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章 离开(1 / 1)漫漫不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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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不停歇,酣畅淋漓。满园血污很快被冲刷一净,刚才那些激烈的争斗已被暴雨抹去痕迹,而长夜未央,长安城真正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张济与皇帝同乘一辆马车回宫,皇帝仍旧做来时的那辆车,还是那个车夫,车中还是那位仙风道骨的道长。看着皇帝捂着伤口,贾道长拿出止血药,开始为皇帝上药包扎。。

张济神色凝重地询问“道长,陛下受伤是否严重?”

贾冯虚回答:“无妨,伤口不是很深。陛下注意保持平和的心绪,饮食清淡,切勿做剧烈动作,不让伤口再次撕裂复发,很快就能好。”

张济对皇后突然发疯拔刀砍人的事,仍心有余悸,又满腹疑惑,忍不住说道:“今夜真是万分凶险,微臣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事情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幸而有惊无险。皇后之事令微臣始料不及,若陛下有个什么闪失,微臣真乃难辞其咎,辜负了陛下的器重,到那时微臣真是无颜面对陛下、群臣还有天下百姓。”

皇帝与贾冯虚目光一闪,随即两人相视,不可察觉地微微一笑,皇帝说道:“宰相不必担忧。今日能如此顺利地拿下皇后和御林军,还要多谢贾道长!”

“为君分忧乃贫道分内之事。”

皇帝含笑点点头,“没想到道长的琴技竟然如此之好。”

“陛下过奖,贫道也是略懂一二。通晓琴技,是道门弟子修道养性的方式之一。”

皇帝赞赏地颔首,随即闭着眼靠着车壁休息。

张济这才恍然大悟,看这情形皇后突然疯癫应该是皇帝和贾道长动了手脚。

摇晃的马车中李泽盛回想起皇后疯癫的画面,其实他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这个女人,当年用“梦魔”毒死了珠儿,没想到有一天也会中了同样的毒。是的,她体内的“梦魔”之毒才是导致她精神失常的罪魁祸首。

当年珠儿被毒杀,他痛不欲生,待他查明真相后,悔不当初,立誓要让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付出同样的代价。经过他暗中寻访,终于找到了贾冯虚。贾冯虚是民间极擅炼丹的术士,并且知百草性,精通医理。贾冯虚告诉皇帝,“梦魔”原是提炼自西域的一种植物“婆娑”,婆娑花的汁液会致人迷幻,导致人精神错乱。如果一次性份量过重则会直接置人于死地,而“梦魔”就是由大量婆娑花汁液炼制而成。

于是他召贾冯虚进宫,表面上是为了修仙练道,也是为了避开上官氏兄妹的锋芒,韬光养晦,保存实力。更深层次的目的,就是为了瞒天过海,让贾冯虚炼制出一种慢性毒药粉。这种慢性毒药分量极轻,中毒之人症状不明显,常人难以发觉。

上官皇后色厉内荏,心胸狭窄,又心怀鬼胎,积年累月的婆娑花毒会让她更加易怒暴躁,敏感多疑,噩梦缠身以致心智癫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本想耐着性子看着这个女人慢慢疯掉。没想到上苍有眼,派了玉珠的女儿来。他们得到密报,沈玉茗进京见了上官忱后,当场将那位老匹夫吓得失魂落魄,原因是沈玉茗极似她母亲,那老匹夫做了亏心事一瞬间没分辨出来。

于是,贾冯虚就献上一计,此时上官皇后的毒已经深入心脉,能引发她情绪剧烈起伏激动之事会诱发她的心魔,使中毒之人立即陷入癫狂。不若利用沈玉茗长像似她母亲这件事给上官皇后一个致命一击。沈玉茗穿戴她母亲的服饰,平国公府陈设、奴仆行事衣着等一应恢复如当年,院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都是他授意管家老石做的,目的就是要帮助上官皇后回忆起当年那个下午。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贾道长以琴音催动上官皇后心脉中的毒性,使得上官怡体内的毒性在气血中快速游动,促使她毒发。

今夜一击即中,如此顺利,他相信这是沈明和珠儿在天有灵助他一臂之力惩处这个毒妇。不过,这只是他复仇的开始。与此同时,张济看见了正在闭目养神的皇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坚定的笑容。张济在心里感叹到,看来不只上官兄妹低估了这个皇帝,连他也低估了这位皇帝的心思和实力。

李刚觉得今天是他在这南城门口值守以来最奇特的一天。先是下午有持皇后令牌的金刀卫匆忙赶回京,连马儿都跑死了,想必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接着,都城郊外虎贲军竟然持军令进了长安城,这是真的大事!周朝自开国以来,虎贲军进入长安一般都不会有啥好事发生。可别人手续齐全,带着一大帮军队,他一个小小城门值守没理由拦住。

本以为今夜子时快到了,今天应该就消停了。没想到,子时到来前,永安王竟然持出城令牌,带着一小队人马出城。谁都知道,这个永安王殿下身份敏感,是位没有封地的亲王,一直留在长安从未离开过,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出城了。

看着大雨砸在城楼上噼啪作响,李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摇摇头,心想,以他混迹长安这么多年的经验,直觉今天应该有大事发生,而他这小小的值守队长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城门缓缓开启,沈玉茗跨过这道厚重的城墙,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雨夜中,城楼上的字模糊不清,可长安城楼的轮廓却能依稀辨清,那高楼巍巍,森严冷漠。看着长安城楼,此刻心境竟与来时截然不同。那时对前路懵懂,却充满希冀。来到这里,不曾想却是另有收获,收获了一番沉重的心事。前路依然未卜,她将如何搭救蒙氏王族?他们还能等她多久?她下一步又该如何前进?沈玉茗不敢多想,一扬鞭,马儿朝前奔去。

沈玉茗觉得身旁这位随他出城的殿下有些奇怪,明明是趁夜逃走,又淋着雨,却姿态娴雅,一副意气风发,白衣潇洒的样子。仿佛不是穿一身稻草捆扎的蓑衣雨夜逃难,而是春日要去郊外野游。他骑在马上嘴角噙着笑意,不时转头含笑看着她。我们很熟吗?沈玉茗心想。莫不是这人有自虐倾向,喜欢在黑夜中淋着雨骑马?沈玉茗想。不过这位殿下看着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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