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可不知自己在南都成了一块香饽饽,连水圭那个作死的都看中了他武烈王府女主之位。
荡平抚顺、威宁(本溪)之后,李征以骑兵围困辽阳。
辽阳是努尔哈赤立后金的都城,又比沈阳更靠近辽西,故城池修的比较坚固,非小城可以比。
辽阳守将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此人也算颇有本事,因之年长,早在努尔哈赤时代便从军征战。
又其母只不过努尔哈赤庶妃,阿巴泰并没有争夺帝位的资格,但在黄台吉时代,阿巴泰年龄大辈分高,爵位权势却在诸弟与侄子之下,这难免让阿巴泰有怨言。
黄台吉曾召诸王公讨伐阿巴泰,并屡屡责备阿巴泰“目无尊上”,连阿巴泰的奴隶和马匹也剥夺了不少。
年前,黄台吉攻打锦州,特命阿巴泰镇守辽阳,转运南下的粮草并筑造火炮。
可没想到,大清二十多万大军,还有科尔沁等部数万援军,竟平山一战被李征打爆。
阿巴泰这时候便不敢再埋怨黄台吉,急忙收束人马加强辽阳防备,并从抚顺调来他的女婿、第一个投降后金的汉人将领李永芳,以一万兵马与辽阳城内百姓三五万人日夜防备虞军来袭。
说起这个李永芳可不简单,他不但是两个时空都第一个投降努尔哈赤的汉人将领,还是一个谍报专家。
可以这么说,无论是崇祯皇帝那个废物,还是这时空不擅长对外战争的二圣,汉人皇朝在辽东地区的统治基础崩溃,这个李永芳起到了至少三分作用。
甚至在乾隆皇帝时期,李永芳的孙子被任命为镶蓝旗都统,当时朝廷内外都以为不可,乾隆皇帝与群臣说,李永芳的子孙担任这个职位,难道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由此也可见李永芳对大清功劳之大。
在此人的运作下,前后投降努尔哈赤父子的汉人将领多达数十,女真出身但在大虞皇朝做官的也有十好几个。
原广宁(辽宁北镇)守将、完颜氏之后王一屏便是其中一个。
如今,随着黄台吉平山之败,守卫广宁的王一屏也狼狈逃回辽阳,在李永芳手下做事。
再后来,从多铎攻打高丽,在武宁修养的阿巴泰长子尚建、次子博和托、三子博格也从武宁逃回辽阳。
沈阳之围之前,阿巴泰的福晋带着四子岳乐、幼子孔古力以及侍妾一行也从沈阳赶到辽阳。
至此,阿巴泰一家老小终于在辽阳团聚。
李征赶到辽阳时,阿巴泰登上城头眺望,见虞军并不多,便命女真族,但本是大虞军官的降将瓜尔佳石廷柱兄弟三人出城趁机反冲虞军大营。
瓜尔佳氏三兄弟也算是一时悍将,也算久经沙场,城头望见虞军果然刚赶到还没有来得及安营扎寨,当即各以一千人披甲杀出。
李征哪里会和他们客气,也懒得做“来将通名”这种活儿,百门火炮往前一百,迎面三轮平射,一眨眼打崩了建奴三千人。
瓜尔佳氏三兄弟魂不附体,当即拨马要调头,李征纵马上前,一枪挑石廷柱于马下,复一鞭打碎其弟石天柱脑袋,再要弯弓搭箭杀老三石国柱,军中飞马抢出女将红娘子,马銮铃响,人到城下。
她一手绣鸾刀斩清军吊桥,一鞭碎石国柱脊梁,待后面绿珠引女军杀入城内,铁蹄踏碎了石国柱身体,早死的不能再活了。
李征欣喜,红娘子身上总是有那么点抽冷子干大事的本事,这斩将进城的本领,就连斥候营三个都赶不上。
不及他入城,马彧提着弩,口叼宝刀抢着冲了进去。
却在这时,辽阳北门大开,一彪人马杀奔出去往沈阳方向狂奔。
李征拿起望远镜一看,见战旗上写着一个“孙”字,心下顿时想起一人。
前辽西巡抚王化贞虽然也不是个东西,但好歹他还没有投降努尔哈赤。其巡抚辽西时,麾下最得力爱将孙得功秘交努尔哈赤,后来广宁一战,王化贞兵败大凌河,就是这个孙得功在背后给了虞军一个背刺造成的。
为此,大虞丢了辽西重镇广宁,而后才有建奴威慑关宁锦、围困北都,使肃毅王战死燕山之事。
也正是此战之后,孙得功被黄台吉封汉军镶白旗固山,加封镇海将军,封爵梅勒章京。
此番东征,李问剑李持剑便说了,若遇上孙得功及另一个降将金砺,便是追到北极也要杀了他们。
这个金砺地位比孙得功还高,封爵二等梅勒章京,投降建奴之前他是盘山镇(辽宁盘锦)守备,其熟知红衣大炮的制作与炮兵训练之法,黄台吉很看重。
如今遇到孙得功,李征哪里会放他跑掉。
一时催动白马,如飞一般杀到身后,叫一声“孙得功必死,从者滚蛋”。
孙得功见他数十骑来追,稍作犹豫便勒马回头,大叫道:“肃毅王之死是忠贞,我为大清皇帝效命为何不是?”
李征不与他废话,见从者竟然敢不走,即令骑兵射杀。
数十骑举弩,不到三十丈,降了建奴的前虞军岂能抵挡,一轮齐射死一半。
孙得功大惊,要拨马走时,白马赶到身后,李征鞭打拼死要护孙得功之辫子奴仆,大枪搭在孙得功肩膀,喝一声“下来”,孙得功不由回头,便被枪头刺入咽喉,借着战马冲击,将人头拧了下来。
此时,辫子降清汉人只五六人,四五个护着一个身穿棉甲的,眼看走不脱,慌忙都叫:“愿降。”
李征捡起孙得功人头,喝问那几人姓名,竟答道:“孙得功部属尔。”
“你是金砺?”李征目视那穿着棉甲之人问。
那人连忙要否认,便被大枪扎透了喉咙。
李征再问余者:“此人是不是金砺?”
自有人叩头如捣蒜哭道:“正是金砺,大王饶命,我等不过为之胁迫,不得不放开盘山镇。”
“全杀了,要这些货色干什么。”李征以大枪取金砺首级,与扈从喝令。
这时,后面亡命追上来的贺赞贺诚取人头一看,纷纷骂道:“正是逆贼孙得功金砺,大王,既破城,其家小必在城内,可杀之以报先王之仇。”
“去告诉李破虏,做的干净点。”李征不怜悯这些人。
我饶了你,谁还我战死燕山的汉家将士性命?
贺赞提人头飞马进城,正撞上围住眼见打不过,只好带着家小托着大印跪地乞降的阿巴泰的李破虏。
见仇人首级,李破虏目中赤红,指着阿巴泰喝问:“孙金两家何在?”
阿巴泰哪里敢抵抗,只好叫人带着李破虏,寻见那两家家小,李破虏恨得咬牙。
肃藩历代肃王有遗训,便是生死仇人,他若降了,不可灭门。
这不是四代肃王圣母。
以肃武王之言便是:“战场厮杀,谁没杀过人,谁没几个仇人?好男儿战场上将敌人杀个干干净净那是本事,离了战场去报复仇人老婆孩子,那是下贱奴婢的做法。”
故历代先王出征前都会与族人共约:“但若战死,你们骑着烈马,提着钢刀,去战场上给我们报仇,不得背后下刀子。贱人不做人,我们是人。”
不过,肃武王喜欢所过之处不要站着与他说话的敌军俘虏。
肃宁王喜欢叫敌军自己挖坑将他们坑杀。
瞧,我可没对他们的家小动手,只是活埋了这些敌人而已,够仁慈了吧?
至于之后仇人的家眷饿死冻死,那就和我肃藩没关系了。
是故军规在此,李破虏只见两家城破之后竟便抢先一家老小跪在门外乞降,他不能下手。
对哪怕是仇人的老弱妇孺下手,死后不得入肃藩祖坟。
李破虏无可奈何,只好大哭而去。
然他不好下手,李征可不在乎先祖规定。
走马进城来,得知此事,李征命中军约束乱军,杀趁乱劫掠者,自提枪到孙金两家门外,见成年男丁便一枪刺杀,连杀十余人,有人赶来大呼道:“肃武王有遗训,武烈王岂可违背祖训?”
李征充耳不闻,将两家成年男子杀个干干净净,指着一群老弱妇孺道:“我肃藩嗣王,王号武烈,汝两家孩童子弟长成,可来寻仇,好教我杀个干干净净。”
再回头目视来人,问李破虏:“此何人也?”
“李永芳,建奴第一个汉人降将,掌建奴谍报多年,有大用。”李破虏一口气才出,与李征道。
李征点点头,吩咐河西营子弟:“仇人子孙成年者已为我所杀尽,你等不可违背先王遗训,对这群牛羊鸡犬一般的老弱妇孺下手,只看他长大成年才好下手。”
而后目视李永芳,此人他知道,若辽东建奴中有该杀的,此人名列前三。
李永芳年级不太大,脸色蜡黄,看着便不是个长命的。
他到马前,竟敢以汉家礼仪参拜,指着瑟瑟发抖抱在一团的两家,怒声质问道:“武烈王何以违背祖训?”
“肃武王是肃王,孤岂不是肃王?先祖遗训,岂能约束孤行事!”李征坐在马上俯身以手肘撑着马鞍问道,“你以为你有用,便可来为我仇人子孙说话,借此以为黄台吉收揽人心?”
李永芳抗辩:“人无信不立……”
话音未落,李征提枪道:“我要这些废物干什么,建奴只需杀个干干净净,要他军事机密做什么?去,此人家眷中成年男子一律斩首,传首九边,叫九边军民官吏人等听了,这便是叛国者下场。”
说罢一枪钉李永芳于地上,李永芳错愕至极,至死不瞑目。
李征枭其首,叫辽阳城中投降的清军里找出高手,以石灰腌制了李永芳三人首级,当即传首九边。
不片刻,马彧提着刀回来。
李征瞋目。
马彧连忙道:“末将可没违反军令啊,没放倒大车比车轮杀人,只成年而剃发易服者全部处死。”
李征赞许,吩咐:“做事要有底线,以后,盯死了这些人。肃藩的好汉叫四代先王作了,孤只做有仇必报那个,谁不服,送他们去见肃藩历代先王,叫他们地下告状去。”
城内降清汉人将领各家无不噤若寒蝉,曾经功劳越大的越是恐惧,不及辽阳安定,竟有吓死的,有上吊自缢的,十余家降将叛贼,加起来最后没剩下十个人。
阿巴泰心胆俱裂,与诸子福晋跪在贝勒府外,只听得几个被处死,多少被斩首,一家子不敢哭不敢闹,蜷缩着只等处置。
李征安定城内,将该杀的杀了,该抓的抓了,再出榜安民,叫百姓人等“汉家子孙,复汉家衣冠,蓄发以拜圣母娲皇,进谒三皇五帝”,女真诸族“各自在家安分守己,不得随意出动”。
到天黑,城内安定,他才往阿巴泰贝勒府来。
至此在贝勒府门外束手待毙者足有三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