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藩的郡主下手比李征黑,外喀尔喀本来就被却图汗带走了大部人马,剩下的一部分大都掌握在几个万夫长手里,真正的外喀尔喀诺颜反倒没有什么实权。
这一次,两位郡主在战场上几乎将万户千户全部干掉,只留下一个诺颜象征性的搞了一个投降仪式。
李征见此,以好言安抚,叫他住在林丹那边,诺颜死活不肯。
李征只好将他交给俘虏营,再根据审讯外喀尔喀笔录来推断外喀尔喀大部分人马现在何处。
正巧,贺兰山迎来了一场大雨,李征收回撒出去的斥候部队,以三十六方阵各自引导在沙漠边缘先开始搞防风固沙。
这纯粹是闲的,要不然总不能给这些俘虏一天吃饱饭什么也不干。
不数日,草方格倒是扎好了,可没有合适的树苗。
总不能把别处的梭梭树拔出来移植到这。
这又给李征找了一个大活。
一来二去,等赵率教在宁夏卫南北两路布置好防御线等林丹的大军到来,等了半个多月没等到林丹的大军,却等来了林丹被俘虏的消息。
赵率教既惊喜又不信,忙让副将镇守,他自己轻骑赶赴乱井,路上正碰到从平凉府北上的满桂。
两人都觉着这消息是天方夜谭。
三大营才那么几万人,怎么可能把六十万鞑靼人包了饺子?
这话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
直到他们看到大沙城。
满桂当场就笃定:“有这么一座雄关,金城都不需要在长城一线配那么多士兵了。”
见到李征,见他一边对鞑靼人“好言相劝”植树造林,一面对被鞑靼人掳掠过去的汉人“劝课农桑”,丝毫没有趁机扩大战果的意图,两人都有些不满。
满桂心直口快直言道:“大王这里的活,随便留个人都能做得很好,这时县令就能做好的事,如今把这么多兵力浪费在这里,末将以为这不是上将应该有的样子。”
李征奇怪,你不让我把这里建设成继续北伐的根据地,我还怎么往北打?
满桂道:“要这个干什么,这沙城驻军三万余人,足以使鞑靼不敢南下,整个陕北都能得到安全保证。将来北伐打掉鞑靼各部,我军退守此处,足以扼守此咽喉要道,为左右两边提供安全保证。”
李征就更奇怪,你没看我打出去就不想缩回来?
“我那么好的土地,你让我去看一看就行了?”李征惊讶。
满桂和赵率教面面相觑。
不要说漠北,就是漠南地区,连鞑靼人都无法在那里久留,何况北上的汉人。
要是到了漠北那更麻烦,一年有一半天气是冷的,庄稼都种不成,动不动牛羊就被冻死了,人住在那里怎么生活?
“少年傲气能够理解,可这也太异想天开。”两个老将退下去休息时,找贺虎臣等老将说。
贺虎臣道:“你还别说,我军若北伐北海还真有能耐。”
军中的火炉和帐篷,甚至到达后就地建设的营房足以保证度过寒冷的冬天,而充足的物资供应又不需要辎重部队跟随。
唯一的麻烦就是,打到北海,也只不过是名誉上好听点,国家得不到太大的实质性的好处,这就属于穷兵黩武了。
休息了两天,满桂要南下,赵率教也要急忙去组织民夫准备对银川平原进行开发。
李征问过他们对水利设施和农业发展的规划,发现这两人都有一定的地方治理能力,但都不高。
对水利系统他们严重缺乏整体规划的概念,只知道旱季的时候把水从河里引到地里,至于什么随季节和河流径流量变化做出科学的设计,这他们就更没有概念了。
这怎么能把银川平原和泾河谷地交给他们去治理?
于是命二人暂且留在军中,李征许诺:“我即刻奏请二圣,若二圣许可,你二人各以本部人马北上攻击鞑靼各部。”
两人颇为抗拒,如果出了关辎重却没跟得上来,他们各自所部的那点人马连草原上的深秋都过不去,更别说隆冬。
而且,鞑靼可汗都被抓了,再去打漠南有什么意思?
满桂道:“可使之自相残杀便好,何须大军北伐。”
李征便懒得再多说,他已经是第二次下令,这两个老将是第二次公然抗拒了。
他就让他们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逐渐被淘汰去吧。
李广难封,那是李广的战术打法已经跟不上汉军的战术战法需要了,如今这些老将依旧还在用传统的对待游牧民族的眼光看待新时代,李征不用再跟他们客气。
别的暂时不说,这么大一座城池这么快就能建立起来,难道他们就没想一想在漠南漠北修建这么一座城池维持朝廷政令能够传达到草原?
遂吩咐:“那就回去守着各自的汛地,宁夏卫不用管,我自有计较,你们要守好平凉府与陕西镇,一旦被收编的鞑靼各部作乱,你们是距离最近的灭火队。”
两个老将也不以为忤,他们认为李征取得了这场胜利就忘了兴军作战地麻烦,所以料定再北伐必定要失败。
于是各自南下,又各自向皇帝飞鸽传书表达他们的意见。
北伐到此结束就行了,不要再贪图扩大战果,如今九边最大的麻烦已经是建奴而不是鞑靼人了。
满桂奏请:“臣固知鞑靼之害,今林丹被俘,草原群龙无首,于是何人不以黄金家族后裔自居、何人不想戴上北元王冠?他们彼此残杀,数年内也不能威慑我天朝北方,既如此,何须继续北伐。反而建奴号令威严,已全然成了气候,应当以北伐之军会同辽西大军,一战而驱逐建奴。”
等他们的密奏到达南都,皇帝都已经给李征授权“总督九边军政”了。
这天皇帝很清闲,与皇后和二位贵妃在御花园散心,二位老将的密奏送到,皇帝打开一看,也有些失望地道:“这些老将果然跟不上形势了,那么几天,那么大的一座城就修起来了,难道他们对此没有一点想法吗?”
皇后道:“陛下,既是国事,还请到文华殿诏群臣议论。”
“哪里用得着,北伐是内廷的事情,跟外廷没关系。”皇帝恼火,“就是这几个老将,他们脑子怎么就那么死板。这个满桂,他在西陲那么多年,难道就不知道彻底击溃鞑靼、完全占据漠南漠北,我军便可从东北两路向西域三国总攻?”
曹化淳道:“大约也是对肃藩的防备罢。”
“防着人家干什么?”皇帝恼怒,“打来打去那还不是……罢了,就让这些老将逐步退居二线,等北伐胜利结束之后封侯休养去好了。”
张皇后宽解:“既是跟不上了,陛下何须挂怀?如今选秀之事拖了又拖,眼看着又要到年底,只怕再也不能拖下去了,还需陛下诏命。”
皇帝一愣,选秀?什么选秀?
哦,去年年底搞的那个选秀啊?
那不是吴太后搞的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皇帝有点不想管这个,如今北伐那么艰难,跟外廷的斗争那么僵持,他哪来功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
张皇后笑道:“左右也不是充实后宫,陛下,尽快处理好,这也能安抚一些人心。”
正说此事,宗人府和礼部一起上书,称“选秀之事久而未决,有损天家威严”,请皇帝立即下诏正式选秀。
这和张皇后请皇帝下诏不是一回事。
张皇后请求皇帝下诏,是诏命参加选秀的女子“各安本分,侍奉宗室”,而外廷的奏章则是要皇帝下诏选秀女充实后宫。
这里面的区别大得很。
皇帝看过奏章,很无所谓地道:“那就皇后主持好了,此次选秀的秀女若没能选中,宫里也不要那么小气,给人家一朵宫花就打发了。”
一时皇后懿旨下达,各府忙作一团,在各府久住一年之久的宫女们顿时成了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