恐：“野猪王诶，你是魔兽我是人，你的魔法不归‘那个’管，我的可是被管着的啊，我多说几句坏话，保不定第二天就用不出魔法来。”——话里大部分都是夸张。

银牙大王：“除了真神名讳，你说的坏话还少吗？”

“......”

在这个世界中流传的众多魔法知识体系，几乎都是真神创造的。

人类学至深处，有大智慧、大悟性者，能够触及到源自真神对自身、对魔法的限制，犹如发现了世界的真相。

当然，那样的人是极少数，寥寥无几。

大部分魔法师，终其一生，都在仰望魔法的高峰，都不知道有‘极限’的存在。

另外，关于‘魔法的极限’，有个很怪异的事。

同样是学魔法，同样走的是真神创造出来的魔法体系，人类最终会遇到‘极限’，魔物却不会。

那‘极限’似乎只对人类存在。

......

关于‘真神的限制’之事，在大魔法师的圈子里，可以说是‘自古以来’了。

相关的研究与讨论，无数前人、后人反反复复，但......终究还是老三样：接受、反抗、疯狂，还有喜闻乐见的左右横跳。

其中，‘疯狂’指的的是信仰崩塌后的种种堕落表现，这方面因人而异，好一点的自暴自弃、退隐魔法界，坏一点的化身恶党，报复世界。

‘左右横跳’就更简单了，今天是‘接受’，明天遇见机会了，就开始‘反抗’，‘反抗’失败，再次‘接受’，或者干脆‘疯狂’。

多隆多对‘真神的限制’很不满，但也就嘴上抱怨，他属于‘接受’的那一类大魔法师。

人类是有极限的。

他到达大魔法师之境已拼尽了全力，再往上......他的欲望、智慧、天赋，都撑不起了。

不是不想，实为无力，只能说一句知足常乐。

......

多隆多一说到这个话题，就开始摇头又叹气，“哎，说的再多也没用，不说这个，大猪头，你听说过一个叫做‘红月’的组织吗？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红月骑士团’，也不是几百年前的‘红月茶会’，是近些年出现的，一个新生的组织。”

银牙大王：“我倒是认识一个叫做‘红月’的超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