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成败天下一”张老魔。

此人在江湖中的名号，至少当年在江湖中的名号，远在阿卑罗王之上，他的四个弟子足以匹敌四大名捕。

即便过了很多年，张老魔的四位亲传弟子，依旧是四大名捕印象最深、斗力最狠、斗智最绝的最强敌人。

“大劈棺”燕赵；

“大出血”屠晚；

“小心眼”赵好；

“小雪仙”唐仇；

他们号称“四大凶徒”，与四大名捕相互对应，各种层面上的对应。

四大名捕有歌诀：冷血的剑，铁手的手，追命的腿，无情的暗器；

四大凶徒有歌诀：屠晚的椎，唐仇的毒，赵好的心，燕赵的歌舞；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有两人。

一个是唐仇。

一个是燕赵。

唐仇是四大凶徒唯一的女子，风华绝代的绝世美人，唐门叛徒，无师自通学会天命魅术，凭此祸乱江湖。

唐仇曾魅惑温家嫡系温泉，学会温家精妙毒功，并推陈出新，擅长用自己的绝世美貌，给敌人种下心毒。

攻心战术，防不胜防。

无数豪杰倒在她的心毒之下。

另外，据说，唐仇是处子，她魅惑过很多人，从没有人真正得手。

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得到了的，往往不会珍惜。

唐仇深谙这两条“江湖真理”。

燕赵与四大凶徒最格格不入，他性格豪迈，潇洒豪气，能歌善舞，颇有先秦时期游侠儿慷慨悲歌的风范。

赵好小气，唐仇狠毒，屠晚凄厉，燕赵狂妄，狂的让人想与他喝酒，要载歌载舞，欢歌笑语，一醉方休。

喜欢载歌载舞的狂人，身边肯定不会缺少美人，燕赵身边，总是带着三十一个男弟子，三十一个女弟子。

男弟子是忠心耿耿的死士。

女弟子是风花雪月的侍妾。

燕赵有些像是“古人”，很像春秋战国时期，重义轻死的燕赵游侠。

所以他名为“燕赵”。

另外，燕赵喜欢载歌载舞，不代表他是白面小生，他容貌粗豪，体态和铁手相似，舞的不是杨柳岸晓风残月，而是铜琵铁板，高歌大江东去……

能教导出燕赵、唐仇这种能力非凡但性格截然不同的弟子，张老魔的本事可想而知，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然后，他就狂妄过头儿了。

信心满满去天师府挑衅，连败天师府数位弟子，终于见到张天师，天师挥手一掌，把张老魔拍下龙虎山。

脸上的大巴掌印，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张老魔留着这个痕迹，就是以此警醒自己，做人不要太狂妄。

数年前，四大凶徒不敌四大名捕，张老魔被张天师轰飞，隐忍数年，张老魔重出江湖，四大凶徒在何处？

看着眼前满脸凶厉、嚣张跋扈、魔气森然的张老魔，血凤凰觉得自己失去行动能力，一股冷气直冲天灵。

作为血月神教三大护法中唯一一个不以武功见长的护法，血凤凰除了钻研毒术之外，还喜欢搜集情报，喜欢翻看江湖史话，约等于半个李红袖。

阿卑罗王不知道，能为他红袖添香的最佳伴侣，一直陪在他身边。

“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啧啧啧~~这个问题不像是血凤凰问出来的话，我想做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血凤凰，你想做什么，你想为阿卑罗王复仇！”

“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当然！”

“我答应！”

血凤凰心知以自己的武功，没有讨价还价的底气，当即点头应允。

她没有反抗张老魔的能力。

答应可以活命。

不答应必死无疑。

无论张老魔想让她做什么，哪怕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做诱敌饵料，只要能为阿卑罗王复仇，她都不在乎。

她只想为阿卑罗王报仇。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张老魔伸手一抓，带着血凤凰快速离开此地，两人前脚刚走，虚若无后脚从暗巷走出，眼中闪过几分嘲讽，狗改不了吃屎，无论遭受多少教训，张老魔永远是狂妄自大的张老魔，现在或许还能添加一个词，叫做色厉内荏。

张老魔的胆气被张天师打没了。

换做以前的张老魔，对付萧思衡这种江湖新秀，哪儿用得着算计？

他用计，不是想钓鱼，不是想钓出萧峰虚竹，而是因为他怕了，他看到萧思衡轰杀阿卑罗王的强招，担心自己受到严重损伤，悄无声息的退走。

半途遇到血凤凰，临时决定用谋。

虚若无心中思忖，张老魔当年是蔡京麾下供奉高手，如今投靠了谁？

蒙元还是满清？

满清的概率更大一些！

或许可以利用此事，把四大名捕调动起来，对付张老魔和四大凶徒，吸引江湖注意力，然后再暗度陈仓。

想到此处，虚若无飞身去往血月神教分舵不远处的客栈，血凤凰的闺蜜，血月神教的医师黄湘住在此地。

相比于蓝愁判官、黑绮灵等人，黄湘性格比较活泼，非常善良，是喜欢治病救人的神医，并非邪魔外道。

这是阿卑罗王有意培养的。

阿卑罗王每次施展终极魔功，都需要闭关修养一段时间，需要有神医为他调配滋补药物，他离不开神医。

因此，血月神教的神医必须可靠。

首先，必须自己亲自培养，阿卑罗王信不过外人，担心敌人卧底。

其次，神医的脾气可以古怪，但不能是妖邪，必须具有高尚医德。

如果神医被人收买，被敌人得知自己的健康状况，或者在熬药时，把滋补的人参换成萝卜根，阿卑罗王的魔功再怎么强力，也只能是呜呼哀哉。

邪魔外道和邪魔外道永远是敌人。

他们显然更信任正派人士。

虚若无来找黄湘，一方面是帮她洗白身份，彻底摆脱血月神教，一方面则是他发现黄湘就是黄家的后裔。

黄湘自幼佩戴的发簪上，藏着最后一块天剑五爵，是底座最后一足。

“丫头，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是江湖神医黄湘，与血月神教再没有一丝一毫关联，彻底的斩断过往。”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我的衣食住行均来自血月神教，我治疗过不知多少血月神教弟子，这能不算数么？”

“当然可以，因为你是神医！”

虚若无揉揉黄湘的小脑袋瓜儿。

“神医怎么了？”

黄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

她是神医。

她是血月神教的神医。

她救治的都是血月神教弟子，这些人伤势痊愈，继续去杀人害命。

“神医的职责是治病救人，而不是判断病人是善是恶，难道神医在治病救人之前，要查病人祖宗十八代？

‘蝶谷医仙’胡青牛，救治过多少明教弟子？给没给谢逊治过伤？有没有给韦一笑治过寒冰绵掌的寒毒？

谢逊和韦一笑的仇人，有人去找胡青牛报仇吗？平一指自称杀人神医，医一人杀一人，不也是潇洒自在？

神医只负责救人。

铁匠只负责铸造兵刃。

厨师只负责炒菜做饭。

为何要给自己添加负担呢？”

虚若无的话属于“江湖通理”。

江湖中的手艺行当，比如神医、铸剑师、厨师、机关师、贩卖情报，都不太在乎善恶，属于“中立阵营”。

如果他们明确表示偏向某一方，相当于对另外一方失去价值，为了防止自己的敌人受益，肯定会杀掉他。

比如大智大通！

萧思衡可以找他们买情报。

黑绮灵也可以找他们买情报。

如果大智大通表示，他只做江湖正道的生意，黑绮灵会留着他吗？

如果某位铸剑大师表示，他只给江湖正道铸剑，那他很难活过半个月，为了自身安全，黑道必然会杀他！

江湖中过得比较舒服的神医，比如当年的薛慕华，如今的平一指，或许脾气很大，或许规矩很怪，但他们不会挑选病人，为善为恶都可以医治。

假如神医确立了阵营，比如原剧情中的胡青牛，表示非明教弟子不治，后果就是没人求得着他，自然也就没人在乎他的性命，最终憋屈的惨死。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江湖人对神医是很宽容的。

很少有人会在乎神医的过往，他们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受伤时，这位神医，能不能救自己的性命。

能救命的是活菩萨。

不能救命的是魔教妖邪。

因此，黄湘的“洗白”，根本无需任何实际意义上的行动，虚若无要做的是开导黄湘，打开黄湘的心结。

黄湘这等江湖小白，如何是虚若无这老狐狸的对手，三言两语间，便被虚若无忽悠，懵懵懂懂满脸懵逼。

一炷香时间后，虚若无带着黄湘手中的天剑五爵离开客栈。

至此，天剑五爵彻底集齐。

……

血月神教覆灭。

聚起的江湖人各有各的前路。

唐若萱拒绝了与古汉阳的婚约，而是随平静师太回山修行，等到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便会浪迹江湖，什么时候倦了，什么时候回山潜修。

回山之后，她再也不会离开。

古汉阳不打算回青城山，而是与黄湘潇洒江湖，先玩个一年半载。

张荣寿继续在金陵卖酒。

家族流传千年的担子，被张荣寿彻底放了下来，虽然，他从没打算背负这个担子，很久之前就抛了出去。

金老四带人重新分派利益。

萧思衡与众人分别，去云霄观找自家岳父，研究天剑五爵的秘密。

呃……

这东西没什么值得研究的。

无需付出任何心血脑力，只要把五块碎片放在一起，就能自动融合，从五个青铜碎片，变为一只青铜爵。

看着眼前的奇绝变化，金灵芝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睛，拿起青铜爵，仔仔细细的观察，从里到外的观察，看了足足一炷香时间，也没能找到缝隙。

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都是一只完整的青铜爵，看不出半点破损的痕迹，更看不出是五个碎片，伸手拿出酒壶倒酒，没有一滴洒出来。

“这……这……这……这东西莫非是仙器不成？这是怎么做到的？”

金灵芝觉得自己见鬼了。

她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公主，自幼见惯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但这般奇葩的青铜爵，是此生首次见到。

萧思衡同样觉得这不科学。

这已经超出神兵利器的范畴。

神兵利器的异能主要在于战斗，比如游龙剑能聚气，泪痕剑附带杀意，霸王枪蕴含项羽破釜沉舟的战意。

有些神兵利器是零件拼接而成，比如萧泪血的箱子，有些能随心变化，比如墨家的非攻，原本是碎片，却能融为一体的物件，从来没有出现过。

虚若无眯起眼睛。

博学如虚若无，亦是有些不解。

没有人知道这东西的原理。

虚若无笑道：“原本我想着，我把天剑拿走，你这一趟算是白辛苦。

现在好了，对你而言，这只青铜爵的价值，比天剑更胜三筹，贤婿，你打算铸造护心镜还是融入兵刃？”

“岳丈，无论是哪种选择，小婿说了都不算数，铸剑城的铸剑大师，他们说的才算数，小婿觉得，他们多半没见过这种浑似仙家手段的奇异金属，会倾尽毕生所学，钻研出最佳用法。”

萧思衡眼中闪过精光。

虚若无赞同的点点头。

能成为铸剑大师的，对于铸造肯定有非同一般的热爱，喜欢各式各样的玄奇金属，喜欢敲击金属的感觉。

铸剑城的铸剑大师见多识广，见识过能提升真气传导性能的金属，见识过能聚气成芒的金属，见识过能记录武道刻痕的金属，却未必见识过能自动恢复的金属，对此必然是欣喜若狂。

如果见识过，那就更好了。

见过这种金属，说明他们有使用此种金属的经验，直接就能开炉。

虚若无拿起青铜爵看了几眼，晃了晃里面的酒水，对着阳光倾倒，阳光透过青铜爵的把手，在酒水间折射，光芒变幻数次，洒下一片藏宝地图。

萧思衡向唐若萱、吴堵打听过，五位铸剑师家族流传有上古歌诀。

“黄山之巅好水来；

七左八右最自在；

张家大哥来劈柴；

唐家姑娘引水来；

吴门大汉煽风动；

萧氏力大最神勇；

黄家后代来斟酒……”

根据歌诀和地图指示，天剑应该藏在黄山，萧思衡和虚若无对视一眼，决定去黄山看看，找寻秦国天剑。

既然是去黄山……

“岳丈，小婿听人说过，方腊后裔似乎藏在黄山，咱们此去寻宝，会不会遇到明教？岳丈觉得该怎么做？”

“我正想会会这些人！”

“岳丈要熄灭明教圣火？”

“我才没有那种无聊的兴趣。”

虚若无眼睛飘向了别处。

萧思衡：岳丈，明教不容易啊，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蓄出一点点力量，您老就要去祸害他们！

虚若无：说什么祸害不祸害的，我不是楚留香陆小凤，不喜欢搅屎，我只是想请明教的弟兄们帮个小忙。

萧思衡：他们不帮怎么办？

虚若无：如果不帮忙，我给他们展示一门鞭法，叫做“白蟒鞭法”。

萧思衡：(;￢＿￢)

虚若无：┐(?～?)┌

两人眼神传信，萧思衡心知岳丈大人要搞事，虚若无则满脸高深。

主要是，当着金灵芝的面，不方便抽萧思衡，只能故作高深，让小丫头看不出深浅，维持大前辈的格调。

此去黄山，按照虚若无的计划，多半会与明教发生冲突，带着金灵芝显然不太合适，让她单独去北地，同样有些不太合适，便让她去玄心正宗，萧思衡写了封信，让甘明珠帮忙管教。

金灵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自知武功低微，无法参与高手争斗，只得带着萧思衡的信，去玄心正宗学武。

唉！

金灵芝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本打算学成武功，找甘十九妹讨回场子，现在好了，没机会了。

甘十九妹成了自家师姑，莫说找她讨回场子，武功都是师姑教的。

稍有不服，要挨师姑的教鞭！

生活不易，大小姐叹气。

想学点武功，怎么这么难？

……

黄山位于安徽最南部。

东起黄狮岭，西至小岭脚，北始二龙桥，南达汤口镇，有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冬雪五种奇绝景色。

黄山境内分为温泉、云谷、玉屏、北海、松谷、钓桥、浮溪、洋湖、福固九个管理区，超过三百丈的山峰，足有八十八座，有无数古桥古亭古寺，碑文石刻多不胜数，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佛道高人，在黄山隐居潜修。

黄山有三座主峰。

莲花峰、光明顶、天都峰。

其中以莲花峰最为巍峨高耸。

华夏名山大川多不胜数，几乎每座名山都有松柏，黄山的松柏能够位列黄山五绝，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寻常名山最多有两株迎客松。

黄山的奇松足足有十种。

迎客、送客、蒲团、竖琴、麒麟、探海、接引、连理、黑虎、龙爪。

从玉屏楼一路向西，经过迎客松、送客松，到达莲花溪谷，逆着溪谷内的蒲团松的松针方向行进，绕两个圈，到达一片松林，入口便位于此地。

虚若无掐算方位，颠倒奇门，很快便找到入口，那里已经布满青苔，机关早已锈蚀，要用蛮力强行破开。

萧思衡上前两步，推动石门。

给老子……开！