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祭天后，中军又直奔燕然山。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这是标配。

燕然封山祭天之日，正是李征生日。

南都正深秋，张皇后做了点长寿面。

往年她每到这一天都精神匮乏根本不想做什么事，今年自然不同了。

她是开封府祥符县人，从小习惯吃面食，后来到了北都待选为秦王妃，皇室也习惯吃面食。

所以她的厨艺可不差。

日落时分，皇帝罢政回宫，帝后贵妃们吃过长寿面，在小院里说些家常，密奏送到了。

漠北归入大虞疆土之后，李征依旧以军管控制漠北土地。

漠南以和林为军司中心，李征任命老将尤世威为都指挥使，奏请朝廷以之为督帅，设立漠北督帅府。

漠北督帅府所辖土地东到呼伦贝尔草原西部，西到扎卜汉河（扎布汗河）流域，南至广武镇（赛音山达东北部）到金山（阿尔泰山）东南部一线，北方不设限制。

督帅府下辖和林指挥使司、忽兰忽失温指挥使司、饮马河谷（乔巴山）指挥使司等三个指挥使司，因三个指挥使司都在东部，故又在和林西北部设乌里雅苏台指挥使司。

皇帝立即准许，以尤世威为枢密院枢密副使、军政平章事、中军总兵官，诏令使之建立漠北都指挥使司及隶属各指挥使司，“独属武烈”。

在此基础上，立漠北督帅府，尤世威以漠北都指挥使进为漠北督帅。

督帅府下辖四个指挥使司，分别以漠北军中选取良才以为指挥使，分别筑造城池镇守各处。

另外督帅府代管武烈王中军“北伐先锋大营”两个大营，以李自成为东路大营总兵、刘招孙为西路大营总兵。

东路大营驻扎忽兰忽失温，寒冬之后保证北海安全。

西路大营驻扎乌里雅苏台，任务就一个，打，谁不服打谁，打三遍还不服就干掉。

如此漠北督帅府就掌握了七个大营的兵力，都指挥使司所部大营为三营万人规模，东西先锋大营五个营标准一万六千人。

尤世威作为督帅，还有一个亲兵营，李征又给他拨付五百门大炮成立漠北督帅府所属炮营。

算下来，尤世威手里能调动的就超过了六万五千大军，各营又有独立炮兵大队三十门虎蹲炮，这兵力，放在以前尤世威敢去找林丹单挑。

皇帝下达诏令之后，想着今天儿子过生日，他心里也高兴，又急忙给李征送过去七件蟒袍，诏肃藩七位郡主日常用。

再赐飞鱼服于各老将及孙传庭卢象升两人，再赐军中都指挥使斗牛服，洪承畴因锦州之败，只能服斗牛服而不能得到飞鱼服。

在此之外，皇帝赐武烈轻兵营麒麟服百件，命军中各自凭军功争夺。

对了，夏侯湛马彧刘小保三个不用争夺，他们是正儿八经的飞鱼服获得者，皇帝特诏。

当然，军中那三个出了名的女子自然也获得飞鱼服犒赏，只不过她们获得的是圆领袍，与督帅所获一样。

军中斗牛服与麒麟服都是曳撒。

宰辅钦差就不用军中赏赐了，他们回去之后怎么都能获赐飞鱼服。

一时军中将领换上赐服，十月二十二，李征命刘招孙沿着刚修好能走的官道翻越燕然山直奔初见规模的乌里雅苏台，自与中军返回和林。

寒潮要来了，即日起大军无法继续远征。

十月二十二日，中军返回和林，宰辅钦差不敢多待，休整三日便急忙告别南归。

离开时，周延儒苦口婆心劝告：“大王一身大功，老臣自知封五亲王也小了。然少年人便是居功自傲一些也应当，却不可辜负吾皇。”

李征拱手笑道：“二圣隆恩，我岂敢或忘。这天下，只能是陛下一脉。”

两个宰辅就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十分欢喜。

这头老虎不闹事，那就是天下人的福分。

贾政与阎应元自然喜不自胜，阎应元叩首道：“大王珍重，圣天子不负功臣，微臣以死作保。”

“丽亨公在应天府，二圣高枕无忧，公只管放心。非天子一脉，哪个来，哪个死。”李征承诺。

贾政目视，有没有什么话要我捎回去？

李征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乃叮嘱：“万事须放宽心，不可轻易放弃。返京后与元春说，我入京以来，首要认得的便是她，不必相疑。”

又教捎了些书信于三春及黛玉几个，便再没什么好啰嗦的。

众人南下不五六日，寒潮滚滚而来，塞北之雪铺天盖地，不一时，连天空也闭塞了。

大雪过后，散落各部有来投者，李征以之为民编入户籍，命尤世威安排入住修好的房子。

塞北的房子就一个坚固，因为人太少都住在城内也不用考虑猛兽袭击之事。

是以保暖最好。

待寒潮过后，工程队通知沼气池以修好，附近开采的煤炭十分便宜，搭配中军发放的火炉，住在这里的军民不担心饥寒不保。

十月末，李征挥师返回忽兰忽失温，谕令孙传庭卢象升洪承畴来见，与之商议成立漠南都指挥使司。

漠南都指挥使司设立在后世二连浩特，资源与道路都已经准备好了，李征意图以洪承畴为督帅。

孙传庭反对，他知道洪承畴担任漠南都指挥使肯定要出事。

他不知道皇储就在眼前，或许会出于一些原因真的在漠南都指挥使司搞防御。

当着中军诸将与肃藩七位郡主的面，孙传庭力主以居延海或贺兰山北部修建漠南都指挥使司，以中军老将为都指挥使。

他进言：“大王，漠南都指挥使坐镇口北（张家口北）有什么意义？洪都督有才能，将来诛高丽而设郡县，岂能少得了能臣干将？臣以为，应当使洪都督赶赴辽南熟悉气候，准备入高丽，纳乐浪为我皇虞天子之地。”

李征喜道：“此言是也，然漠南都指挥使司若设立在居延海，只怕哈密敌遁逃。”

“便让他们都跑去沙漠才好，他们若聚集，中军以重炮杀之；若分散，沙漠里有几块绿洲？追着上去，我王师一营能打他十万人，轰过去也就好了。”孙传庭道，“若大王能回北都，微臣想去。”

别！

你孙传庭离开北都，天下就哗然了！

李征遂退让：“既如此，从孙督帅之意。洪都督，你虽有锦州之失，然此战非你之失。过些天你先回北都，开春后多去辽南，高丽入手，你要立即去汉城，乐浪都司设立在哪里你自己考虑决定。”

洪承畴大喜，慨然道：“乐浪太小，当屠高丽以为安东。”

“善。”李征赞许。

再与贺虎臣四人问道：“林丹如何？接下来你们诸位老将军只怕无法扎堆了，原定的漠南都指挥使司要有人镇守，居延海筑城也要有人长期留守威慑关外。”

贺虎臣笑道：“为国家，臣岂能贪图享乐。”

他们原本担心李征不会将心打下来的地方让他们这些皇帝心腹老将镇守，如今不存在担心了。

李征遂决定：“设玉龙千户所，以其东北连呼伦贝尔草原、西北连忽兰忽失温，故命名二连浩特，以总兵都督掌管当地军民，转运各方物资军饷。马世龙老将军，你意下如何？”

马世龙笑道：“大王是叫老臣享福，臣岂能拒绝。但有一个，若讨伐高丽，老臣要去，这些狗娘养的，老臣没少吃他们的亏。”

“及伐之，老将军为路上前锋。”李征笑道，“诸位老将军一生忠贞，我岂能不体谅老臣之心。待伐高丽，马老将军为先锋；及征西域，贺老将军为侧翼主将。杨老将军尤老将军莫急，西域既归，少不得你们二位镇守大漠中心，这种事，非老成持重大将不能当之。”

众将遂喜。

卢象升知道自己的任务，如今山西督帅府应该转职了，南下的煤炭与北上的粮草转运工作是重中之重，他这个山西督帅压力巨大。

果然李征告知：“卢督帅只怕很难脱身，山西晋商须尽快解决，决不能让这些人掌控北上物资。”

卢象升从命：“臣此番回山西便着手解决，有武烈大营所积攒之情报，这些王八蛋，多年来与努尔哈赤父子暗中勾结，为林丹提供重炮弹药之事，当清算之。”

“该杀的不要放过，不管后台是谁你只管下手，哪个弹劾你，我自与二圣奏报。”李征也给他一个保证。

这安排没什么问题，只急坏了还要回肃藩的四位郡主。

“不要急，快开春时路上最好走，你们要快去快回运送物资弹药，一旦居延海动工筑城、乌里雅苏台我军为西域各部知道，他们必会攻打嘉峪关。你们此次回去要带走百万石粮草，百余门火炮。”李征笑道。

李横剑一想立即恍然大悟：“明修栈道！”

“不错，你们带回去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会有修路的大车秘密送达。”李征赞许。

“大王，北都到徐州，到河南，再到嘉峪关的官道是不是该加修了？”孙传庭笑道。

李征错愕，你没问题吧？

他还小心翼翼想着该怎么提出修官道呢，他如今的部队可极其依赖道路运输。

而若重修这几条官道，二圣只怕会不安。

孙传庭大包大揽：“臣上奏便是。”

孙承宗之子孙铨也道：“微臣去了归德府，原归德府知府丁知府别的都好，唯独官道修建十分拖延。微臣何德何能，圣天子竟拔擢为知府？若不能以官道破地主庄园，以皇庄制衡乡绅，微臣百死不能报圣天子隆恩。”

李征就很奇怪，你们是不是太胆大了？

那可是修官道，我若一心南下……

孙传庭笑眯眯推开卢象升和洪承畴掐他屁股的手，再次拍胸膛保证：“二圣日月之照，大王忠孝之心，臣岂能不知之？那怎么，大王不以国家黎民为重，不肯修官道，莫不是有私心乎？”

……

“我启奏二圣之后，自当量力而行。”李征制止此话题，振奋军心道，“诸位，皇帝没有钱了，国家也没有钱了，要做这么多大事，我们须有个取银子之法。”

“若大王准备妥当，入海取倭奴的便是了。这些狗东西，年年他们来袭扰，该我们去打他。他们别的都没有，唯独银子多。”贺虎臣大骂。

他可没少和倭奴厮杀，远比原时空规模庞大的倭寇之患从辽东到广东哪里没发生过？

刘招孙的义父刘綎当年就是从辽东杀倭开始进入高级军官行列的。

打倭奴，大虞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那就跟个苍蝇一样缠着你，恶心的你不得不想办法整死他。

但李征不想只是拍死这只苍蝇。

他深深记得，原时空倭奴光从我们手里抢走的黄金便有两万一千吨！

这笔账，得让他们的土地还。

至于杀人夺宝之恨，用银子还？

岂有此理！

至于什么“常人无辜”之言只当蛙鸣便是。

是，这时空与之尚未有巨恨，但我来了，带着一身仇恨，是以什么这那的，此去只是复仇。

至于说如何复仇？

尽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