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还是那个张居正,富贵张扬而立身于文官士林之中。
他死后原本太宗皇帝给他早早定下的“忠文”谥号,在他临死之前突然上书恳请改为文正。
就是这么直接,他的最后奏章明确写着“愿生为辅弼,死谥文正”,一点也不客气。
“那才是张居正。”李征心想。
若非太宗皇帝也是开国帝王的身份,张居正未必就不能以开国宰辅身份“摄政”。
最后要了一个文正的谥号,这是他给李氏皇室挖了一个坑。
同时也是给文官集团争取到了一个分化皇权的突破口。
开国宰辅都不要的忠武忠文封号,想尽办法忍者最后口气所要的文正谥号,那是给天下文人做了一个天大的表率。
太上皇为此始终耿耿愉快不肯释然,愤然半晌,到了玄武门又问起外廷若不接招怎么办。
“给历代顶级名将加忠武封号、次一等加文忠,诏令往后此二等封号之内不增加供奉,将忠武封号就此不封。”李征说。
“那只怕不行吧?”皇帝错愕,“武将加忠武自然没问题,可是文忠之类岂能加于武将?”
李征启奏:“陛下,自古统军之君莫过于唐太宗,他庙号为何是文皇帝?”
“对啊,杨坚一个篡位之君都能立庙号为文,武将加文忠算什么?那就这么办!”太上皇顿时乐了。
皇帝若有所悟,对啊,朕是大虞皇帝、天下共主!
总是被文人制定的这些规则约束起来算怎么回事?
他思维顿时越发开阔,一时想到了又一个妙计。
古来谥号文正文贞的那些名相,比得上诸葛武侯分毫?
既比不得,追封诸葛武侯忠武封号自然要比一箩筐的文正文贞获得者高级。
若有人敢质疑?
秦名将武安君白起都追封成文正信不信?
还有什么尉缭子,吴起,他们也可追封文正啊。
不服?
那你倒是说这些人写了书并流传千古了没有,你总不能否认兵书也是书啊。
揣着这个想法回到宫里,内侍启奏八王五公在奉天门外求见。
皇帝一想今天难得心情放松,索性也没有什么军国大事非要去文华殿商议,便传众人到白虎殿见驾。
太上皇走的累了,到了白虎殿找好大孙的床和衣而卧,没一会便美美的睡着。
十一人进了白虎殿,几个俏婢都去西宫学习了,也没有旁人。
皇帝走了这么久腿疼,李征打了热水取了点药正在给按穴道。
皇帝心里感慨万千,舒舒服服坐在交椅上享受。
儿子给老子按按腿脚,这待遇,比当皇帝享受啊!
十一人进了门,对此毫无察觉。
皇帝嘛,位在亲王之上的武烈王捏捏腿脚那有什么,也不过就是各家的奴婢伺候他们这些金枝玉叶一般。
叩拜后,皇帝收拾好情怀,直问:“有何贵干?”
鲁王便要哭,皇帝指着对面的西卧房提醒:“太上皇才午休,你们可不要打扰。”
鲁王顿时收起眼泪,问福王与宰辅的车子哪里来的。
“武烈王府的。怎么了?”皇帝斜眼。
鲁王恳求:“臣倒不是自己想要,然大长公主也是太上皇胞妹,其功过自由后人评说。如今陛下既恩准大长公主灵柩陪葬太宗皇帝灵前,岂能没有车驾护送?”
皇帝立马便要拒绝。
李征却道:“高中配的送你一辆。”
鲁王恳请:“武烈王富有百万军,何必计较这几万两银子?”
“大长公主是谁我不认识,但我知道太上皇诏令撤销万死之人之封号。我以高中配车驾送她上西天她还不满意?”李征侧目。
鲁王无语。
他倒是不在乎大长公主灵柩名义上的灵车自己再用,那是他亲姐姐,他还会在意这个?
可是次一等的车子,岂不让天下人笑他不如福王?
不要小看这种耻笑,他如今可是连封号都没有的一个普通亲王而已。
而且承平顺义二侯如今都有了一点羽翼,他鲁王府故人可是有不少已经明显越过他直奔那两个小子去了。
这要是在车驾规格方面又比福王低一等,不知又会跑掉多少人。
福王不管,他跟来就是为了看鲁王能花多少银子买车。
以及皇帝会不会用赐鲁王新式马车来表达对他们两个亲王的不同态度,从而给外界造成一定的错误引导。
鲁王如今实力可不如他福王,倘若皇帝赐鲁王车驾那会让福王府刚从鲁王府拉过来的一些人又开始摇摆。
鲁王无计可施,便质问李征:“武烈王有数十万大军,又盐糖之利、新车专营获取暴利,这怕不是人臣本分罢?”
“你但管掏钱便是,”李征道,“十五万两银子卖你一辆好车,还送你一辆高中配车子,你还不满意?罢了,不送了。”
“凭什么?”福王怒道,“既送鲁王,福王府凭什么没有?”
“我与尔有仇,宰过福王府奴才,尔与我仇深似海,为何送你车?”李征震惊至极。
福王哑口无言,想了下提醒:“前日诛杀逆贼,不也有鲁王府故人?”
鲁王当即怒视着他,你不提这个会死是不?
福王又提醒:“故大长公主还是鲁王胞姐,肃毅王之死与之干系可不浅。”
鲁王张嘴结舌没话说。
这头猪,他提这个干什么?
福王既是不忿,也是在给自己的图谋做铺垫。
当年肃毅王战死,鲁王府可没少起作用。
所以此次东海之战,武烈王也被弄死了,留守辽东的那些部队,知道该找谁投靠了吧?
他承认他是有点失态了。
可这么大的收获等着呢,不在这个时候赶紧趁机打基础难不成还要等鲁王从辽东也获取到了好处才想着下手?
然李征竟然不领这个提醒的人情,很冷淡地道:“先王战死燕山,福王也少不了许多干系。”
随后盯着水圭道:“北静郡王,你那个兄弟与孤有过一面之交,他儿子这次为孤所诛杀,他就没有找你哭诉?”
又问牛继宗:“镇国公府好像有那么两个还是三个小宗独苗也被孤诛杀,各方没找你纠缠?”
再问乐善郡王:“有个花名二郎的小子,孤处以五牛分体之刑,尔似乎与之关系不远?”
乐善郡王双目喷火,那是他嫡长子,也是最有能力的儿子。
更要命的是,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东海之中,须不可饶了这厮!”他与众人心中均怒想道。
皇帝再添一把火:“你那是秉公执法,谁让这些金枝玉叶们阳间不远逗留,非要下地去?此番南下,要选好时机。”
众人大喜,这是国真要走海路?
不及确认,曹化淳来奏,周遇吉曹文诏率领的中军主力已到松江府与李言所部会和,三百艘战舰已做好再次出发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