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一夜在李征闲坐中过去，到天明时分，考察的工程师们全部回来，向着主座挥挥手，笑呵呵都走了。

李征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丝毫没有困意，索性将一堆细盐棉布放满了梨香院，又买了些米面，多买了些无法种植的玉米洋芋，叫来平儿和鸳鸯，让她们找人给城外粥棚送过去。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流民来金陵找活路，二圣心急如焚只恨两湖的粮食不能尽快送来，他们又不忍和李征讨论这个。

如今好了，大量的粮食，足够数万人每天都能吃饱，只要不饿死人，来年开春一切就都有希望了。

晌午，李征又直奔皇城，那边的皇城规划图及建筑图纸还在往黄纸上描摹。

李征只好与二圣谈起太阳能电站与水电站，以及城区生活污水管道及污水处理厂、雨水排泄系统，还有达不到现代工业化标准，却能尽量处理掉有害杂质的盐厂以及小型造纸厂建造问题。

皇帝对此没有想法，李征怎么想就怎么纳入整体规划。

太上皇却给了一个建议，他让李征请“神仙”帮着依据新金陵城规划这些配套设施。

盐厂则设在城外，建造一座军事堡垒来管理。

“肃庄也要搞一个这个电厂，许多技术在城内反对声音太大，但若在肃庄，那是你的爱好，谁敢说什么？”太上皇建议。

李征担忧：“只怕引起不满。”

“那就让他们不满去，漠北如今已经被俄勒斯占据，前年漠北锦衣卫密探返回消息，北海（贝加尔湖）周边部落被俄勒斯军队征服，其或南下，或东扩，我们的土地始终是他们最觊觎之南疆。”皇帝冷冷道，“这个时候，我大虞北有草原诸部，东北有建奴，东海有屡次试图踏足高丽之倭人，东南沿海倭寇侵犯不断。”

“南方也不安稳，南洋怕是有红毛作乱，如今在小琉球已经出现了红毛人的大船火炮。”太上皇接着道，“南部的粤海将军周琼外战无能，南安王府的后人无勇无谋，然此二人野心可不小。西南有暹罗交趾时刻觊觎我云贵滇川。而朝廷至今内斗不休，对这些亡国之危机仿佛从未察觉。”

“还有西北察合台、叶尔羌诸部，你不去消灭掉他们，他们就要吃掉你！”皇帝点着李征的额头责道，“如此危若累卵之局，你还想区区一群庸才之口舌，家里便对你有疑心？”

“你让他随便去想好了，混小子一个。”太上皇耻笑不已。

李征慌忙要请罪，太上皇鄙夷：“我敢打赌，你那心跳都没加快半分。你这小子被人家说成是‘心黑手狠，面冷心冷’之人，当我不知么。”

李征眨着眼睛，极力要表达一番忠诚之意。

皇帝踢了他一脚道：“留着那拙劣的面目，去哄几个小女子去罢。”

这就没法谈了，李征只好再三声明，道：“臣一番拳拳忠诚意，青史必可明鉴！”

皇帝骂道：“心里多怪！忙你的，昨晚左右司库找出三千余珍宝，都拿去换钱。那金银能用的全用。”

李征问：“若用光了这些，国朝如何建立新财政体系呢？”

二圣面面相觑，半晌太上皇乐道：“原来你也对此早有计较？好，来年天气暖和了再商议，先去忙，至于银子嘛，没了就去打倭人，他们别的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子。”

李征道：“须用人命堆出来！”

“倭奴罢了，死多少与我们何干，越多才越好。”皇帝嗤之以鼻，“这等人，貌似是个人，心里不是人。人小鬼大，若能伺机剿灭，当不留一人！”

当然！

太上皇笑道：“你以为这混小子说什么？倭人的银子要用人命堆出来，那就用银子先杀他们一批！”

智慧！

李征诚心叩拜，出了文华殿直奔司库，进去一看，左司库昨天他拿走的银子今天又填上了。

女军校尉板着脸警告：“大王，这些可是二圣从福王府鲁王府打出来的，省着点！”

李征略略挑眉，进去又充了两百万两银子，再跑到右司库，满地的珍玩古画一起收走。

随后便是李征念念不已的《永乐大典》。

他不知有多少，也不好阅读，更不舍得拿这样的绝版书来看，便全部送入贸易商城仓库里。

同时还送过去一句话：“印刷出来后送我两套，宫里珍藏一套，我要自己看一套。”

几分钟后那边回复：“总行拨款，一套季节性中型水电站，一套封闭式电网系统，搭配零零总总相当于三分之一个腾格里沙漠发电站总量的太阳能发电网络；一架跨江大桥；六套最清洁人工管理锅炉设备以及金陵外城墙以内热水管道，你这些钱刚够。”

半卖半送的就不提了，李征肯定要教育人才准备自行研发，那一套设备可就是几个科学体系。

李征知道现代算账这是把《永乐大典》的价值算在内，但没有往太高了算的数据。

李征又问起建筑用的钱，那边给了个大概估算：“虽然我们只负责地基建造及道路建设，以及一部分建筑材料，但也需要二到三十个小目标。木料多吗？再来那么一份，可抵押作为无息贷款给你用，顺带着我们连外城的居民住宅也给你解决一部分，再送你三万套建筑垃圾里挑出的材料来，足够修建十万穷人居住的小区。”

李征要求工程队把这个活儿先干了。

那边教导：“傻小子一个，你凭借这些材料，我们再送你点粮食棉衣以及基本工具如脚手架，你可以收揽人心。看你那王府吧，你显然是个摆设，不趁机给自己多弄点人手，不趁机建造自己一手控制的工人居住区，你想用盐厂电厂打造无产队伍，你不怕累死啊？”

李征道：“看着面黄肌瘦走路都能被风吹倒的穷人，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那边就说：“给他们粮食，心慈手软很好，但不能无原则没脑子。你只图自己省事，岂不知节省了程序，就等于减少了机会？何况要搞近代化，你不抓着一些人怎么培养熟练工人？学人家英格兰羊吃人？”

那便只好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